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宁致远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宁蓝心的死就是一个提点,他拼着得罪了西越的一干人等,此刻也万万不能再动手,更何况,后宫里面已经没有了宁家之人,他就算是想要杀了凤婉,他的手也不可能伸得那么长。
经了宁蓝心一事,凤婉在后宫中的地位更是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饶是并无证据指明此事乃是凤婉所为,可后宫里面诸位人精早就认定凤婉乃是不可得罪的人物。
后宫之人大多工于心计,且见风使舵,眼见着一向得宠的宁嫔竟然死于非命,偏生凤婉是唯一见证此事之人,宁蓝心屡次三番害凤婉不成,反倒是搭上了卿卿性命,由此可见,凤婉在其中定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她们可不会认为,凤婉只是运气好才没有中了三日追魂散!
诚然,如果凤婉不懂得任何医理,那么宁蓝心的手法可谓是无懈可击,最先死的人应当是凤婉,但是宁蓝心错估了凤婉,她乃是鬼谷子的唯一徒弟,若是连三日追魂散都认不出来,便也没有脸说是师从鬼谷子。
也正因为如此,凤婉的恩泽更是渐渐水涨船高,而凤婉对于夜半回肠丸肉疼得很,毕竟这夜半回肠丸炼制起来极为费力,可见当时慕容安并没有诓骗自己,虽然得了冬刺花和夜茯苓,但宫中耳目众多,炼制药材自然是一件极为费力的事情。
因此这一日,凤婉突然想起一计来,好在她深谙医理,想要促成此事,倒也并非难事。
“皇上,臣妾今日觉得身子甚为不适,怕是不能侍寝。”
凤婉似是一副扶风弱柳的样子,脸色也有些苍白,平素凤婉的身子骨一向好得很,如今竟成了这副样子,祁仲康自然惦念,“去请太医来。”
“是,皇上。”
很快,令太医便前来未央宫,搭上凤婉的脉象之后不久,令太医便是浮现出一丝喜色,再三确定之后,他才磕了个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何喜之有?”
“回皇上的话,琳琅公主已然有喜了!”
祁仲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这些日子他也曾经在想,明明凤婉的雨露最多,何以迟迟还没有怀有龙子的消息?看来是他的诚心感动了老天爷,所以老天爷才赐给了他和凤婉一个孩子。
“太医,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这是非常清楚的喜脉,而且已经一月有余,敢问琳琅公主,这个月的月事可是没有来?”
凤婉娇羞地低下头去,“确实是没有。”
令太医微微颔首,“这就对了,皇上,琳琅公主的身子强健,所以脉象很稳,依微臣来看,很有可能是个皇子!”
祁仲康登时龙颜大悦,如今他子嗣凋零,除去太子祁世宇和三皇子祁世宁外,便只有尚且没有长成的四皇子祁世军,他当然希望多有一个皇子。
更何况,祁世宇一向自持太子身份而骄傲自满,且与皇后沆瀣一气,祁仲康十分忌惮,而三皇子祁世宁出身卑微,其母灵心已死,且只是个奴婢,四皇子祁世军尚小,无论哪个都不符合他的心意。
但这个孩子会是他和凤婉的孩子,不知为何,祁仲康竟然满心欢喜,甚至比当年祁世宇出生的时候还要欢喜一些。
“令太医,日后你便照看着婉儿的这一胎,一定要让这一胎安然出世!”
祁仲康着实看重这一胎,尤其是出了宁蓝心的事情之后,他便更加不允许别人觊觎他的孩子,凡是伤害到皇子的人,都要死!
“皇上,臣妾斗胆,有一事想要请皇上恩准。”
凤婉早就想好了托词,只等祁仲康点头而已,更何况连令太医都说了这一胎是皇子,祁仲康自然更加没有反对的道理。
“婉儿且说,朕一定答应你。”
凤婉微微一笑,“前阵子宁嫔娘娘欲对臣妾和三皇子殿下下毒手,索性有皇上庇佑,臣妾和三皇子殿下才没有遭其毒手,如今凤婉有了身孕,凡是更是照顾不到,所以臣妾斗胆,请皇后娘娘来照顾臣妾的这一胎!”
凤婉这是将自己的孩子和凤安舒挂到一起去,若是她的孩子有了任何差池,那么凤安舒第一个就摆脱不了责任。
“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虽然说朕夺了她治理六宫的权力,可让她照顾你的这一胎,也是皇后应尽职责,就依婉儿的话去做。”
“多谢皇上。”
凤婉心头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今日令太医之言,也着实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诚然,令太医能够诊断出喜脉来,因为凤婉早已经服用秘药,让自己的脉象看起来就是喜脉,可令太医竟然口出狂言,道这一胎乃是皇子,难免有了阿谀奉承之意。
也好,如此一来,祁仲康便能愈加看重自己这个莫须有的孩子,待到这孩子没了的时候,祁仲康也能够更加愤怒。
她的孩子,必须让凤安舒亲手除掉!
“你说什么,让本宫去照顾凤婉的这一胎?”
凤安舒如今终日在凤仪宫里面唉声叹气,自打被软禁在凤仪宫,她连见到祁世宇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是了解外面发生的事情,就连宁蓝心被杖毙的消息,还是几日后才传到了凤仪宫里面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的确是这样说的。”
凌容垂首回答,这是内务府新给凤安舒拨来的一等宫女,谁让紫烟已经死于非命了呢?
对于凤安舒的草菅人命,凌容早已经有所耳闻,因此在凤仪宫里面说话做事的时候一直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凤安舒,平白地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那贱人竟然有了孩子!”
凤安舒面沉似水,她如今被禁足在凤仪宫,竟然无法对凤婉下手,由此也助长了她的气焰,听闻如今后宫之中,就数这位琳琅公主最为得宠。
可终有一日,凤婉也会成为昨日黄花!
“本宫自然会去,而且要她的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凤安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她对凤婉的心思看得清楚明白,正是因为想要保住这一胎,所以才让自己去照顾,但凡出了一点问题,都要怪到自己的头上来。
不过凤安舒并不认为,凤婉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可是凤安舒并不曾知晓,所谓的皇子不过是因了凤婉的一剂秘药才会被凭空捏造出来,凤婉与祁仲康并无夫妻之实,又哪里会有了皇子?
自打凤婉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未央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增加了一倍,可凤婉看着只觉得烦,通通打发到院子里面,房间里只留下朦胧一人,且不论这些奴才们的心思如何,万一谁看到了自己服用秘药,此事可是大大的不妥。
凤安舒作为皇后娘娘,自然也是悉心照料,她有自己的算盘,既然这孩子必须平安降生,那么就让这孩子多活几日,小孩子的病痛多,没准几日之后死了也未可知。
自此,凤婉也有了不再侍寝的正当理由,她感到颇为欣慰,倒是可以不必浪费许多夜半回肠丸,而且祁仲康如今的心思也不在凤安舒和穆安鹂的身上,随便他去宠幸哪位美人,和自己都毫无干系。
“你真的有孕了?”
夜半的晚风微凉,已经是夏末初秋,凤婉披着一件衣裳,腹部尚未隆起,她不用朝后面看,自然知道来人正是慕容安,除了他之外,谁又能来去未央宫这样自如呢?
“此事早已经传遍皇宫,自然是真的。”
“可是本王明明给了你夜半回肠丸!”
慕容安的情绪有些激动,虽然说祁仲康屡屡留宿未央宫,偶尔发生一次也是正常,可他在听闻此事的时候就是内心难安,想着许是凤婉的计谋也未可知,所以才亲自前来询问
谁知道凤婉竟然承认下来,还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难道说为了复仇,这丫头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么?
慕容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凤婉的身边,一双凤眸死死地盯着凤婉,“凤婉,你再说一遍!”
“王爷曾经说过,做戏做全套,不是么?”凤婉的嘴角溢出一抹戏谑的笑意来,“难道王爷竟忘记了?”
“你!”
慕容安气结,这话她倒是记得十分清楚,可是凤婉如何忘记了,当时她答应过,要好生照顾自己!
祁仲康这个混蛋!
慕容安几乎想要冲出去和祁仲康一了百了,以祁仲康的功夫,他还不放在眼里,可这个念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慕容安终究是理智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你打算利用这个孩子做什么?”
“王爷何必说得那样难听,这是我的孩子,我为何要利用他?”
凤婉抚摸着小腹,好似里面当真有个即将出生的小生命一样,“对付他们的方式有千百种,我不需要利用孩子。”
“本王只怕你心肠软,因了这个孩子,反倒是倒戈相向!告诉本王,本王是否还可以相信你?”
“自然。”凤婉微微颔首,“我报仇的心意不会改变。”
“如此甚好,既然你要养胎,那么本王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