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重重磨难,蔡琰的孩子终于呱呱坠地了。
这个混血儿宝宝异常漂亮。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彪悍。俊秀的五官,白皙的肤色,小胳膊小腿都圆滚滚,肉乎乎的。
蔡琰的生产异常困难,原本请的是匈奴的一位接生婆。这个老阿婆接生了许多的匈奴孩子。可是,蔡琰一直生不下来。她在那张虎皮褥子上翻滚了两天了。
接生婆费尽心机,把她的一切手段都用上了,还是无济于事。
左贤王一看,害怕出意外,就让人把那位白发长髯的医生请了来。
男人进产房,这是比较忌讳的。但是现在也顾不上了。看到蔡琰痛不欲生的样子,左贤王只好去请这位号称“神医”的老祖宗了。
老医生进来后,先号了脉,然后摸了摸蔡琰的肚子,说:“胎位不正,得想办法把他正过来。”
“怎么正啊?”左贤王在一旁急的直冒汗。
蔡琰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身子下面的褥子已经全部湿透了。汗水把她的头发变成了一绺一绺,贴在脸上。美丽的五官,因为一次一次不断袭来的疼痛,扭曲得变了形。
老神医给蔡琰吃了一副草药,据说是止痛的。然后,他双手放在蔡琰的肚子上,慢慢地旋转,不停地扭转。
蔡琰感到了另一种疼痛,仿佛五脏六腑被掏空了一般。
随着一种巨大的疼痛,蔡琰忍不住“哎哟”一声大叫,感觉肚子里的肠子被完全移了个位置。
随后,她觉得下身有一股热流排出体外。
“出来了,出来了。”蔡琰听到在一旁协助老神医的乌兰喊。
紧接着,随着体液的不断排出,陡然一下子,身体瞬间轻松了。
“哇……哇……”婴儿用响亮的哭声,宣布自己降临这个世界。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个胖小子!”乌兰大声地宣布。
蔡琰的痛苦终于消失了。
她庆幸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乌兰赶紧给婴儿擦洗包裹起来。
老神医出去了。
“让我看看他。”极度虚弱疲惫的蔡琰,这时候挣扎着,让乌兰把孩子抱过来。
她看到了自己的骨肉,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那个粉色的小肉团。
哭了一会儿的婴儿,大概是哭累了,这会儿眼睛紧紧地闭着,头发乌黑,身体结实。
“今天多亏了老神医,要不然可真不好办呢。”乌兰说。
人常说,生孩子是个鬼门关,有不少产妇就是此时被阎王爷招了去。
乌兰端了热水来,帮助蔡琰擦洗,换上干净的衣衫。
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左贤王,谢过老神医,赠送了礼品,把他打发走了之后,走进穹庐里面来。
“琰妃,琰妃,你……受苦了。”左贤王来到蔡琰的身边。
他俯下身子,双手捧住蔡琰的脸,再次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好好修养吧。”
蔡琰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虽然被匈奴掳掠,虽然经历了种种耻辱,但是,庆幸的是,自己遇到的这位左贤王还算仁慈,对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大王。”身体十分虚弱的蔡琰,此时已昏昏欲睡。她费力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左贤王兴奋地抱起新生的婴儿,看着他那粉嫩的脸庞,高兴地自言自语说:“这个孩子,这个儿子,太漂亮了!这是苍天赐给我的礼物!”
儿子的到来,使蔡琰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以往,蔡琰每天的生活枯燥无聊。弹琴唱歌,写字画画,有时出去骑骑马,在门外眺望远处的阴山。故乡,是她心里最经常的思念。
现在,蔡琰的生活变得忙忙碌碌,一切都围绕着这个小生命。
蔡琰望着可爱的儿子,看不够爱不够。
在这荒凉的,遥远的大漠草原上,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亲人,与自己血肉相连的亲人。蔡琰现在觉得,儿子就是苍天派来的,与她做伴的,陪伴她渡过这荒凉冷清“与世隔绝”生活的人。
“乌兰,宝宝要洗澡。”蔡琰喊道。
“哎,来啦。”不一会儿,乌兰端着一铜盆温水过来了。
“乌兰,宝宝要换尿布。”不一会儿,蔡琰又叫。
“好,就来,就来了。”乌兰拿着从外面阳光下晒过的尿布走来。
宝宝吃着蔡琰的奶。但是,这个混血儿出奇地能吃。蔡琰的奶水不够,他常常饿得哇哇直哭。没办法,蔡琰就让乌兰端牛奶给他喝。
令蔡琰高兴的是,小宝宝从不挑食,母奶,牛奶一样喝。喝饱了,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母亲笑。
一天天的,孩子在长大。蔡琰的心里充满了做母亲的自豪。
看着神奇的儿子,左贤王心里高兴得溢于言表。他经常单手托起儿子,在穹庐里来回转圈,要不然就把儿子向上抛起好高再接住,把儿子高兴得咯咯咯笑个不停。
呼延豹来看小家伙了,说:“这小伙子太英俊了,将来恐怕是我们匈奴部落,是我们草原上最英俊的男人。”
“是吗?看你把他夸的。”蔡琰满心喜悦地说。
“聪明智慧,像你,体魄与健壮,像大王。将来长大了,一定是草原上的雄鹰。”呼延豹的话听上去真舒服,尽管蔡琰知道那都是用来恭维的好听话。
“呼延,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么你就当我儿子的干爹吧,怎么样?”蔡琰说。
“干爹?什么是干爹?”呼延豹不明白。
“干爹,就是义父。是我儿子的另一个父亲,帮我教育他,引领他成长。”
“嗯,那好。我可以帮助大王教养他。”呼延豹说,“我可以教他骑马,嗨,小时候可以骑羊,骑狗,大了再骑马。嗯……还可以教他射箭,教他打猎,哈哈。”
“嗯,我教他写字,读书。”蔡琰说。
“那……我们这位小王子就是文武全能,文武全才了。”呼延豹笑着抱起小宝宝,“我现在是你的干爹了,就是义父,知道吗?哈哈。”
小宝宝似乎听懂了呼延豹的话,咯咯咯直笑。
混血儿宝宝就是身体棒。小家伙一直都不生病。倒是蔡琰每天辛辛苦苦照顾孩子,累得生了一场病,又发起了高烧。
左贤王一看爱妃生病了,紧张得如临大敌。他赶紧请医生,亲自下厨看着熬药,并服侍蔡琰吃下去。一直到蔡琰高烧退了,能吃一些饭了,左贤王才松了口气。
左贤王为蔡琰生的儿子起名叫作“阿迪拐”。在蔡琰看来这是一个很拗口,很别扭的名字。可是,这是左贤王的儿子,起名字当然要遵循他的意思。
眼看着可爱的儿子一天天长大,蔡琰的日子仿佛过得快了,她的心也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