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爹轻声对那年轻女人说:“你先去吧,我想单独跟儿子说会儿话。”
年轻女人站起身,朝白若尘略一点头,走了。
对白老爹身边的女人,白若尘几乎全不熟悉。
于他而言,这是父亲的私事。贸然多问,就超过儿子应该关心的范畴。
而且,他对老爹是否给他找一个继母,或者找一个什么样的继母,全无兴趣。
平素爷儿俩相处的时日不多。
偶然一起吃个饭坐坐,他仅仅对父亲带的女人保持一种分寸精当的礼貌,话也不会多一句。
今天这个女人,貌似出现在老爹身边的次数,要多一些,但这也跟他毫无干系。
老爹示意他坐,亲手为他斟上茶,转头仍呆呆望那江流。
他不说话,白若尘亦不作声。
沉默是孤独中最易养成的习惯。
白老爹突然道:“你很喜欢那个女人?”
白若尘目光闪动,沉吟着,答了一个字:“是。”
白老爹缄默良久,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白若尘道:“有些日子了。”
白老爹道:“感情很好?”
白若尘道:“是的。”
白老爹凝注儿子的眼睛,笑笑,倏然问:“她喜欢你的钱,还是你的人?”
白若尘说:“人。”
白老爹仍笑笑,目中却毫无笑意:“是这样吗?”
白若尘说:“她刚认识我的时候,对我一无所知······而且我觉得,这跟钱没有必然联系。如果是,她不会因为一个误会,一次争吵,把一家价值数百万的歌城还给我。”
白老爹淡淡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现在,我要你离开她。”
白若尘内心惊惧丛生,开始隐隐觉着某种不妙:“爸,您不喜欢她?”
白老爹说:“这跟喜不喜欢没有任何关系。”
白若尘:“······”
白老爹说:“想知道为什么?”
白若尘说:“是。”
白老爹说:“那女人以前跟过我。”
白若尘乍闻此言,如雷击顶,顿然面若死灰。
白老爹说:“这叫报应,都是白家自己造下的孽啊······你决定吧,如果还跟那个女人,以后就不要再见我。”
说罢,站起身,表示谈话已经结束。
白若尘呆坐不动,遥望老爹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
十八时许,他打给九九一个电话,先问问店面的装修进展,然后说要跟建雄一个朋友谈投资的事,可能稍迟点儿回,晚饭就不一起吃了。
九九没说什么,只叮咛他少喝酒。
白若尘驱车去了“老地方”。
他亟需梳理一下纷繁杂乱波折起伏的思绪。
甚至,他有一种找人倾诉的冲动。
有些话,不能对九九说,也不能对死党建雄说。
他内心隐隐渴盼的倾诉对象,竟是那个姓凌的神秘中年人。
陌生人通常是危险的,不可相信的。
但这人却莫名的给他一种亲近感,一种信任感,甚至一种依赖感。
时值黄昏,“老地方”还没怎么上客。
白若尘一进店门,远远就瞧见安静坐于一隅的中年人。
中年人也瞧见他,嘴角慢慢浮起笑意。
白若尘大步走近:“您好,凌先生。”
中年人略欠身:“来了?坐。”
白若尘坐了。
中年人吩咐老板添杯筷,说:“年轻人,好久没过来坐坐了······最近很忙?”
他瞄一眼白若尘,又道:“怎么,在搞装修?有大手笔?”
白若尘略感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