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聪和晏明俩人对于张任想要见上父亲一面的要求左右为难,他们想了半夜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次日天明,关聪来找法良想办法,他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和法良详细的说了一遍,希望法良给拿个主意。法良撵着自己的胡子半天没说话,关聪有点着急了,他催促到;“不知先生可有良策,学生如今只能靠先生了”。
在一旁闲坐的法正说话了;“关兄也真是够笨的,你只管把张任的事情一点一点的透露给张灵老先生听,看他的反应如何,如果他关心张任的死活,那你就和盘托出,他要是不关心张任的情况,那你再想别的办法不就得了”。
法良瞪了法正一眼;“孽障胡说,你真的以为事情这么简单么,要是张灵真的关心张任的生死,那眼前的事情对一个老人家会是多大的打击,这个你想到了么,如果他不关心张任的死活,那对张任来讲,将是失去最后一丝希望,他很快就会死了,有朝一日张灵后悔当初的决定,他会对儿子的死万分内疚,到那时老先生的心病就会更重。如今看张老先生虽然恨自己的儿子,但是他的心里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一个老人从小心痛的孩子怎么可能真的完全放弃”。
关聪追问道:“那以先生的意思应该如何处理呢”。
“你们这些娃娃做事我不放心,我要先看看张任再说,如果他真的必死无疑,我想这件事情或许还是不告诉张灵为好,虽然看是很残酷,可实际却是保护了老先生,犯不着为一个希望而使一个老人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以张老先生目前的状态,只怕张任的死讯很快就会要了他的老命”。
关聪想了想,他觉得法良说的很对,如果张任真的必死无疑,没必要再搭上张灵的性命。关聪赶紧派人去把晏明叫来,由晏明领路,大家一起赶奔张任的住所。
一行几人到了张任的住所之后,崔林把几个人让到屋中落座,法良亲自为张任把脉,现在的张任已经完全陷入昏迷当中,法良查看了半天,最后他对崔林说:“如果张任醒了你就告诉他,说过几天他的父亲会来看他,千万要让他坚持住,我知道魏兴郡有一位名医苏信,他的医术极其精湛,如果把他请来或许还有一点希望,要是张任可以不死,一切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崔林一听法良要给张任去请名医,他立刻来了精神,对法良千恩万谢,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法良了。去请苏信的事情就落在关聪身上,因为关聪没有什么事情,他聪明伶俐,做起事情还比较稳妥,让他去是最合适的。法良给苏信写了一封信,让关聪把信放在怀里,立刻启程赶奔魏兴郡。关聪和父亲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带着几名随从骑快马赶奔魏兴郡。
第三天,苏信跟关聪骑着快马赶来了汉中,他也不休息,直接来到张任的住所为张任诊治。这位苏先生给张任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遍,最后告诉关聪:“这个病人我也救不活了,他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不肯咽了,一旦他把最后一点力气用完,他直接就死了,看他中毒的情况我都奇怪,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关聪也急了;“先生,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没了,他中毒已深,虽然用解毒药一直压制着,但是他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毒质感染了,如果当初救援及时,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如今以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扛得住接下来的治疗”。
旁边的崔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拉住苏信的衣服苦苦哀求。崔林以前就对张任很敬仰,和他接触这段时间之后对张任更是尊敬的不得了,现在他把张任看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一听说张任没救了,他就慌了,苏信是他最后一丝希望了,要是苏信都没办法,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就又要破灭了。
苏信见崔林这么激动,他接着说道:“我与法良本是故交,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我不能救活他,你们也不要怪我”。
关聪听着苏信的话心里这个别扭劲就别提了,眼前明明是个人,这位苏先生非说什么死马活马的。苏信说完这话也觉得不妥,他不再多说,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盒银针,又拿出一些草药,他让崔林去熬药,自己则是开始给张任针灸。
苏信给张任治病可以说是全力以赴,不过张任的病情既不见好也不见坏,始终就是昏迷不醒,胸前就剩那一口活气维持不散,三天时间过去了,张任没见好,五天过去了,张任还是老样子,最后连苏信都犯愁了,眼前的病人不死不活的,自己什么办法都用了,可是就是不见起色,最后他把关聪和崔林叫到一起,他对两人说:“病人的状态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要是继续这么治疗下去他早晚要死,如今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如果病人能坚持过去,他可能就会好起来,如果他坚持不过去,只怕他立刻就会死,你们俩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冒险试一次”。
现在崔林和关聪都已经对张任是否可以活过来不抱什么希望了,眼下只能试一下了。
晚上,崔林烧了一大锅的热水,他把热水倒在了木桶之中放到温度适中了,然后把张任放到木桶里,在把一些事先准备好的药汁倒进桶中,苏信开始为张任针灸。这次针灸和以往不同,针灸的部位比以往多很多,针灸的时间也足足用了半个时辰。针灸完之后,苏信让张任在水中又泡了一个多时辰,然后才算结束,苏信亲自为张任熬了一副药,他告诉关聪:“我熬的这是一幅毒药,如果病人能挺过去,这幅毒药就会把他身体里的毒药解去,要是他坚持不下去,恐怕他活不过半个时辰”。
崔林是咬着牙把毒药给张任喝了下去。他们观察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张任竟然没死,不过看这意思也离死不远了,好几次都看到他的呼吸都停止了,但是一会他又开始喘气,再等一会,张任又没气了,但是等一会又缓过来了,他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十几次,慢说是一个将死的人了,就算是一个健康的人恐怕也被折磨死了。
第二天的中午时分,张任的情况完全稳定了下来,他的呼吸开始匀称了,脸色也不再那么蜡黄了,苏信撵着自己的胡子喃喃的嘟囔着“这样都没死,这还是人么”。天色将黑的时候,张任苏醒了过来,不过他暂时不能说话,只是睁开了眼睛,崔林给他喂了一些食物之后,他又沉沉的睡去。
半个月之后,张任可以下地行走了,苏信见他没有大碍了,于是就收拾行囊回魏兴郡去了。临行时,关统父子重重的酬谢了苏先生。
张任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强了,但是他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院子,这是法良特意安排的,因为现在还不知道刘璋会对张任的失踪怎么解释,大家都在静观其变。
张任数次要求见父亲一面,都被关聪挡住了,法良也郑重的和张任交谈了一次,他要张任慢慢的等待,因为张灵的内心已经禁不起任何的打击了,对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来说,过分的激动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危害。
张任写了一封密信给锌桐关守将吴兰,他把自己家人遇害的消息告诉了吴兰,他要乌兰多加小心,以防杨松会牵连到他,毕竟吴兰是张任妻子的兄长。
法良问了张任对将来的打算,他希望张任留在汉中,暗中帮助关统做事,一旦有机会就可以为家人报仇了。张任对法良的提议并不感兴趣,他的目标是要去洛阳告状,他要把刘璋杨松二人私自加害朝廷命官的事情告到朝廷,他要叫天子为自己主持公道。法良对他的想法给与了全盘的否定,但是张任根本听不进去法良的劝告,他一心认为私自找刘璋和杨松报仇是违反大汉律法的,作为一个大汉忠臣决不能做有违大汉律条的事情。
关聪暗中和法良商议,他想要把张任留在汉中听用,因为眼下汉中最缺少的就是像张任这种久经沙场的大将,虽然张任很固执,对大汉朝廷一片赤胆忠心,简直就是愚忠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但是他在军事上的天分是无人能及的。
法良笑着对关聪说:“你只管放心,张任短期之内根本就不能去洛阳,因为现在朝中的情况更加混乱,我会说服他暂时留在汉中,至于将来怎么办,从长计议就好”。
张任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他想要去洛阳的想法被法良劝说住了,至于法良是怎么说的就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了。张任对李严和关聪很是喜爱,一个是师兄的儿子,一个是师兄的弟子,还是代替自己尽孝的人,他对两个年轻人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把自己这些年对枪法的领悟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两个人,同时也把自己军事上的经验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们。
李严和关聪对张任的感情也是越来越深,他们都觉得张任绝对是一个胸怀坦荡的君子,如果他不是那么的愚忠固执该多好。大家把张任来汉中的事情瞒的很好,除了有数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张任还活着。
暗中派去CD打探消息的人传回信息,刘璋对外说是张任上任的路上招到山贼的伏击,全家无一幸免,张任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锌桐关的吴兰也传来书信,他告诉张任,杨松担心张任没有死,特意派人去锌桐关试探吴兰的反应,幸亏吴兰机警,他没有露出一丝的破绽,刘璋短期内是不会对锌桐关下手的。
就在局势暂时稳定了之后,洛阳的讯息连续的传来,首先是十常侍杀何进扶少帝登基,接着是董卓进京,他先诛杀了十常侍,然后又杀死了并州刺史丁建阳,入朝之后暂代大将军一职。朝中的太傅袁愧和太尉杨彪互相不睦,他们互相的倾轧使得董卓有了可乘之机,他左右逢源,暗中扶植自己的亲信,使得它的权势一时间盖过了朝中的世族们,他借着这个机会费少帝刘辩为弘农王,立陈留王刘协为帝,虽然世家重臣们一致反对,但是董卓的举动实在让人防不胜防,他们还没有想出相应的办法,董卓已经把事情做成了事实,大家也只好认了。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袁愧和杨彪才意思到董卓的力量已经不是他们单独某一方能够面对的了,于是二人组成了暂时的联盟。
董卓扶刘协即位之后,他的本来面目暴露无遗,首先是让刘协任命自己为太师,把朝中的大权尽量的往自己的手中收拢,其次是打压朝中的世家,他把那些立足未稳的年轻世家子弟纷纷排挤在了权力核心之外,对于那些久居朝堂的老臣,他尝试着利用自己的亲信慢慢架空他们。对于军队,董卓更是想要完全掌控,不过这个就很难做到了,军中将领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很多地方,他根本就插不进去手。朝中的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袁愧见朝廷局势暂时不利于世家,于是他把重点转移到了大汉的各州,他首先拉拢各州的刺史太守等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出身世家,他们的利益和袁愧是相近的,其次,袁愧把自己的亲信子侄派到各州城府县,让他们到民间去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一但朝中局势有变,他们也是一直强大的助力。
朝中的风云变幻一时间搅得地方也不得安生,益州的刘璋以最快的速度和袁愧取得了联系,他第一时间站在了世家望族的一方,因为这样最符合他的利益。
汉中也得知了各方的动向,关统并没有表示支持那一方,因为他实际上不属于任何一方,世家根本就不把他当成世家的一员,他根本就不被世家信任:他更不会进入到董卓的核心成员之中,也就是说,不管他投到那一方都是被人利用完就丢弃的棋子,所以关统听信法良的意见,他对任何一方都不明确表态,只是见风使舵明哲保身。
张任的心情是极度痛苦的,他从本心是倾向于世家望族,他以为世家们站在正义的一方。但是,他对刘璋的恨难以释怀,他又全心全意的忠于大汉天子,所以他一直举棋不定。他暗中多次劝说关统支持世家驱逐董卓扶植天子,可是关统对刘协没有一丝的好感,更看不到关统对大汉朝廷的衰败有任何的沮丧。张任知道,关统根本就不会像自己一样全心全意的为大汉朝着想,于是他生出了离开汉中的想法,但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投奔谁更好,张任只能暂时的停留在汉中。
张任的想法根本就瞒不过法良,法良告诉关聪:“张任虽然和你有感情,但是以他对大汉朝的一片愚忠,他绝不会在汉中久住,当务之急是你和李严尽可能的从张任那里学习他的一切带兵经验,那些东西很少有人像张任那么精通的”。
关聪也知道张任不能在汉中久住,于是,他每天都尽可能的从张任那里学习带兵的经验。
第二年的秋天,整个大汉朝各州城府县的大小官员们都接到了渤海太守袁绍的书信,他列举了董卓欺君犯上,独揽大权图谋不轨的十大罪状,他号召所有世家齐聚洛阳诛杀董卓。
汉中的关统自然也得到了袁绍的书信,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起兵,他只是答应尽快起兵诛灭董卓,等信使走了之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起兵的举动。
张任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之后了,那时候董卓已经挟持刘协逃去长安了,东都洛阳被董卓掠夺一空,他见诸侯攻势甚猛,自知难以取胜,于是他听信李儒的意见,把洛阳的人口全部强制迁移去了长安,临走的时候还放了一把大火,整个洛阳被烧成一片废墟。等袁绍等诸侯杀进洛阳的时候,洛阳已经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了,不过洛阳毕竟是大汉的都城,虽然经过董卓的搜刮,依然剩下不少的财富,各方势力在这一刻露出了唯利是图的嘴脸,上党太守张扬和冀北相鲍信为了争夺一些利益竟然发生了火拼,南阳太守袁术暗中相助鲍信,他们将张扬诛杀于洛阳城外。这次结盟的盟主袁绍袁本初是最大的赢家,虽然他的叔父袁愧被董卓满门抄斩了,但是袁绍却从洛阳得到了大量的财富,这也为他将来能够发展壮大提供了有力的支援。损失最大的则是曹操曹孟德,他见各路诸侯忙于争夺洛阳的资源,自知难以从中得到好处,于是独自带兵追赶董卓,试图有所斩获,这样即可以得到忠义的美名,也可以缴获很多董卓的物资,不过曹操还是失策了,他在半路招到董卓手下大将徐荣的伏击,众寡悬殊之下,曹操几乎是全军覆没,他带着数百的亲信逃去许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