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下自己尸体的一只胳膊递给她“吃吧。虽然不新鲜了。”
她睁开眼看着我笑了。“你这还是头一个。”
她啃着我的胳膊，努力吞咽着腐肉，因为离开的太久，尸体真的已经开始腐烂了。
我看到她的血，渐渐止住了，过了一会儿，伤口开始愈合。我才渐渐安下心来。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我问。
她摇摇头，不说话。
“你的姐姐们呢？那些为了救你一命，剪掉长发的美丽的姐姐们呢？”我问。
她摇摇头，不说话。我看到一颗红色珠子在碎石上弹起。
“海底女巫呢？那个法力无边的老海妖？帮你变成人类的那个老海妖？”我问。
她摇摇头，还是不说话。我看到三四颗红色珠子从碎石处飞溅开来。
“最疼爱你的，父王和母后呢？”我问。
她低下了头，海藻般的长发掩埋了整个脸。她在抽泣，无数的红色珠子飘落在碎石上，又弹起。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问道：“你为他牺牲了所有的那个王子呢？”
“你觉得呢？！”她抬起鲜红的双眼，直视着我，血红的泪水在眼中氤氲，迟迟不肯落下。她很愤怒，我能感觉的到。
“他娶了邻国公主，应该，过的很幸福吧。”我笑着答道，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在笑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人鱼大笑起来，红色珠子劈里啪啦四散开来。
“你错了！他没有很幸福！”人鱼大笑着。一双鲜红的眼睛盯着我，我感觉她要疯了。
“你别跟我说，他失去你之后发现他最爱的人是你。你知道这是个笑话的。”
我苦笑，看着这只千百年来可以荣登情痴界第一宝座的人鱼，如果有哪个人比我更神经病的话，大概就是她这只“人”了。
“哈哈哈哈哈！”人鱼笑了。
“我对那个缺心眼的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真的。我只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诚实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上帝会原谅一只想成为人的鱼吗？那这个世界不是完全紊乱了吗？阿猫阿狗想变成人也能变成人，那人要是又有一天想要上天变成天使，那不简直就要整个搞乱了吗？”人鱼斜着眼睛看我。
可是，安徒生童话里是那么写的啊！
“可是什么可是，所以说你们这种书呆子，根本就不了解。童话故事，那是给孩子看的，你以为孩子一辈子都不长大了吗？”人鱼仿佛看透了我的心，不等我开口，就自己答道。
“那你根本没有成为泡沫，也没有天使来接你，对吗？”我猜测。
“你还是太嫩了，你不知道有一种方法，叫做捧杀吗？”人鱼微笑着看着我，像看着一个白痴。
“人们所知道的故事，就在我成为泡沫后结束。就像故事里说的，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了下去。一个很有象征意义的结局。HAPPYENDING。”人鱼说。“但是泡沫仪式一结束，我就被关在了海底。这，世界上的人就不知道了。毕竟，书已经完结了，没有续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