我冷冷地看着她,对于这样的女人,我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怎么?你不服气?告诉你,若不是你多管闲事,入宫前那日,本宫便不会派人去打你。本宫就是看不惯你这种自以为好心的人,谁知道私下里藏了什么目的?你放心吧,本宫不会打死你,本宫只是给你个教训,若是你要告诉皇上,你就试试看,看皇上究竟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给我狠狠地打!”
打手们更加用力,我几乎要窒息了,眼前的景物模糊,我看着祝安荷狰狞的笑容,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头剧烈的痛着,连每一寸呼吸都在痛。费了好大力气,眼前的景物才慢慢聚拢,天蓝色的帐顶,漾着淡淡的药香。
“小姐,你醒了?”
我吃力地转过头去,沛岚的侍女珠儿正微笑地看着我。
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恰在此时,趴在床边的沛岚也醒了,见我醒来,高兴地一把拉住我的手,吩咐珠儿道:“一定是渴了,快去倒水!”
一杯热茶下肚,喉咙果然清润了不少。沛岚拂着我鬓边的乱发,心疼道:“可怜的空碧,究竟是谁把你打成了这样?下手这样重,以后保不定要留疤了呢!”
看着这样的沛岚,仿佛回到了初入宫,甚至更早的时候。天真纯澈的我们,未谙世事。那些由于夺宠而带来的裂痕,似乎根本不曾有过。不,其实对于沛岚来说,那不是夺宠,而是期待爱情。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假想敌而已。现在,在我受伤的这一刻,她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温暖。
“沛岚姐,”我好容易说出这几句话,腹部痛的厉害,“别难过,也别问是谁做的。”
“哼,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是谁!满宫里除了那位祝家二小姐,谁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我一定要去告诉皇后娘娘,治她的罪!”
我欲拉她,胳膊还没抬起来,便已痛得五脏六腑都禁受不住。沛岚见我这样痛苦,不由心疼道:“快别动,我不去就是了。只是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是就这样放过她,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喘匀了气,身上舒服了一些,便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这样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会有报应。不信,我们就等着瞧。”
“你瞧你,脸都涨红了,可不是要气着自己了。”沛岚示意珠儿,端来了一碗参汤,边吹着热气边道:“这是高丽进贡的山参,益气补血,虽然味道难闻了些,可对身子极有帮助的。”
我瞧着沛岚的动作,心里一暖,笑道:“沛岚,虽才进宫一年,可你真的成熟了好多。”
她垂首一笑,带了一丝无奈:“是啊,你是无心争宠,不问后宫之事。可我身处漩涡之中,怎么可能还像过去那样天真痴傻?”
“皇上他……待你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沛岚手上的动作一滞,继而笑道:“还行吧,自然是比不上祝芷烟了,不过勉强可以跟梅宛白一比。不过,除了祝芷烟,皇上似乎并无特别钟情之人。就连祝安荷,也不过是沾了她姐姐的光而已。”
我略一沉吟,道:“其实说句实话,我倒觉得祝芷烟这个人不错,总是无心争宠的模样。”
“就因为是无心争宠,才更加可怕。”沛岚接过话头,“她本无心,皇上已经是这般宠爱,若是哪日她生下皇子,有心争宠,那宫里谁人是她的对手?”
我虽惊讶,可这话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已经是是非之外的人了。”沛岚吹凉了参汤,一口口喂我喝下。我思忖着,要不要告诉她。
“沛岚。”
我叫她的名字,她帮我用绢子拭嘴,眼睛看着我。
“我和宣澈准备离开宫廷。等他的王府一建成,我便随他出去。”
沛岚显然是没有想到,眼睛瞪得大大的,眉头却皱在了一起。我的话说完半晌,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似的,隔了许久才问:“你和魏王?”
我点点头。
她这才反应过来,惊道:“天啊,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便大致跟她讲了一些,当然,冒贵妃等事自然要隐去。沛岚显得惊讶,又带着孩子的天真,不停地问我“真的吗”?我被她逗乐了,只好一直说“是真的”。沛岚想了想,才说:“原来那次在兰渐台,是我错怪你了。”
“别这么说,我也有错。”我竭力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
沛岚眼里噙了些泪水,嗫嚅道:“空碧,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皇上怎样待我,都是我的命,我不会再怪任何人。我是真的为你和魏王高兴,反正你也不喜欢宫里的生活,魏王能给你这样的条件,自然是要随他去了。”
我点点头,沉吟道:“可是,我到底还是宫里的人,怎样正当又不引起皇上的怀疑离宫,须得好好计议。”
“你们应该已经有大致的计策了吧?”沛岚盯着我的眼睛。
我被她盯得头皮发紧,只好说:“有……”
三言两语,便被她套出了我和宣澈商量的计策。我想,沛岚也是值得信任的人,便没有保留,都跟她道出。沛岚听着,频频点头,待我讲完后,喂我喝了杯茶,笑道:“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话,一定渴了。这件事呀,就包在我身上,我来帮你联系徐婕妤。这阵子你就先别回椒房宫了,我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想来她是会允准的。”
但愿如此吧,我在心里想着。
希望能顺利离开,不要再出什么事。这些恩恩怨怨,我一并都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