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铁手环上,有多少人的手指印
究竟怎样算得上是人间尤物,到底是怎样的美貌与胴体能让男人千金散尽或身败名裂?始作俑者还是人最基本的情感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人一空虚欲望便趁虚而入,让人一念之差误以为怀里的女人就是快活,安全感甚至是意义。
有妻室的男人抱婚外的女人上床却难抱她们上婚床,那些等他一天,一年或一辈子的女人的结局大同小异。早晚相同的下场,谁先离场谁就相对幸运,因为赔的青春较少。越来越多的漂亮女孩去做职业小三,她们不要求婚姻,不需要陪伴,只需要男人的钱来更加美丽。比无耻形容她们更准确的词是无知,即便她们比那些一心想转正的小三聪明。有些年轻姑娘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就刚愎自用,殊不知她们根本玩儿不转老男人。年轻男人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人生阅历,混蛋起来反而不太要命,老男人因为人生有太多经验,一旦狡猾起来那是致命的。
即便擅长并且专业,但邬纱并不喜欢做情人,还是接客人比较省心情,短期装模作样还没那么累。离开夜总会的这4年,邬纱做了4回情人。她以各取所需解释自己的行为,但邬纱真不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钱?邬纱对钱没感觉,不过是命运把她挤到了去做小姐的地步,她只是在她的人生轨迹上尽职尽责地工作罢了,她并不享受花钱的快感,她对消费兴趣不大。性?说实话,她从最初就是麻木的。既然她已经不配谈道德二字,那就更不用半推半就,直截了当地专业对口开始工作。
做情人有做情人的规矩,每个身份都有自己应守的本分。邬纱从不越权,她也只想安分守己地做个好情人,她尽职地呆在自己的角色里,除了忍耐和等待再无所作为。她从不主动给男人打电话发短信,她不联系他,他有时间自然会找她。他来,她用浑身解数让他满意,她知道他在她身上找的就是轻松和刺激。她也不问他爱不爱她喜不喜欢她,她从不过问他的工作和感情,她也不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她不主动要钱要物,该打赏的他自然就打赏了,邬纱这么多年遇见的还都是阔绰的明白人。邬纱不是主动的女人,偏好老男人,因为渴望从他们身上得到父爱,轻而易举,他们难从她身上得到征服的快感,但会有被崇拜的满足感。随着时间,会产生一种类似亲情的关系,他们把她当养女,最后以一种嫁女给嫁妆的心态把她体面的打发走。分手费是可观的,但精神损失费任谁人都赔偿不起。
和第一个情人在一起半年。某天夜里,她被尿憋醒,发现他躲在卫生间里打电话,对方要么是他老婆,要么是他其他的女人。他压低着声音宝贝长宝贝短地哄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夜深人静,邬纱可以模糊听到电话那面女人时而歇斯底里时而嚎啕大哭的声音。连邬纱都觉得,电话这头的男人有点狠心负义。她完全理解那女人的痛苦,他的言语用不上力,她甚至想把电话拿过来亲自安慰那个女人。直到他答应给那个女人买一个新包包时,对方的情绪才稍许平静。邬纱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得哈欠连天,她没有丝毫怒气也没有半点醋意。她实在憋不住尿了才平静地推开门,连声音都没出,用手指示意她要上厕所让他出去打电话。她上完厕所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了,他的表情有点尴尬和局促,见邬纱过来要搂她温存一番,但邬纱倒下背对着他就睡了。她的困意其实已经消除,听着那男人翻身的声音她万分庆幸,庆幸这次事件让她明确知道她不爱眼前这男人。第二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到了两个包包。他们分手是因为这男人后来破产了,邬纱虽然对他没有感情但邬纱也不是贪图人财物之人,邬纱可以不走,但那个男人主动提出让她离开他,找一个能庇护她给她提供优越生活的男人。他的话让邬纱对他肃然起敬,她以前甚至都没仔细看过他的脸,在那一刻,邬纱用尊重他的选择感谢他对她的真心。
和第二个情人在一起一年半。他有个在外人眼里美满的婚姻,邬纱觉得他是遇到了中年危机才找她消遣重温青春岁月的。他们感情不错,是邬纱提出的分手,不能说是无疾而终,而是那男人总说要邬纱等他离婚他离婚后要娶她,这话听多了邬纱也就怕了。不是邬纱不想嫁人,虽然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她不会这样嫁人,更不会嫁给这样的男人。婚外的人在婚外才有意义,婚内的问题只有在婚内才能解决,当婚外恋对象变成婚内恋对象时,离婚者与前伴侣婚内的问题还会重演。邬纱把这样的道理讲给这个男人听,这个男人却不以为意。他真离婚了,离婚后对邬纱死缠烂打,这个甩不掉的包袱让邬纱苦不堪言。直到他醉酒闹事伤了人,他前妻忙里忙外人前人后的打点关系为他摆平,他才良心发现。因为要弥补对前妻的伤害才不再纠缠邬纱,邬纱终于松了一口气。
和第三个情人刚认识半个月,双方也都满意每个月支付给邬纱的生活费标准,但只维持了一天。已经脱光光刚要上床时邬纱突然想走掉,然而对方的欲望已经上来,根本不容许她离开。她用了很多能砸能打之物保护自己,但还是受了很多皮肉之苦。这种意外的强求体验大大愉悦了他,让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刺激。然而事后他却没有抱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邬纱,对她痛踢一顿之后扬长而去。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心里面一个大窟窿一个小窟窿要紧,邬纱深感她这时才真正地做了回婊子。
避孕针打多了,邬纱本以为自己再也无法生育,但她居然怀上了第四个情人的孩子,这不是奇迹简直是神迹。在得知怀孕的那一刻,邬纱惊得不敢动弹,被医生催出诊室后她坐在走廊长椅上浑身打颤,然后她就哭了,哭了许久许久。她太感恩,也太知自己不配,越觉得自己恶贯满盈越感谢上天的怜悯与恩典,她想用止不住打颤的双手抚摸自己的肚子,手却在半途停住了,她不敢,生怕侵犯了圣洁,她的手在裤子上蹭了又蹭,才敢缓慢又温柔地贴在自己的肚皮上,然后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她像是看见一团腐臭烂尸上出现一朵洁白的花苞,邬纱知道,不是花不嫌弃这环境,而是它现在无知,邬纱开始恐惧起来。邬纱决心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她知道若告诉那男人她怀孕的消息他应该是让她堕胎的,但邬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生出来并将他养育成人的,然而邬纱又觉得出于礼仪应该告诉那男人,毕竟他是她孩子的父亲。即便那男人同意邬纱把孩子生下来,邬纱也不想和这男人再有任何瓜葛,她可以做情人,却不会做二房,她可以受侮辱,因为那是她的罪有应得,但她不能让她的孩子没有尊严,她宁愿告诉她的孩子他的父亲死了,宁愿让孩子长在单亲家庭也不让他是私生子。如果怕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缺少父爱,她可以找一个人嫁了,只要那人爱她的孩子。这个孩子让她决心和过去一刀两断,也让她觉得自己清白了。故事的精彩总是在于事与愿违。一般情况下男人是不想在婚外留种的,那是罪证,不销赃的话后续的责任、义务以及一系列隐而未现的纠纷,状况会随着孩子的长大越来越棘手。邬纱后悔告诉那男人她怀孕了,即便她跪地求饶苦苦哀求,她还是在怀胎四月时流产了,从此她是再也不可能怀孕了。总之她的余生是再也不会和任何男人上床了,邬纱觉得她的每块肉都脏到骨血里怎么洗也洗不净,她的****,她最厌恶的地方,更是个垃圾堆。对自己与日俱增的陌生感和憎恶感让她非常否定、嫌弃自己,无法自我接纳的分裂感让她痛苦万分。
外面的囚牢不能关住一个人,但里面的能。里面有垃圾,也会引来里面的苍蝇。有些人的青春只是换了一张张床,他们把不计后果视作活在当下,殊不知,及时行乐有时等同于正自作孽。正在享受罪中之乐的人在清心寡欲的人眼中就如在屎坑里面打滚。这世界有很多年轻的男孩和女孩在黑暗中挣扎着想要成功,以为自己在为梦想舍生忘死,其实是被邪情私欲所毒害,最残忍莫过于,自以为走在让梦想变成现实的路上,实则是走在弯路、错路甚至是自取灭亡的路上;以为自己正在青春无悔,实际上是在有着各种针头针管的垃圾堆中自欺欺人。
邬纱能看得出那些买奢侈品的姑娘们哪个是因为睡她妈的人有钱,哪个是因为睡她的人有钱。邬纱从来不是好为人师者,但看着姑娘们得意洋洋甚至得意忘形地挥金如土,她总想劝她们早点浪子回头。看着那些深陷她刚出的漩涡的姑娘们,邬纱为她们惋惜,担忧,她们有朝一日也会像她一样,为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痛不欲生,为自己所糟蹋的生命痛悔不已,在心底刻下的那永远无法治愈的伤痕在穿金戴银拿包包面前,真的是得不偿失。当某一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自己时,就会明白什么叫愧对父母。不要等把自己的心开成了床位多到不能再多的妓院,才开始抵制悔不当初之感想冒出来的企图。
回忆就像剥洋葱一样,我将过去剥得疼,过去也呛得我流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即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和它也都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