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度惊魂而转危为安后,沉浸于欢乐中的人们,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才感到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点。纷纷围于火堆旁,或坐倚或躺卧横七竖八的开始休憩。说来也怪,鬼火基石点燃的火堆,虽无实质,却温暖怡人,大伙都感到周遭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便于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这时,森林外的雨仍在疯狂般咆哮着,不时还闪出一道道巨大的闪电,在森林繁密的枝叶上蜿蜒疾驰。龙晓看见周围的人睡熟后,由于得到鬼火基石救了大家的原因,兴奋得一时难以入睡,他在酣声四起的人丛中辗转良久后,索性站起身,想走到鬼火基石的火堆旁好好欣赏一下自己得来的宝贝到底还有什么别的神奇之处。
谁知刚一靠近火堆,便发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循着森林深处的方向,极目远眺,良久也不动一下。
龙晓从他的背影看出好象是姜红尾。忙急行几步,来到他身畔,听见姜红尾正自在苦笑叹息,心里不由大觉蹊跷,暗付道:“他怎么了,怎么变得怪怪的。打自己在森林里遇见他,就感到有些不对劲,而且眼前的这个姜红尾好象和原来的那个工友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龙晓越想越纳闷,便开口问道:“红尾,怎么还不休息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姜红尾听见龙晓问他,表情变得怪怪的,居然连头也不回,说出的话也令人极为困惑难解,只闻他摇头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哼,就算有心事又怎么样,我只是一粒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你的使命一天不完成,我也只有舍命相随的份,没有权利要求什么,我要想解脱,只有盼你早日功德圆满,哼,哼,恐怕也只有到那时候,我才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龙晓听了,更是满腹狐疑,不知道姜红尾为何冲他说这样满腹牢骚的话,正欲问个究竟,却见姜红尾目中一片迷离,竟有泪光闪动。这才察觉到他注视的方向乃是和清清分手的地方。
直到此刻,龙晓才体会到感情是何等微妙的东西。
他估摸姜红尾可能是在不经意间,邂逅伊人,然后情愫互生,不料正是两情相悦之时,却遭遇离别,自是相思刻骨,愁肠百转。斯人独憔悴!
龙晓洞悉姜红尾心事后,不好说破,当下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得任由姜红尾痴狂,轻叹一声回身要离开他身边。
一回头却见狗蛋就在身边,怯生生的望着他。
自从龙晓寻石归来,狗蛋便视龙晓为大英雄,祟敬之情,溢于言表,早已是寸步不离龙晓左右。龙晓看着他稚气未脱的小脸,老婆婆苍老清瘦的面容马上浮现在他眼前,心中掠过一丝怜惜。同情地拍拍他单薄的肩膀,侧身走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雨歇云散。
经过一夜休整,轧克山变得大精神矍烁,近成一字的嘴角,泛起了微微笑意。凶煞的脸上也柔和了许多。只听他高声喝道:“弟兄们,准备了,准备上路。”众人各个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龙晓分开众人径直来到轧克山大面前,道:“上尉,还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尚带着体温的手枪,送到轧克山大手中。轧克山大接过枪,突然仰天大笑。一字形的嘴角立刻便冽成了个大椭圆,“小子,你昨晚救了大伙,这枪赏你了,接好了。”说罢伸手推回龙晓手中的枪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安库伤势像好了许多,见有施展拍马屁的机会,不失时机的笑嘻嘻凑了过来,道:“臭小子,还不谢谢头,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啊!”边说边堆起满脸媚笑讨好的看着轧克山大,轧克山大却连看也不看他,转身一拽马缰,把手一扬,高声喝道“上路。”
一支小部队在薄薄的晨雾出发了。脚下的落叶被踩的吱吱作响,转眼已上了山路,虽说刚经过暴风骤雨的洗礼,山路并不很泥泞。一行人像是跳动的音符,时隐时现,成了山路上一道流动的风景。晨雾中近处的山是墨绿的,远处的山还是深灰色的,依然吐散着料峭的寒气。但是大家心情舒畅,只觉路也越走越分明了。
参差起伏的达拉斯山,云层已现出鱼肚白。周围的空气充满了凝聚着朝露的晓寒。旭日虽然还有些朦胧,却已朝气蓬勃在雾中放着光芒。不一会,初阳已透过雾霭,眼前的一切无不光莹四射。
尔后,达拉斯山渐渐消融在亮晶晶的晨岚中,在阳光下无法辨认,定睛望去,只见远处的山脊像一条细细的金线,迤逦于半空中,煞是美丽。大家迎着雨后朝阳更觉心胸开阔,精神倍增。
翻过了萨瓦峰,就到了苦丘县的境内。最先进入的是富其村。富其村座落在达拉斯山脚下,原本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但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富其村整个村庄狼烟四起,火光冲天。这使众人刚刚放松的心情一下子又紧缩起来。
经过一阵疾行, 富其村已近在咫尺。众人看见路边的田地里,绿油油的庄稼被践踏的不成样子,横七竖八的歪倒着。进村的路上零七八碎散落着一些谷物,随处可见尚未燃尽的火把,散发出大量的浓烟,但是浓烟之中似乎又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对这些穿梭于枪林弹雨的人来说,这种气味并不陌生,这是一股血腥味。越走近村庄这味道便越浓。
进入村庄,村中的景象更让人瞠目结舌,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缸瓦碎片,好多豆箕跺还在燃烧着,远近几座草房已烧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断壁残垣。看见众人到来,残屋边的几只鸡,慌乱的舞动起翅膀,惊恐的连声尖叫,没命般飞而去。
冷不防的,路边又窜出了一条狗,满身灰尘,抖着一身呛毛,对着众人一阵嚎叫后,紧接着双腿颤抖,止住了嚎叫,夹着尾巴迅速的逃开了。
面对这鸡飞狗跳的场面,大伙的心情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待临近村委会场时,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一只歪倒的鞋子首先跃入大伙眼帘,“天呐”随着狗蛋的一声尖叫,更加惨不忍睹的出现了,场院中心的大树上斜吊着一个人,随风摇曳着,只见他浑身血迹,衣衫被刀划的褴褛不堪,暴露出的地方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头歪向一边,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却瞪得眼眶欲裂,眼球呼之欲出,虽然已气绝多时,但是眼中凝固着那股怨恨和愤怒却仍然淋漓尽致。树下则是斑斑血迹,不远处翻倒着他的另一只鞋子。
轧克山大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巨震,惊怒地看着树上的人失声叫道:“老村长!”
政府军成员几乎都认识吊在树上这个人。他是富其村的村长,他们三天前翻越达拉斯山去征兵时,老村长还曾经张罗了上等酒菜招待过他们,可没想到短短几天的光景,竟被人残害至死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的心里立时涌起一片阴霾。
轧克山大更是怒气冲天,暴跳如雷的围着老村长的尸体骂道:“妈的,是他娘的哪个挨千刀的干的,居然在老子的地盘,胆大妄为,乱杀无辜。”他边说边用眼睛四顾,想从一片狼藉的村落里找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从而找出杀害老村长凶手,替他报仇。
“那里有人”龙晓突然叫了起来。轧克山大闻听顺着龙晓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废弃的磨盘下的青石板动了几下,马上又没了动静。忙挥了下手,几个政府军马上走过去,吃力地移开了青石板,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立刻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