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远远而来的打更声响彻寒夜,原来已经三更。鼎城内上空无星无月,只有零散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打更人缩了缩脖子,道:“真他妈冷!”仰头喝了口烈酒。
飞鹰山庄府外挂着四盏灯笼,灯笼透出昏黄色的光,光芒背后的飞鹰山庄鱼黑暗融为一体,令人望而生畏。
自庄主说有人要来偷盗文家独门武功心法,飞鹰山庄城主府的守卫加强了很多,只是飞鹰山庄威名在外,游历时说自己是飞鹰山庄的弟子会受到优待,故一时自大,并不认为有人会选择与飞鹰山庄为敌,偷盗文家独门武功心法只是说说而已,所以有些侍卫晚上聚在一处喝酒赌博。巡逻?谁爱干谁去。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响动。
“你去看看!”侍卫长一只脚踹在靠在门边的醉鬼身上。
醉鬼拿着酒罐,眼睛似闭非闭,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踢了一脚。
见醉鬼没反应,他又踹上一脚,这时醉鬼清醒过来,怒吼:“是谁踢老子……”骂骂咧咧之后,眼睛又闭上。
“是老子!还不快去看看。”言语中带着警告。
醉鬼瞬间清醒,起身,嘴里念念有词,推开门,拿起挂在墙上的灯笼走了出去。
“这小子真不懂事。来!我们继续喝。”侍卫长拿起酒罐,为剩下的四人满上。
“大哥,你说是不是真有什么人来了。”说话的男子五官清秀,身材较一般人瘦弱,胆子也比较小。
侍卫长怒道:“谁会来?文家哪有什么独门武功心法。”
侍卫长完全不知不知他的一句话引起了别人的兴趣,感兴趣的人问道:“那究竟有没有啊,大哥?”
也不知侍卫长是不是不想回答,他转头看着屋外,怒道:“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小子是个醉鬼,没准儿现在趴在哪儿睡着了。”说完朗声大笑,同时,屋外也响起男人的恐惧地尖叫声。
他们面面相觑,皆拿起武器走出屋外。
声音是从大堂那边传来的,他们快步跑了过去,正与急窜回来的酒鬼撞上。
“你他妈的叫什么?”侍卫长使劲拉起醉鬼,撑起他虚软的身体。
酒鬼伸出手,惊恐地指着大堂方向,“那边,那边……”
“我们去看看。”侍卫长握紧大刀,将酒鬼推至他的身后。
几人来到大堂就看见挂在忠义堂上方的“義”字中部用羽箭钉着一只鹰,羽箭穿透鹰的喉部,但是他还未死,双爪弯曲成钩,强劲的身躯挣扎着,翅膀扑哧扑哧地想要得到自由,喉部伤口撕裂,涌出大量鲜血,浸入他的羽毛,牌匾上的“義”被流出的血分成两半。
在飞鹰山庄,鹰是可以交付身后的伙伴,没有人会选择去伤害他。被钉死到鹰,分别是对飞鹰山庄的挑衅。
他指着瘦弱的青年,说:“你去禀告庄主,我带人去搜查贼人。”
青年领命而去。
当飞鹰庄主文子铎来到大堂时,除了后宅中的女眷,庄中的下人、弟子都来了。
文子铎看着牌匾上的被钉死的鹰,心神一震,面上也毫不掩饰震惊。回过神的他,低声吼道:“还不将匾取下来,难道等我去取吗。”
“今夜前院是谁巡逻?贼人抓住了吗?”
侍卫长卫诚跪地认错,与他一起饮酒的侍卫跟在他身后认错。
“贼人来时我等只听见一点声响,等我等到大堂,只看见鹰,并未看见什么贼人,事后我带人去搜查,发现庄主您的书房被人翻过。”侍卫长越说头越低,看起来惭愧极了。
“你们自己下去领罚。”文子铎说完就带人前去书房。
“这是没事了吗?”跪地的人询问右前方的侍卫长。
侍卫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说:“算是吧!”
若是平时,只要惊动了庄主,绝对不容易解决,今日不知怎么,并没有加以追究。
天亮之后,飞鹰山庄派人出去搜查贼人,可是都一无所获,等到深夜的时候,庄中饲养飞鹰的鹰园传来一声声,侍卫们前去,发现笼中的鹰都被放了出来,相互撕扯、抓咬,羽毛、碎肉散落一地,就算是五尺大汉见了也恶心反胃,文子铎的书房再次被翻了个底朝天,只是此次他的寝居也被翻过。
仆人弟子私下议论纷纷,各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冒出,文子铎只能选择镇压。
当文子铎以为那贼人还会做出什么的时候,守卫再次加强,可是之后飞鹰山庄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直到章掌门被杀。
“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是谁做的,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徐秀拍了拍胸脯,一阵后怕。
若真是这样,那闫谷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你也不需要担心,在场这么多武林人士,难道还怕一个偷情摸狗的贼人不成。”画扇宽慰道,“这天,塌不下来。”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谢谢姐姐。”
画扇轻笑。
之后两人又交流了熬鹰之术、琴棋书画,看徐秀越说越起劲,画扇想再聊下去她可能走不了了,只能编个借口告辞,徐秀想要挽留,可是看画扇着急的模样,只好放过她。
走时画扇看了大堂中的牌匾一眼,发现它洁净如新,并没有受损的痕迹,不会有什么线索,她只能去鹰园看看。
鹰园位于飞鹰山庄的后山,画扇问了好几个丫鬟才找到地方,在黑夜中准确地找到位置,那个人应该是对飞鹰山庄地形很熟悉的人。凶手不是府里的人,就是经常出入飞鹰山庄的人。
如今的鹰园一片空旷,连个笼子都不见,徐秀口中羽毛和碎肉都不见踪影,应该清理过,也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线索,算是白来一趟,还是到处去看看,也不枉来一场。
飞鹰山庄位于鼎城萧山半山腰,萧山并不高,飞鹰山庄连绵数里,视野开阔,景色宜人,尤其是现在正处于阳春三月,花开正艳。
后山中了许多梨树,听丫鬟说庄中如夫人喜欢用梨花装扮屋子,也喜欢吃梨,庄主怜惜她远嫁,十几年前命人拔掉满山兰草,中上了梨树,此段痴情事一时引为武林佳谈。自十四年前,府中便专人服侍梨树,现在梨花压枝,很是繁盛。梨树开花时,二夫人会邀密友前来赏花;梨树结果时,她也会邀密友过府吃全梨宴。
怡人的景色并没有让画扇心情舒畅,反而让她的心情异常沉重,一时之间,全无游玩的兴致。
画扇回到房间,发现月尘还没有回来,闲来无事,只能去院中的书房找本书看看。
云之悯此时正带着文鬏四处游玩,十分惬意舒畅。
两人此番自世外之城出发,游遍大江南北,行踪难定,又因为闫谷一直都在找寻文鬏,所以云之悯在两人的身份上下足了力气,月尘一时半会查不出来,只能在鼎城中闲逛,顺便打听有关飞鹰山庄的消息。
两人走在人群中,云之悯伸手拉住文鬏的手腕,将她护在怀中。
“如今来到鼎城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只是随口那么一句,可云之悯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听闻画扇也会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她。”文鬏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看似毫不在意,可是她的右手反握住云之悯的手,紧紧抓着。
“画扇,画扇,画扇有我重要吗?”云之悯俊逸的脸逼近文鬏,浑身散发着酸气,除了让他的那双桃花眼看起来更加哀怨伤心,他没别的办法。
文鬏恍若没看见一般,一如既往的点头。
“好吧!听你的。”云之悯拿起文鬏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
“你别伤心,我等下让你亲一下。”文鬏凑在云之悯耳边,伸出她的左手立起食指,说。
“只有一次?”云之悯脸上怨气更浓,让文鬏负罪感倍增。
她又实在不忍心见云之悯难过,只能退让,“那两次,不能再多了。”说完,一脸坚决。
“卿卿,你真好。”云之悯低头看着文鬏,那双桃花眼满溢着柔情,伸手将文鬏的手背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印上。
“别!”柔软的触感,忽然她的手背像过电一般,一阵酥麻,文鬏强制抽回她的手。
云之悯放任她的行动,两人一起走了一会儿,文鬏不知道她的手是怎么又落在云之悯手里的。
“卿卿,你的手好软。”说完,还用手捏了捏。
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文鬏也就让它在云之悯手上。
“卿卿,能够遇见你并且拥有你,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看着文鬏一脸不知事的模样,他伸手拂过她的额角,“我们就一起,一直这样,直到天荒地老。”虽然没有得到文鬏的回答,可是他懂她的心,他知道他们的心是一样的。
“一起。”文鬏握住云之悯的手。她觉得那个词很好听,好听到能让她热泪盈眶。她喜欢那种“一起”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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