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城都有一栋茶楼,虽然名字不一,可茶楼里说书人说的故事是一样的。月尘的兴趣就是待在茶楼里听故事,然后几人聚在一起议论八卦。
月尘虽然没有文鬏的下落,可她在城中做了标记,文鬏总能找到她。
今日说书人说的便是飞鹰山庄召开驱魔大会一事,月尘听得津津有味。
驱魔大会,顾名思义就是驱除魔人的意思。闫谷身为魔人的身份近两年才被人发觉,发觉之初武林盟主叶以仁曾派人前去暗杀,可是之后,那些暗杀者都没了消息,因为惧怕,最后除掉魔人一事不了了之。经此事后,武林中无人敢招惹于他,而他处事更加肆意大胆。武林盟主叶以仁见闫谷不知悔过,入魔更深,心中杀意又起,可是顾忌闫谷势力。他曾想联合南齐朝廷,可是想起南齐朝廷曾经的不作为,心中萌生退意,念及武林与朝廷一向泾渭分明,最后只能放弃合作的想法。
至于南齐朝廷曾经不作为一事,他们应该悔不当初。马贼帮在七年前就凶名在外。当年马贼帮刚兴起时,南齐朝廷一方面要对付摄政王,另一方面认为马贼帮算是乌合之众,不成气候,所以并没有立即出手将它扼杀。当闫谷带领马贼帮抢掠一个又一个村镇时,朝廷才意识到马贼帮的危险,只是当时一切都超出了预料,此时的马贼帮已经拥有与朝廷叫板的力量,又因为摄政王,朝廷只能将马贼帮放在一旁。
按照说书人所推测的。此番驱魔大会应该是武林盟主授意文庄主举办的,那文家独门武林心法应该只是一个由头,那藏宝图意有所指,宝藏应该是马贼帮数年来抢夺的财物。
月尘听到此处抿唇轻笑,心中认为说得在理。
说着说着,说书人就说到了飞鹰山庄这个山庄。飞鹰山庄立世两百多年,曾经真是人才辈出,可自一百年前,开始一代不如一代。就说上一代,能拿出手的就只有文子铎与文子皖,这一代,完全是在吃老本,而他们还不自知,依旧不知上进,行事荒唐无度。
说到義鹰一事,那真是大快人心。飞鹰山庄以拥有一只凶猛狠戾、惟命是从的雄鹰为傲,所以飞鹰山庄中驯养的鹰大多凶残成性、野性十足。为练出一只特殊的“雄”鹰,飞鹰山庄抓捕城中流民,送入鹰园,供鹰训练的同时也供飞鹰山庄弟子娱乐。
“老头,你刚刚所说的,是真还是假?”月尘站起身问道。
自她入鼎城起,所听全是飞鹰山庄的美闻,義鹰一事,闻所未闻。
“老朽要么不说,要么定说真话。”说书人拉开手中折扇,上书“真”。
听客们聚众而坐,听完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文庄主嫉恶如仇,仁义无私,怎会容忍弟子做出此等狠毒事。定是你嫉妒飞鹰山庄,才会编出这般骇人听闻的故事,想借此污蔑飞鹰山庄。”茶楼中,一背剑男子愤愤不平地站起身,指责说书人。
“我只是一个说故事的人,听者在你,信者在你,其他的,我不管。”说书人将扇子合上,“今天的故事说完了,若还想听,明日请早。”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我让你走了吗?”背剑男子飞跃而出的同时拔剑,脚尖轻轻落地,手中长剑置于说书人手下的书本上,阻止他收书的行动,“先生一张巧嘴,可以有中生无,也可无中生有,亦可迫死活人,不知那张巧嘴可活死人否?”
“公子谬赞,老朽的嘴怎会有定人生死的通天之能。”忽然,说书人伸手捏起长剑,纸扇指着长剑说:“若现在说定人生死,非公子剑不可。”随即长剑被移开,落在茶桌上。
“先生应该给我,也给飞鹰山庄一个交代。”男子不依不饶,拿起长剑指着说书人。
说书人轻提纸扇,扇骨与剑锋相碰,长剑被扇中气劲击远,说书人乘机收起桌上的书籍,右手扣住桌脚提起茶桌,其中一根桌脚碰上蓄势而来的剑,右手化爪为掌,手掌根部重重击在桌脚上,男子连连后退,手中蓄力劈掉茶桌,茶桌碎成两半,摔落在地,此时男子抬头,说书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男子拿起剑追过去,发现说书人已经完全消失,他愤恨地收起长剑,随手抓住茶楼中的小二衣襟,问:“你可知那说书人是谁?住在何方?”
茶楼中小二一脸谄媚,笑道:“杜老说故事只是为了娱乐大伙,大伙们基本上听过就忘,公子何须如此计较,如今你这番做派,大伙的印象不深刻都不行。”
“你在威胁于我。”男人听完,恼怒至极。
“小人怎么敢。”小二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想以此拉开距离。
突然,茶楼外传进来一阵喧哗声,同时响起一男子恭敬地高呼声。
“帆二少大驾光临,怎么不遣人来告诉小的一声。”
帆二少是飞鹰山庄二少爷文帆,文子铎之子。他生来富贵,众人谄媚跟随,养成了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性格,平日行事肆意,唯吾独尊。
“听闻这茶楼里有一个善编故事的老头,叫他出来,我想见见。”文帆左手轻转着手中的玉扳指,看到茶楼中一片凌乱,半点好奇都没有,自顾自地跨过受害区,选择一张干净的长凳坐下。
背剑男子一看见他就推开小二,默默跟在文帆的身后。
见此,众人心中齐齐轻叹一声难怪。
看文帆的模样就知道他打算兴师问罪,小二心里大骂一声,脸上笑得更加小心谄媚,“杜老来说书时说是掌柜亲自去请的,我们都不知道杜老住在哪儿。”余下小二齐齐点头肯定说法。
“既然如此,那还不见叫你们掌柜的出来答话,难道还要等二少亲自去请吗?”文帆身后的一条尾巴吼道。
茶楼小二脸上谄媚的笑容消失,脸色骤然苍白,“可掌柜有事出门,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小二好似抓住了什么,尽管心里担心,可是他不能说出他的猜测。
文帆盯上茶楼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因为掌柜在鼎城之中有人脉,他给了三分面子,没有强取豪夺。现在杜老散播谣言,不管他和茶楼有没有关系,文帆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抢夺茶楼的机会,而现在掌柜又不知所踪,小二心里着急,可是毫无办法。
“我当茶楼里来了什么大人物,竟然拦着不让进。”曹门曹嵩带着两个侍卫,脸上带着微笑,款款走来,“原来是当年的小奶包。”没长大的孩子,可不就是小奶包么。
文帆听到曹嵩无礼的称呼,心里想杀了他泄愤,可是他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公子哥。曹嵩是曹门的门主,也是长辈,更是飞鹰山庄广发英雄帖请来的客人,他只能强忍下你这口气。心里这般想,他拱手,笑得温和,“原来是曹门主。”
“贤侄,你这是做什么?”曹嵩指着地上的狼藉。
文帆冷哼一声,偏过头。
背剑男子上前,“门主莫见怪,都是这莫问茶楼的错。他们散布谣言,污蔑飞鹰山庄,我气不过,要与那说书人理论,可那说书人不知悔改,这片狼藉就是我与他打斗造成的。”
“才不是,杜老才不会说谎话。”人群中忽然响起反驳声。
曹嵩眼中精光一闪,笑得温和,伸手招呼出声的少年。
少年五官端正,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一身正气,面对那么多人,脸上毫无怯懦之色。
“杜老说得故事都是真的。”面对曹嵩,少年再次肯定杜老的为人。
背剑男子一脸自信,怼道:“你说杜老说的是真的,可有证据。杜老污蔑飞鹰山庄,大伙都听见了,都可作证。”
人群中响起一片迎合声。
少年词穷,可是不愿杜老背负污名,他强作镇定,指着背剑男人说:“你赶跑了杜老,如今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难道杜老不是畏罪潜逃吗?”背剑男子反问。
“你…你…你胡说。”少年气得脸通红。
月尘轻咳一声,问:“杜老说你们飞鹰山庄草菅人命,你们说他污蔑你们,可对?”她自二楼跳下来,站在少年的旁边。
“杜老不会说谎。”少年人再次提醒。
“我看不是吧!你们二少分明更想找莫问的茬。”月尘踱步到文帆面前,上下审视着他。
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可是从没有女子这般直接地看过他,他也从不曾距离女子这般近。他眼神躲避,心如擂鼓,可这样的情绪在文帆心中是示弱的表现,他抬起头,打算与月尘对视,只是此时,月尘已经收回目光。
他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若真是注视下去,他没有把握能够赢她。
可那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他心一紧,她伸出手,他想反抗,可是又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纠结中,月尘的手已经落在他的肩上。
“小子,收起你的想法,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人家大人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他竟以为别人怕他,当真是单纯。
文帆脑子不清楚,可是背剑男子脑子清楚,他问:“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名字不值一提。我之所以站出来,是出自对你们飞鹰山庄的考虑。杜老污蔑你飞鹰山庄,若你因为他迁怒莫问,那你们岂不是落得个得理不饶人的罪名,若你们放过莫问,那才真是仁义,此举才真正证明杜老所言是污蔑。”月尘一脸我为你们着想,你们应该夸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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