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这片桃花林,再跑一天一夜就到了边疆小镇红镇了。我坐在一棵桃花树下,一口口吃着干粮,点心盒中糕点碎在一起,白兰准备的时候还是热腾腾的,现在已经冷邦邦了。放下精致的点心盒,捻起一瓣落在肩头的桃花,轻轻柔柔,指尖触到的仿佛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美好。
从京都离开,骑马已经赶了八天的路,穿山越岭,今天晌午才到这片桃花岭。估计在京城的平玉衡也已经看见我留下的书信,我虽答应司马将军劝完颜琅邪,但这件事如果以敌军的身份来谈,成功的可能性为零。思虑过后我准备独自行动以别的身份潜入完颜琅邪的军营。
放飞那瓣桃花,起身走到枣红马的旁边,牵起马缰走出桃花林,沿着山路向深处跑去,如果想不经过关卡,只有穿过山林。
坐在一棵大树上,我低着头看向树下一身鹅黄衣的女子,一双剪水秋瞳中透着无比的惊惶,跌坐在地上,身上背的药篮子滚落一旁,药草一地。
女子的前方有一只黑熊,我安坐在树上,听着逐渐接近的马蹄声,远处一队人马正朝着奔来。真是没想到可以在跨上战场之前见到金国的少将军完颜琅邪,正如白兰给我的信息,完颜琅邪在战时进入附近的山林,打猎发泄。当然这打猎只是一个借口,最重要的是勘察地形,不过那峡谷,我还是凭借轻功过来的,除非完颜琅邪的士兵每个人都有绝好的轻功,否则这条路恐怕是不通的。
一支箭破风而来,准确地射入黑熊的要害,那姑娘睁大一双眼睛看着马上的完颜琅邪,俊眉修目,一身白色劲装,只是,只是完颜琅邪长了一张实在不适合将军的娃娃脸,虽然此时这张娃娃脸英气逼人,眼神冷漠。毕竟只有十七岁,实在让人感觉没什么震慑力。
白兰传过来的信息说完颜琅邪,战场上杀敌无数,为人淡漠,性格极为冷酷,疑心很重。
树下,完颜琅邪身后的士兵已经收拾的黑熊,完颜琅邪横跨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姑娘,那姑娘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爬起来。
“多谢救命之恩,小女子……”那姑娘低声说着道谢的话。
“不用”完颜琅邪不等那姑娘话说完,发号施令道“剁下熊掌,回营。”
传言完颜琅邪治军严厉,只有十七岁,却也是无人不服,而且他的军中大部分都是汉人,景朝朝政荒芜,完颜琅邪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收编汉人。待遇与金国士兵几乎没有差别,乱世之中,谁还顾得了国家问题,哪个国家可以安民居业,就效劳哪个国家。
这姑娘恐怕是附近汉家的采药女,遇到熊,却被完颜琅邪所救,也不知是福是祸,我摇了摇头。
“将军,熊掌已切下。”
完颜琅邪看了一眼,抓过马缰,转身准备离去,没有再多看一眼那瘦弱的女子,这女子虽称不上天香国色,但怎么说也是个美人胚子吧,就这样把人家丢下了。
我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树枝上,此时一支箭带着破空之声直向我射来,惊呼一声,翻转身体,堪堪避过。我实在是太小看这完颜琅邪了,这边我才避过箭,那边完颜琅邪已经冲到树上,向我踢了过来。我飞身下树,退出几丈远。气死了,这小子分明是偷袭。
“谁?鬼鬼祟祟躲在树上”完颜琅邪冷冷开口,看着我面无表情。
“路人。”鬼鬼祟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鬼鬼祟祟了,我这是正大光明的。
“路人,路人需要大白天蒙着脸,见不得人。”
“小子说话好听点,我愿意蒙着脸”呃,要不是你们过来了,我需要为了以防万一蒙着头脸吗?这个白兰早知就少带点糕点了,这沾着糕点碎屑的锦布戴在脸上难受死了,一股的油味。
“哼”完颜琅邪冷哼一声,身子忽然一转向我袭来,“围住他,别让他跑了。”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着他冷笑道:“想抓住我,再过几年吧。”拔出剑与完颜琅邪正打照面。
几招过后,我总算知道,那些士兵敢情就是围个圈,然后让我和完颜琅邪自己练手。西方的晚霞已经快要褪尽,在这样打下去,我就得露宿山林了。
我冷眼看着完颜琅邪,要不是你这家伙认贼作父,我需要下山,需要跑到这块穷乡僻壤,需要几天奔波?现在竟然还跟我动手?!
看来只有打伤完颜琅邪,才能借机逃走了。想好,我陡然加快速度,右手捏着剑诀虚晃一招,左手掌势凶猛地向着完颜琅邪的腹部拍去。却见他皱着剑眉,身形一转,避过我的掌势,翻身而起,抓住我蒙头的布。
我收回招式,右手向着完颜琅邪抓去,手缝中藏着三根银针,竟然逼着我用朽红,到时候快我不救你。完颜琅邪松手,三支有一枝扎在他的手上。我退后,跳出包围圈,转身向着军营的反方向奔去,背后一片纷乱。
逃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确定无人追来,我停下来一把拽下包着头的布,憋死我了,幸亏布没有被他拽下来,要是给拽下来了,我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被否决了,现在这个情况,计划看来必须改变了,本来以为女扮男装进军营,现在如果还是以男装的谋士身份进去太可疑了,如果一女子的身份该以什么身份进去呢,军营不是女子能够随便进去的,而且现在完颜琅邪又中了我的朽红。虽然那小子实在可恶,但是如果我废了他的一只手,不说他日他回朝后不会放过我,司马大将军也不会轻饶我,我可没有忘掉平玉衡说过,大将军叮嘱过他不到迫不得已,不要伤了完颜琅邪。
我攥着锦布,飞身上树,坐在树上反复想着应该如何办,既要进军营,不能引起怀疑,还得解了他的毒,早知如此,身上就不该带这种其它人不能解得毒了,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个时辰过去了,除了用这个办法进入军营,我已经想不出别的方法了,已士兵的身份进入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见到那小子呢,只能那个最俗套的办法了,天要绝人路了。
看着西北方向,我就不相信我不能让你完颜琅邪回朝,想定,我向着离军营最近的城镇方向急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