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死别之后还能再相见,有些人生离之面却是最后一面
在邬纱离开北京之前,我有幸和她见了一面。
我问她,“会不会想韦诺?”
“我和韦诺有共同的信仰,我知道肉体归于尘土之后我和他的灵魂还会再见,这个再见的跨度也许是有生之年,但再也没有比这个再干净的约定了。因为爱,我绝不会搅扰佟情的平静,韦诺亦不会让佟情觉得不幸福。”
“邬纱,你怎么讲你和韦诺之间的故事?”
“便利店中有两个原本互不认识的顾客,排队结账时还都低着头,在结账的台面上,他与她才发现,他们恰巧买了刚好能配套的餐具,但是都仍没抬起头,就是感觉自己的餐具从此再也不一样了,这家便利店也特别了,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也没有再去过那家便利店,但都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你觉得爱人是什么角色?”
“下雨了,你看见一只小兔子被浇得湿淋淋,你刚要问它要不要一起撑伞,才发现自己没有伞。你把它藏于你的衣襟里,它从你解开的纽扣处探出头,你湿漉漉头发上的水滴落在了它眼睛上,择日不如撞日,从此你成了它的宠物。”
“泽京,你一直执着地追求梦想,你觉得追求梦想是什么?”
“一只飞鸟想一直向西,奈何因为单纯迷了路,它藏在了树林间,树林藏在青山间,青山藏在白云间,白云藏在了我的眼中,我温柔地闭上了眼睑。”
“邬纱,你离开后我会想你的。”
“泽京,我们在世上都是客旅,是寄居的,就像在桥上无法安家一样,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让我们停留于其上。生时降生的家庭让我们有了家人,但这些人也不过是我们人生中的过客,真正的家人是能与我们灵魂归于一处的那些人,因为灵魂中有相同的吸引,最后去了有共同结局和结果的地方。灵魂的伴侣之所以高于肉身的伴侣在于其永恒的价值,不解决灵魂共同信仰的问题,活着时两个肉身所共同追求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转眼就如烟消散归于虚空。人生是一场不断与所爱分别,不断承受永别之痛,最终与上帝和好、相爱的过程。”
走在北京的街头,你见到的某个女人可能是佟情,可能是董妮,但不会是邬纱。邬纱离开了北京,隐姓埋名,不知去了哪里,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很多情侣此时恩爱得死去活来,我却觉他们大多数不过在爱的起点,邬纱和韦诺已身处爱的经典,进入那以纯粹感恩、用智慧珍惜的伴侣关系。后来我问韦诺,他给邬纱装在石头鱼里的字条上写了什么。韦诺淡淡地说:“信物某日会渗出剧毒,然邬纱是这个世界对我的宽恕。”
很久以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下,韦诺告诉我那是一首诗:
“某与某
生卒年不详
她拿着船票接机
他在港口找航站楼”
写这本书之前,我觉得世间什么路都好走唯情路最陡,幸福不过情人的心跳贴近自己胸口。采访邬纱时,我觉得与最爱分离的滋味难入喉,所以将邬纱的温柔,解读成九死一生的爱情像波涛汹涌在翡翠色的眼眸。现在当我明白深情是入坟的土一抔,如果不能陪着对方鬓发斑白拄着拐杖的双手颤抖,那就心心相印于形寿,以永别中的永生为爱人祷告守候。
爱你的倔强,足够从长城到哭墙。当为情所困不过是皮肉伤,只想让你如愿以偿,爱上你那刻我已被天藏。过去一遭遭的颠倒梦想让你我眼瞎目盲,真爱开了眼才发现我们如一对苦命鸳鸯,戏水在泪上。做忍辱负重的一方,我不在乎我在他人眼里是否一脸败相。人间终会清场,爱恨情仇不会被笑纳只会被笑忘。生死将人送回不同故乡,那时若仍与你天涯相隔我会选择逃亡。宁愿在你的时空流浪,也不睡在没有你的婴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