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又笑了笑:“所谓客大欺店,但也不至于连老板一并赶走吧?”
白若尘一时语塞。
他的嘴并不笨。
但这中年人说话,藏锋芒于平和,看似简单随便的只言片语,竟包含着深刻尖锐的哲理,不仅教人无从辩驳,甚至连借机发作的机会,也不给人。
这种奇特、高妙,已入化境的智慧,不是令人敬服,而是令人生畏!
中年人从一开口,不过寥寥数语。
但就这么几句平平淡淡的话,已给了白若尘前所未有的骇人压力。
就像一个潜居深山苦练十载的少年剑客,本欲与天下英雄一较短长。孰料初入江湖,就遇上一个可怕的高手。对方还未出手,他的心理就先输了。因为,这个对手实在太强大,强大的过份了。
白若尘满嘴发苦。
他发觉,自己在这中年人面前,自始至终,都是被动的。
他吾自嘴硬:“我可以买下这里······买下,成不?”
中年人淡淡一笑:“哦?你很有钱?准备出什么价呢?”
白若尘环顾四周,胸有成竹说:“这里的各类成本总体核算下来,不会超过三十万。我出三十万好了,你卖不卖?”
中年人沉默着,只双目炯炯盯住白若尘。
白若尘心里发毛。
中年人忽然起身:“你跟我来。”
他的言语中,蕴含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白若尘身不由己随他走。
穿过厨房,房后居然有一进庭院。
这里很小,小的接近袖珍。
这里很静,静的接近死寂。
只有一株银杏,以某种怪异的姿势,于这有几分诡异的空间里,扭扭曲曲将躯干伸展开来,把枝叶剑戟般刺向天空,顽强地宣示自己的存在,自己的不屈。
白若尘不得不斜着肩膀,从它身侧擦过。
这个袖珍的庭院里,只有一间房。
中年人随手勾出一串钥匙,看也不看,只锵然一响,已打开房门。
他对白若尘说:“请进。”
房内一片漆黑。
黑暗中,传来两下奇特的撞击声——
一枝红烛已点着,顿然一屋温暖的光。
烛身粗如儿臂,插在一盏古旧的烛台上。
白若尘看到中年人手里握着两件黑黝黝的奇怪物件,不禁问:“这是什么?”
中年人说:“火刀,火镰。”
白若尘目瞪口呆,问:“这里不通电吗?”
中年人说:“通。我自己掐掉的。”
他轻叹一声:“坐······人类创造、发展文明的同时,也在毁灭曾经的美好。现在,欧洲人不惜花费上千亿美金,力图恢复中世纪的生态环境。想想当初的愚蠢,是何等荒唐,何等可笑。这种以破坏生态,毁灭地球建立起的文明,意义何在?而我们,正在重蹈欧洲的覆辙,懵然而不自知······坐吧,年轻人,如果你不介意,我非常愿意跟你聊聊。”
白若尘拣一把不知年代的木质太师椅坐了,好奇的打量四周。
这里的空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满屋充斥着古旧的气息:古旧的桌椅,古旧的字画,古旧的火刀火镰,甚至墙上悬着一柄古旧的镇宅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