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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谋杀与反谋杀

5月末的一天晚上,陈炯明命令黄福芝组成的敢死队,由黄福芝的内弟魏帮罗指挥,到达西江与韶关之间的小镇吉泰窝。他们正集中研究在夜晚的行动和各自所担当的任务。

“弟兄们”,魏帮罗指着地图说,“这里是吉泰窝小镇的全图,我们从西江进击,杀死孙大炮后从西南的这条道冲出来,顺着这条路可进可退”,他指着红线标出来的路,“裴会珍!”

“到!”杀手裴会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两眼平视魏帮罗。

“你准备怎么样下手?”魏帮罗问。

“裴老兄,杀孙中山、许崇智、吴忠信、蒋介石都是大买卖,你把方案拿出来共同研究,万一有失就会出大祸的!”杀手聂茂夫说着冷冷一笑,“督战队是黄队长亲自指挥,你明白吗?”

裴会珍点点头表示明白,他沉默片刻说:“我是从一师出来的老人,又跟陈可钰、李章达、叶挺、薛岳、张发奎都有交情,凭这一串关系我是能打入孙中山身边的。杀不死他,也许能取到许崇智、蒋介石、吴忠信其中一人的首级!”

“万一都杀不到就把陈可钰的头提了,因为陈可钰是孙中山的卫队长,这样可以警告孙中山!”聂茂夫停了停又接着说,“各位放心,我们不会空手而归!”

“裴会珍”,魏帮罗说,“你们五人为第一梯队,我在后面为第二梯队。据说黄处长还派人在我们后面督战。我最后只说一句:决一死战!”

陈炯明的暗杀队出发了!

而此时,孙中山的卫队团团长陈可钰、副团长李章达、营长叶挺、薛岳、张发奎五人都围住电话,只要电话一响他们就会各赴战斗位置!

早在1921年8月间,孙中山在许崇智的公馆开会研究北伐问题,当时出席这一机密会议的是汪精卫、胡汉民、廖仲恺、许崇智、邓铿、胡应芬、钟秀南、张录村。研究北伐问题后,孙中山对邓铿说:“李福林的一师首先同我出发到桂林!”

“好,这已经通知李师长了。”邓铿回答。

“登同的部队跟我一年多,但不会打仗,是不是从你的第一师调一个团给我做卫队?”孙中山问。

“我给先生主编一个警卫团”,邓铿回答。“请陈可钰任团长,李章达任副团长,三个营的营长分别由叶挺、薛岳、张发奎担任,随先生出发。”

就这样陈可钰被选为警卫团长。

不久前的一天,陈可钰上午刚进办公室,一个电话记录放到他面前:

09号来电,一队狼群已经出发,估计五日内到达目的地。

看到这个电话记录,陈可钰扭头大声问:“一营六连长到了没有?”

“报告长官,六连长正在等你!”副官回答。

六连长谭光纪赶来了,他是营长叶挺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十天前已经得到陈炯明组织暗杀队的情报,陈可钰团长与营长叶挺紧急协商,调六连长组建反谋杀队,随时在团部待命,果然敌人来了!

“六连长,敌人出发了,是中途拦截,还是关门打狗?”陈可钰团长反问。

“团长,等我派出的内线回来再商量。”

“内线?”陈团长问。

“我们的内线09号没有随敌暗杀队行动”,六连长说,“而我联络的内线正是敌敢死队成员之一,而且是里面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我正联络他呢。”

陈可钰团长听了六连长谭光纪的报告,心里格外兴奋,于是一个围歼敌暗杀队的作战方案制订下来。今夜,正是具体实施这一作战计划的时候。

电话铃终于响起来了:“报告长官,敌暗杀队正向我第四套作战方案地点集结!”

“明白了!”陈可钰团长回答,“出发!”

夜,吉泰窝小镇西头的小道两侧树林里,谭光纪指挥的反谋杀队隐蔽在里面。谭光纪就潜伏在一个小坑中,四周的树枝将队伍掩盖住了,只有神枪手徐国景与石东川在担任第一瞭望哨。

“副班长,你看!”石东川从树上溜了下来,“有人过来了!”

徐国景忙从小坑边的树下站了起来,顺着石东川手指的方位望去,月光下一溜人影在向前移动,不知是什么原因路中间还有人站着。

“你数了没有,一共多少?”徐国景问。

“有十几条黑影。”

“快通知谭队长,敌人先头进了伏击圈!”

“是!”石东川扭头就向谭光纪所在的位置赶去。

徐国景向左边的伏击点低声命令:“五班的,跟上,向小石头山前进!”

五班长因发烧没有上战场,徐国景率领五班越过公路刚刚占领石头山,担任封口袋的一排向空中一连打出三发红色信号弹。徐国景一看乐了:“五班的都听着,尽量抓活的,不行的就干脆送他们上西天。”

“哒哒哒……”一排长叶海际他们干开了,机枪朝敌屁股一扫,立时走在最后的敌杀手廖准友一头栽倒了,他倒在血泊中大声叫:“扶着我,快扶着我跑!”

敌暗杀队队长魏帮罗赶过来,一把扶起他并大声叫:“聂茂夫,快掩护撤,我们被包围了!”

“长官”,裴会珍一边反击,一边奔跑过来,“肯定是我们的计划透了风,孙大炮他们有准备了!”

“撤,你掩护撤!”魏帮罗说着急忙扭头从聂茂夫手里拉过伤兵,“廖准友伤得不轻,我搀扶他走!”

廖准友双手死死抓住魏帮罗,头垂在魏帮罗肩头不住地呻吟。魏帮罗左手扶住他,右手举起枪,对着他后脑扣动扳机,只听到“砰”地一枪,廖准友两腿一软“咚”地倒下了……

“裴会珍”,魏帮罗指着地下尚未完全断气的廖准友说,“谁伤了就这样,不然被孙大炮的人俘走了,交代了谋杀的情况,我们陈总司令的大事就完了,明白吗?”说完他对着地上的廖准友又开一枪。

裴会珍明白了!

“报告长官,我们三面都是火力阻击,只有石头山方向暂时没有枪声。”

魏帮罗急忙举起望远镜朝石头山望去,不一会儿他放下望远镜:“裴会珍,石头山上肯定有埋伏,我们怎么办?是向东,还是向西?”

“石头山在南,现在东、西、北三个方向枪声大作,南边的石头山肯定有埋伏,我们是不是从西突击出去?”斐会珍说,“动作不能慢!”

“吹号,向西杀开一条血路!”魏帮罗命令,并对裴会珍说,“你在后面掩护,保证我突出去!”

“长官,只要我不死,背也要把你背出战场交给陈总司令!”裴会珍说。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魏帮罗说。

魏帮罗率部向西突围,几挺机枪在喷吐火舌,裴会珍抢占了两处制高点压制住几挺扫来的机枪。

在陈可钰团长组织的反谋杀队中,只有石头山上的徐国景班尚未投入战斗,他们在石缝中隐蔽。当一排又打出两颗绿色信号弹时,五班副徐国景说:“敌人集中向西突围,一排长叶海际请求增援”,他说着向左叫,“毛产跃,你的机枪就埋伏在这里,我们其余人都支援一排去!”

五班一阵风般向阵地冲去!

一排长叶海际打死一个敌人后左大腿中弹,他伏在路边的石头上双手抱住一挺轻机枪在对敌纵射。从后面赶过来的二班长正要给他包扎伤口,叶海际推开他命令道:“二班长,敌人两挺机枪居高临下压住了我们,你快绕到敌人后面去。”

“啊……”一个战士在前面惨叫一声倒下了。

“二班副负伤了!”一个战士惊叫,“快掩护我抢救二班副!”

不等机枪火力转过来,二班副向敌机枪投弹时,头部中弹阵亡了。

“快掩护!”班长上去了,中途也倒在双方的火力网中,无法救下火线。

很快,二班伤亡过半。叶海际排长不顾伤痛向敌人边压制边爬过去了。子弹在他四周打成一片火焰,他压制住愤怒,咬牙前进,血水浸透了他的军衣……

五班副徐国景赶到了,但是一排长叶海际阵亡了,二班也只剩三个战士投入战斗了。

“敌人扑上来了!”有人呼叫,“敌人向五班扑来了!”

徐国景对着一个敌人点射,击倒敌人时他的火力位置暴露了。他急忙转移再开枪时,又一个敌人倒在他枪口下,而他背部中弹,站不稳急忙向右一靠,身子倚靠在一棵树上继续射击!

裴会珍退下来了,他看到长官魏帮罗由两个士兵搀扶着正向小石头山跑,急忙上前问:“长官,你到什么地方去?”

“掩护我撤,我去把……”

“你俩把机枪火力压住,我背长官撤!”裴会珍命令两个士兵。

两士兵匆忙放下长官,一齐向石头山上的火力攻击。

石头山上那挺由毛产跃掌握的机枪在欢叫,两个敌军士兵分左右两侧向机枪位置逼过来。毛产跃很有战术,他打完一发子弹,就悄悄地向另一石缝转移,而敌人认为他负伤了更疯狂地直扑上来。

敌裴会珍搀扶着长官魏帮罗向前走了几步,就狠狠地一把将魏帮罗推倒在地上,“咚”的一声,魏帮罗重重地摔在石头上,吃力地抬起头:“裴……裴……”

“对伤兵的纪律是长官你传达的,本人坚决执行长官的命令!”裴会珍说完对着他头“砰”地一枪。

魏帮罗一死,裴会珍逃生的欲望更强烈了,他左右扫了,发现刚才冲锋的两个士兵无影无踪了,断定他们是自谋出路了,就拔腿向小石头山跑。

东方泛红时战场上的枪声停止了,孙中山先生的警卫团长陈可钰、副团长李章达、营长叶挺来到战场,看到缴获的一堆武器,又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具具敌人死尸,他们都笑了。

三天后,陈炯明听说暗杀突袭孙中山的行动失败,暗杀队除两人失踪,其余全部阵亡时,他对黄福芝说:“对裴会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是跑到孙中山那里去了,一定要找人去杀死他,留下他这个活口对我们太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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