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青童离开出现的寂寞，渐渐在心里平熄，留给她的是从脚踝缠绕着的红色血丝。藏在皮肤下面的血丝，没有疼痛，也没有肿胀，舒舒猜想是飞天的时候用了太多灵力让血脉出血，尽管这跟记载的病症不太一样。
“接下去要怎么办？”趁白刹不在的时候，阿银找舒舒商量，“还要逃吗？”
“不逃。”舒舒摇头，默默地按着胸口，“心里很空，我可能要做奇怪的事了。”
“比如？”他不在意地问，在他眼中，她做的事大部分是奇怪的。
舒舒像是在思索，嘴角微微扬起笑，“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离开呢，你没有地方可去吧，没有人会突然出现把你带走吧？”
“你会付我足够的钱吗？”他挑着眉，就算没有回去的地方，也没有想去的地方，他也不要白白留在她身边。
“我没有足够的钱，但是我会跟你一起骗人。我们能骗到很多钱，一定不会饿肚子。我很任性，还常常有跟世人不一样的想法，这样，你会介意吗。你会怕吗，我有可能会被阴魂附身，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你能付我足够的钱，这些事我都无所谓。”
“好吧，我一定会拼命赚钱。等我……”她一拍胸口，“等我这里装满东西的时候。所以两人要用的钱，你就先付着吧。”
“真亏。”阿银抱怨道，不再说下去。她的心情好像变好了，果然应该跟她多说话，她很容易受影响，他多陪着她，她很快就会恢复。
第一个笑容出现了之后，其余的也就轻松了。等白刹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和阿银有说有笑的，也跟着牵动嘴角。舒舒看到他，笑着朝他招手。
“小白，你回来了，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他一脸认真，他们会问的问题一定会是奇怪到他怎么也想不到的那种吧。
“你马上就要我体内的阴魂吗？”
“也不是马上。”他慎重地回答。
“那就还有时间。在你要拿走阴魂之前，我们先恋爱吧。”
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可是怎么会说到这来，白刹略一思索，“为什么？”
“星夜也不在，青童哥哥也不在，一下子没人喜欢，我有一点害怕。如果我们在一起，说不定你就会觉得我很好，可以让阴魂继续附在我身上。最重要的事，我觉得你非常的可爱，如果不跟你恋爱，好像会很可惜。难得吃醋的人都不在，我和你在一起，也不会被骂。怎么样，不可以吗？”
“可以。”这种事，他觉得无所谓。如果她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他又不觉得讨厌她，那么就在一起吧，“不过你会失望，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喜欢你。”
“没关系，你能在身边就已经很好了。”她抱着他的手臂，开心地靠在他肩上。
“我刚刚在街上听到一件事，说是你们的王去了齐国城，一个将军很快会成为新的王。你以前是他的妃子吧，他带去齐国的人中，还有瑜书，这个人你也认识吧。现在你还有心情跟我在一起吗？”
她顿了一会儿，求助似地看向旁边，“阿银……”
“我去打听看看。”阿银黑着脸说，青童不在了，就让他来做这些杂事，为什么觉得寂寞想找男人却没有想到他。他真的是亏大了。
舒舒握了一下手心，抬头镇定地看向白刹，“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他们出事了，我会担心。这跟我要喜欢你是两回事。你一定觉得我很糟糕吧……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拒绝。”
“没关系。”他仍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希望以后你也能这么坦率。”
“我会的。”她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张开双手，她朝他眨眨眼，“可以抱我吗？”
“可以。”他站到她面前，张开手让她抱着，她发间的香气绕在他的鼻间，紧扣着双肩的手臂还带着不安。这是她的拥抱，像她抱着别人一样。相恋就是这个样子吗，他慢慢收紧手，环着她的腰。无数的疑问从心里冒出，像气泡，飞不了多远便消失在他动摇的心情中。
“你真的很可爱。”她喜欢这样被人紧紧抱着，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让她安心。她很容易喜欢上别人，有时非要别人提醒才会发现，等发现了，却不一定能相守。既然有很多事，随她怎么想都不会改变，那么她就顺其自然，把不想错过的留住。
时局****，不是忽然的。曲破天以安定边关为名出军，其实打败齐国后，周边的国家已经是他的。他带走了军队，卖了破绽给所谓的敌军。敌军围困都城，瑾泽突围后退至齐国。将军以勤王为名班师回朝，主持朝政，名义上派出大军平定叛乱，其实没有任何动作。瑾泽去齐国的路上，碰到好几次暗杀，据说到了齐国时已经身受重伤，至今生死未卜，齐国的事务暂由瑜书代为安排。百姓们暗中传说，瑾泽其实已经身亡，现在天下的局势要看瑜书和将军谁能胜出。周边的小国似乎被他们遗忘了，那些国家已经归顺，虽然百姓没有这样想，潜意识里已经这么认为。
“你要去齐国吗？”阿银语气不佳地问。
“嗯。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你想帮他复国？”
“那个……好像是很麻烦的事吧。如果只是让我做一些小事，我还能做到。我会先远远看着，如果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们再去别处。”
“你放得下吗？”
“我能从宫里出来，就表示我是可以的。你别小看我。就算说不出具体的东西，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会帮我的吧，白刹也是，你会帮我吗？”
“无所谓，你付得出钱，又不危险，我就帮。”
“看情况。”白刹冷淡地说。
“是得看情况，要是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想办法。”她对大家一起努力的场面有点憧憬。
“你慢慢想你的办法吧，我再去外面打听一下。”阿银没好气地说，脚步重重地敲着木板。
“我也出去一下。”白刹从她怀里抽出手，转身出了门。如果是为了他的力量接近他，让他体会所谓的恋情，他会厌烦。如果是在以前，他会一口吞了她，可是一想到会伤害她，他就觉得不安。心里很焦躁，他很讨厌不受控制的情绪。
他们好像是在生气吧，她不太能确定亲近的人的心情，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呢，之前她难过的时候，他们陪在她身边，都没有跟气她不长进又乱来。阿银的气，好像是从她说要跟白刹在一起开始的，白刹的气，是在她说了要他帮忙之后……她想了想，有点明白，又觉得不可思议。是她真的变得聪明了，还是她越来越傻，想得太多。
吃晚饭的时候，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都不出声。她想阿银的确是在生气，平时他的话很多，今天都不说话。她吃了几口菜，忍不住盯着阿银看。
“看什么，多吃菜，别露出想着什么坏主意的表情。”阿银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情愿地夹了菜给她。
舒舒捏了捏自己的胸，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非常地得意吧，她应该是变聪明了，“阿银，你在因为我和小白在一起的吃醋吗？”
“咳……”阿银差点没被饭呛死，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瞪着微笑的原凶，他又气又急，“你别自作多情了，难道天下的男人每一个都会喜欢你吗？”
“不会呀。要是那么多人喜欢我，我会觉得很麻烦的。不过你不一样，你可以喜欢我。”
“越说你还越不害臊了。”阿银喝了一口茶顺气，被她的笑唬得心里直发虚。跟人争风吃醋，好像是很多之前的事了，他曾经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吃醋，花光了当时所有的钱，虽然最终也没有抱得美人归，但是他也不心疼那些钱，总觉得难得豪气一回，那些钱也不是他的，再赚就有了。对那个女人，他连样子也想不起了，当时钱的冲击比失去女人的冲击更大，他本来也不想跟青楼女子过一生。之前被她迷得团团转，后来他竟然一下子清醒了，他觉得伤心，其实是惦着他的钱，对人呢，到底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被舒舒服一说，他觉得现在的状况越来越像是他在吃醋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我觉得是。”她得意地吸了一下筷子，美滋滋地看向白刹。“白刹，你不要生气哦。我是喜欢你才想跟你在一起的，这一点，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是。”她是这样说过，可是他并没有相信。
“我是很乱来又任性，不过喜欢就是喜欢了，喜欢了就想跟你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觉得没有做错。你可以拒绝，但是不准把我的喜欢当成别的东西。我不会因为别的东西跟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至少，她的坦率他可以相信，那么，连同她的喜欢，他也同样深信不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