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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阴云密布

6月14日夜,空气异常沉闷,这时广州卫戍司令魏邦平匆匆地赶到总统府,请求立即拜见孙中山先生。警卫团长陈可钰与魏邦平司令是好朋友,但是出于军务需要他还是阻止住魏司令并严肃地说:“孙先生今天很累,是不是明天再来?”

“不行,我有紧急情况必须立即报告!”魏邦平板起脸说。

“陈团长,海防司令陈策长官,求见大总统!”值班军官谭光纪这时也赶来报告。

“请转告陈司令官,总统已经休息了,有事情请明天来。”陈可钰拒绝说。

“陈司令官一再声明说有重要情况,必须现在报告,不能过夜!”谭光纪(原为六连连长)说,“他还声明说,今夜不见总统他决不走!”

魏邦平抬头望着陈可钰说:“可钰兄,陈策报告大总统的情况肯定与我报告的相同!”

“你们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嘛?”陈可钰追问。

“陈炯明要进攻广州,把大总统赶下台,他在广东称王称霸!”魏邦平说,“你说这个情报重不重要?”

“啊,有这么回事?”陈可钰惊异地一挥手对副官说,“请陈司令与魏邦平同时向大总统报告,快!”

“是!”谭光纪扭头就传达团长陈可钰的命令。

今天上午孙中山在韶关上火车之前,陈可钰团长陪同许崇智赶到孙中山住地,一见孙中山的行装全部准备完毕,许崇智走上前心情沉重地说:“先生现在万万去不得广州,陈炯明马上要叛变进攻广州了!”

“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孙中山气愤地拍击桌子说,“我坐镇广州,为北伐军督供粮饷军械的决心不变!”

“总统不相信我们。那好,你自己审问吧!”许崇智说完一扭头命令,“把罪犯带进来!”

陈炯明组织的暗杀队杀手裴会珍,由两个士兵押了进来,不知是他装的呢,还是真的恐惧,两腿一软瘫倒在地,脸色如同白纸一般。

那天晚上,裴会珍从枪林弹雨中溃逃出来后,惊恐地隐蔽在山中,由于又饿又渴,他不得不从石缝中爬出来左右环视,发现山腰中有一破草房,门口坐着一位中年妇人正吃着什么,为了填饱肚子,就壮起胆子朝草屋走去。中年妇人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看是一个衣服被撕成碎片的男人,似乎发现什么似的站起来直朝她屋里走,忙“呼”地跑进门。这时裴会珍左右扫了眼不见妇人有什么异动,就谨慎地走进屋,只见妇人将一碗白花花的米饭放在桌上后就站在门口了。不等他说什么,那妇人就热情地问:“你是昨夜打仗的官人吧?你饿了,快吃饭,快吃。我家男人也是军中官人,跟随陈总司令在福建打回了广东,现在正跟随总司令在惠州驻防呢。”

裴会珍一听是自己人,顿时惊喜地问:“大嫂,今天有从西江与韶关过来的官兵找伤兵吗?”

“还没有看到”,中年妇人说着朝桌子上的那碗饭一指,“快吃饭,有人来,你就说是我男人的朋友。”

“在西江与韶关的来人面前,千万不能提你男人是在陈总司令那里做官,更不能说我来过。”

“为什么?”妇人惊异地问,“西江与韶关的军队跟陈总司令的军队不是一样的队伍?”

“吃了饭再跟你讲,我饿得心慌。”裴会珍说着双手捧起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正当裴会珍埋头吃饭时,中年妇人走进里层,眨眼间,两个大汉从他背后窜出来,悄悄地用枪顶住他的腰:“不许动!”

裴会珍惊呆了。

昨夜经过激战,整个战区纵横十里很快就由部队封锁了,其目的是围歼那些漏网的敌人。打扫战场时,在一个山洞中生俘一个负重伤的杀手,他供称有个叫裴会珍的杀手溃逃了,他正是掩护裴会珍潜逃时负的伤。团长正要问个仔细时,这家伙突然断气了。失去了追踪线索后陈可钰团长并不放过这条线索,他命令再次扫荡战区,但一无所获,而许崇智部特务队在驰援途中得知这一消息后,断定裴会珍不会潜逃得很远,饥饿会促使这些漏掉的豺狼自己跑出来寻找吃的。于是在战区内各个单独居民房中都派出兵力潜伏,并由军中善于周旋之女士化装成家庭主妇。果然,裴会珍中了潜伏!

现在,裴会珍面对他要刺杀的对象孙中山,两眼发直,大气不敢出,孙中山两眼平视着他不语。过了一会儿,海防司令陈策对裴会珍说:“你向大总统如实交代陈炯明为什么要杀害先生?”

裴会珍为了求生存,在怒目下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后,扭头盯住魏邦平:“我有罪,我们按照陈炯明的命令连你与陈策司令都要杀害!”

孙中山终于明白了,他命令先押下杀手裴会珍,听候发落。

“大总统,你必须尽快离开总统府,陈炯明进攻广州的目的是杀害你!”陈策说。

“对,他们的目的是杀害先生!”魏邦平抢着说。

当得知陈炯明反叛后,孙中山先生出于对大局的考虑,立即命令魏邦平、古应芬、李文范、罗翼群等赶到百花洲,调节他与陈炯明的矛盾。陈炯明对魏邦平说:“邓铿参谋长被人所害,一说是邓将军缉查第二军许崇智部包运烟土积恨太深,被许部的人杀害;二说是邓参谋长到香港迎接周孝怀来粤,被其政敌处死,我看都不是。邓将军一到香港桂系奸细就跟踪上了,明明是他们所为,还有的血口喷人,说是我派陈觉民、黄福芝、陈少鹏所为,魏司令也是带兵的人,你看我是那种刁横霸道、忘恩负义的人吗?”

“先生(指孙中山)对陈总司令是很友好的”,魏邦平说,“这次……”

“魏司令你少说几句”,陈炯明截断他的话,“朱庆澜辞去广东省长一职,孙先生凭什么召集议会选出胡汉民为广东省省长,他胡汉民有什么资历、政绩担任省长职务?”

“依我看,大总统四周都是奸臣,广东有他,全国有他,就是不团结因素!”陈炯明愤愤地说,“大总统认为是我在阻止他北伐,其实这是错误的。我手下的军长许崇智就是坚决主张北伐的嘛。但是他应看到全国各省都主张联省自治,建立联邦德国治国的体系,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国家连年征战,只有百姓遭灾啊!”

“北伐大策已定,各路人马已动,请总司令还是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妥,国家的大业,陈总司令是看清楚了的。”

“好吧,我顾全大局,拥戴北伐,服从先生指挥!”陈炯明眼球一转,为应付魏邦平他们,“明天我就发表北伐声明,请各位转告先生!”

果然陈炯明发表声明进行北伐,支持孙中山统一国家的政治主张,但他一拖再拖就是不出兵。

孙中山从韶关进抵广州后,胡汉民奉命代理韶关大元帅行营职守。

……

现在,魏邦平与陈策走进孙中山办公室,孙中山先生正埋头批公文,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他俩进来了,忙笑着说:“你们一个卫戍司令,一个海防司令,两个大司令深夜造访必有要事,快请坐,请坐。”

这时正在整理公文的宋庆龄向二位笑笑之后离去。每当大总统接见军政要员,她都是避开的。

魏邦平刚刚落座,就向陈策使了个眼色,陈策说:“魏司令报告的与我要报告给总统的不谋而合,还是请魏司令向大总统报告吧。”

“你们谁说都一样”,孙中山说,“谁说都一样嘛。”

“我得到多方情报证实,先生宴请粤军各将领,以叶举为首的陈炯明部将领都托故不到!”魏邦平说。

“叶举派旅长尹骥赴惠州的西湖百花洲,向陈炯明报告,提出请先生下野,陈炯明佯装不同意。”陈策说。

“陈炯明一贯表面拥护先生,背地唆使部下揭起反先生的旗帜!”魏邦平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善于耍阴谋!”

“我们今天特地赶来,其一,是向先生通报陈炯明反叛的情报的确是事实,请先生一定早做准备;其二,是劝先生尽快离开总统府,不能遭到陈炯明的杀害!”陈策说。

孙中山深深地望着他俩说:“我免去陈炯明广东省省长与粤军总司令的职务,而保留他陆军部部长与内务部部长两职,就是促其悔悟。我在广州不走,也是促其悔悟的一个方法。他要背叛我,要做割据称雄的封建军阀,根本不懂什么是革命。当了广东省省长,就宣称保存现有实力,巩固自己的地盘,借口保境息民来阻挠北伐,暗中联络直系充当内奸,你们想想,我可以成全他当反革命吗?”

“他野心很大,想占领广东称王。他是什么货色!”陈策说。

“魏司令上次去百花洲,我已经请魏司令转告了陈炯明,我把广东交给他,也不要他的部队北伐,只要他为北伐军接济饷械。我北伐胜利了就在北方,决不回广东,失败了更无颜见广东百姓,我向他这么讲了,他还见利忘义,总不会有好结果的!”孙中山愤愤地说完后只是叹气,“当初我看错人了,现在我不走,决不走!”

“他杀了邓铿,我要杀死他才解恨!”魏邦平气愤地吼道。

孙中山默默地踱步、沉思。

夜,总统府内空气异常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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