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内室的云容华悠悠转醒。看到床前守候的皇上、太后等人,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不祥,“皇上,臣妾没用……保护不了小皇子……”她的神色凄楚,泪如网织。玄昊见她这幅模样更是心痛,之前他们还一起憧憬的孩子,要给以百般疼爱的孩子,既然就这么没了……没人知道他对这个孩子投入了多深的感情,他的心同样在痛,同样在不舍。“琬儿,我们还年轻,以后……”他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给她安慰。
“不——凶手!凶手!”云容华受到刺激般惊叫,指着站在一旁的雪怡:“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的孩子——我都那样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你放过我爹,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好不好?”说完,不顾小产虚弱的身体,挣扎着要真的给雪怡跪下。
“你在说什么?”知道她不会替自己说话,可已有心理准备的雪怡还是被她这番胡说惊到了。
“我知道王爷的势力大,我爹只是个小小的侍郎不想与他做对的……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经一忍再忍了,就算知道你要害我,也不敢对任何人说……你就放了我吧,为什么还要害我的孩子呀——你为什么!”讲到最后,云容华显然已有些狂乱,站起身来要掐雪怡的脖子。众人怕她伤了自己,忙上前将她扶回床榻。玄昊眼中戾气凝结。香琳恸哭着跪倒:“皇上,太后,淑妃以杜侍郎的安危相威胁,娘娘才不敢将香囊一事泄露出去,只得默默忍了,淑妃见一计不成今日又将娘娘推了下去,奴婢求您为娘娘做主吧——”
“皇上,太后,奴婢有话要说。”一位宫女大胆上前,竟是元宵。雪怡不禁为她担心起来,这件事她已是脱不了身了,实在不想牵连无辜。“元宵……”待看清她手中所拿之物已是不能置信。
元宵并未看雪怡一眼,直直的向太后跪下,“这些纸条是奴婢为淑妃娘娘整理床褥时在她枕下发现的,奴婢早年略微学过字,认得几个的,或许和容华娘娘小产有关。”说完将手中之物呈给皇上。
玄昊一张张看着,脸上风云变幻,最早的是倭使来朝,明王要求雪怡适时进言主战以便夺回兵权,扳倒右相。中间几张明王在打探皇上近况。最后数张时间间隔极短,是向雪怡晓以利害,大势所趋不得不反,要求她在后宫制造混乱。
“这就是皇上心心念念的好淑妃!有明王一党,真是咱们大明朝的福气!”太后怒极,跌坐在椅塌上,气急攻心恸咳起来。
“小皇子死的冤枉……皇上……让她还我皇儿来,还我皇儿来——”云容华抱着之前为小皇子缝制的衣服,哭喊着。
“淑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玄昊咬牙道,一字一句如同被钢铁挤压过后又扔在冷水中浸泡,生硬无比。
真是讽刺,那衣服中还有自己缝制的一针一线,当初的姐妹情深如今针针都成了包藏祸心。雪怡冷眼看着云容华几可乱真的表演,看着元宵强作镇定的背叛,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的她,冷冷的吐了句:“臣妾只有一句话对妹妹说。”盯着那个犹自哭的梨花带雨的娇弱女人:“杜晴琬,你处心积虑安排的一出好戏!”
啪的一掌。“够了!”玄昊对雪怡失望至极,“原来你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可笑朕还一直试着相信你,接纳你!”
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冷眼看我的笑话,看着我将一颗真心交给你,对你许下那些可笑的承诺,你和明王一党站在不知名的角落嘲笑我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就在刚才,我还心疼你被烫伤的脸颊,心疼你跪在大殿的薄弱身子,真是可笑!你这个蛇蝎女人,这个毒妇!一股莫大的耻辱蒙蔽了他所有的理智,他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出来。
毒妇?呵呵,他就是这样看自己的。雪怡已被伤的说不出话来,她真的敌不过,敌不过她腹中一个未成形的孩子,敌不过她的三言两语,敌不过一个处心积虑的陷阱。是谁说宫中也有真爱的,所有的指责都比不上他这两个字的重量,压的她喘不过起来。雪怡突然胸口剧痛,似被人狠狠撰住,她张着嘴却无法出声,抓着衣领颓然的匐在地上。
她只听的玄昊冷酷的声音,“顾氏雪怡骄悍戾沓,谋害皇嗣,罪大恶极,今削去淑妃名号,入诏狱,着宗人府查证。宫女夏荷助纣为虐,其罪难免,同入诏狱。”玄昊宣判完,再没有看她一眼,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只掌括过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此刻任何一点不舍都成为他巨大的耻辱和嘲讽。
诏狱?他对自己还真是没留半点情面,难道这就是自己的结局?不,我没罪,我没有做过,我不会承认……
“你以为你还是娘娘么,哼!”满脸横肉的狱吏一盆冷水将雪怡从头浇下,看着她痛吟出声。“快说!是什么人指使你谋害皇嗣?明王谋反的事你究竟参与了多少?”
雪怡被绑在刑架上无力的摇头,身上的衣衫满是被鞭笞的血痕,“我没有害皇嗣,我没有谋反……”
“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再打!”发话的是诏狱主审官,这个案子是皇上亲自下的令,加上牵扯到谋反大案,他势必要以此为突破口,找到明王谋反的证据。“凡是进了诏狱的就别想再活着出去,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求个痛快,免受皮肉之苦。”
“啊——”长了倒刺的皮鞭打在身上,每下都撕去一块皮肉,雪怡忍不住痛呼出声。“我没有谋反,没有害皇嗣——”皮鞭的力道陡然加大,鞭鞭都打在原来的伤处,十几鞭下去,雪怡是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身上的衣衫被血染透,已是让人不忍再看,可无论主审官怎样问她都是咬死了牙关,始终都是一个回答。她不能认,一旦认了就真中了别人的奸计,这辈子怕再也洗不清了。
这两天下来已提审了三回,她浑身上下已是没有一块好肉,饶是那些壮汉也受不过这样的鞭刑。
“你这是何必,再硬的人也硬不过刑具。”
雪怡看向眼前的虎狼之徒,仍是摇头,口中已不能出声,只依稀从口型看得出三个字“我没罪”。
“哼。”主审官的耐心已被用尽,一个眼色使向旁边的狱吏。狱吏心领神会,端来一大盆早已备好的辣椒水。“给她用上!本官要她尝尝抗供的厉害!”
一阵火灼般的剧痛传来,每一道伤口的疼痛都瞬间扩大了十倍,雪怡只恨自己来这世上走了一遭,剧痛之下意识恍惚她再也撑不下去。
“大人,她晕过去了。您看……”
再用刑下去只怕还没问出什么,人就顶不住了。“本官累了,明日再审。哼,本官还没遇到过审不出的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