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这几日一直不敢独自一人睡,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姐儿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虽然也吃了几丸安神的药丸,但每到入睡时还是睡不安稳。总是要扯着江妈妈的衣裳才能安睡。只是江妈妈也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安稳了。
怜玉虽然被人用软兜抬回了县衙,但一直高烧不退。整个县城里只要有点名气的大夫都叫石知县使人去请了来了。请来了不论有用没用都不叫人,就在县衙后院的客房里住下,只是这客房也渐满了。据服侍石知县的寿童讲,老爷已经使了人要将省城的大夫也请了来呢。瞧着已经脱了好几层人形的姐儿,香草只能对月祈求愿姐儿能早早的醒来。
而那头石知县也已经瞧起来憔悴万分。一方面是因为怜玉的伤,另一方面是后悔怎么就没多叫几个人去看守那群泼皮呢?那天若是失了看守,也不至于叫那猴子逃脱了出来,还伤了怜玉。眼着这一天天的过去了,自家姐儿还没醒来,这心里就跟有把火在烧一样的难受。更何况石知县心里头还藏着另一件要命的大事。两相交夹怎么能不憔悴。
石知县坐在后堂里瞧着手上的书,手指不住摸着纸边,但实质上早已经不知道魂飞何处了。再有几个月就有上官前来考核,偏偏在这个时候石知县却发现自己所统管的粮仓出了问题。按着账簿上的记载应有米粮二十万担,但粮仓内的实际数字却是远远少于这个数目。虽然现在是太平年月,但这存粮的任务还是要做的。只是一直以来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偏到考核时才发现这个问题呢?石知县头痛得厉害!
一面头痛着怜玉的病情,一面头痛着官场上的事非,石知县恨不得分身为二才好。这时小童寿童来报:“老爷,县衙外头来了个端公,自说能瞧姐儿的病。是否要将他请了进来?”石知县原来是不信这些的,但现在也只能病急乱投医术了,只得挥了挥手叫寿童且带进来瞧瞧再说。
不多会的时候,寿童就领了一位头戴半边三角方巾,身穿新浆的三镶道服的男子进来。那男子见了石知县也不行礼,依礼男子应该跪拜知县的。但石知县现在那还顾得上这个,只想着能来个有能耐的好叫自己的女儿早点醒了。简单的问过几句之后,石知县便叫寿童带着端公去后院给姐儿瞧瞧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带了去,免得有什么不周之处。
领着端公一路步行后院,寿童不由好奇的打量着他,想瞧瞧这端公到底有何不同,居然说能治好自家姐的病。口气不小的样子。任由寿童如何的打量,端公皆是容颜不变,只是这双手却一直在抖个不停,口中也一直无声的念着什么。
等进了姐儿的屋子,那端公就大喝一声跳了起来。一面跳一面还如发羊殿风一样抖动个不停,端公一面跳一面将屋子里留守的大夫和丫头都赶到了一边,就留他一人在怜玉的床前上跳下窜,跳过一会之后,端公又从随身带来的袋子里取了一面镜子,对着怜玉上照照、下照照忙个不停。令人吃惊的是,那镜子渐渐有了变化。原本只是一般的铜镜子,再经过端公那么一通动作之后,居然就在镜中显出一只狐狸样的东西来。这时端公擦了擦汗跑到石知县面前邀功。老爷,你且看看,姐儿一直未醒实是因为这院子里有精怪作遂,只要让他收了这妖精,姐儿就能立刻醒来。看着端公那副得意的样子,石知县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形容。强压下升起的怒火,叫寿童打发了端公一块碎银角子,便叫他快走了。只可恨那端可行骗未成,还出言不逊:“你们姐儿的病只有我能瞧,现你赶了我走,到时定叫你求了我回来。”
石知县长叹了一声,又将姐儿身上的被子小心的掖了掖。转身对那些大夫说道:“还要劳烦各位先生仔细的与我家姐儿多多照看才好。”众人皆称是。石知县还觉得不放心,便另要了香草来仔细的吩咐。香草自然是全意全心为着怜玉的。
这几日怜玉一直高热不退,那些个老大夫都讲了就算怜玉醒了来,也怕这头脑已经受其害,怕是多半要留下些问题的。石知县初听时一双虎目差一点掉出眼泪来了。生平不信鬼神的石知县第一次叫人在夜半时分摆了香案,备了果品,沐浴净身点三枝清香于香炉,跪在香案前:“下官江州德化县知县,自认为官清正,为民所急,虽说未能解救万名于水火,却也尽自己绵薄之力为名作主。若因其实有错,还请上苍报应在下官身上,莫要连累了我家小女。若上苍能保佑小女平安醒来,下官定当献全身而为民。”
江妈妈一边抹泪一面合十拜月:“大慈大悲的菩萨,请菩萨保佑我家姐儿能平安醒来,信女愿发誓言,从此茹素还愿,还请菩萨保佑。”看着那点点清烟直上夜空,江妈妈满心期待。
且说那怜玉受了那许多伤,虽然得了林月的帮助,但阎王要人三更死,不待你到五更。实际上还未回到县衙的时候怜玉的一抹香魂就已经离了体,被那牛头马面接了去投胎了。那现在的怜玉又是谁了呢?
说那时林月本就觉得魂魄不稳似要散去,没想到却被收回了那只玉兔之中。后来又借着那一滴血的姻缘,在怜玉魂魄离体之后占了怜玉的肉身。只是林月到现在还没能知晓,而这连日来不曾退的高热便是这肉身与魂魄的第一次交锋。若是能挺了过去,那怜玉今天就是林月了,若挺不过去,怜玉和林月便一同不存在了。
石知县请来的大夫们左一碗补血的药,右一碗退热剂与怜玉吃。还时不时的放二片百年老参片在怜玉口中,说是吊命。省城的大夫还没请回来,怜玉到是有了清醒过来的样子。那些被困在知县府后院的大夫见药有效用,见着了回家的希望,便又开了许多方子叫人抓了药熬给怜玉喝。到最后可怜的怜玉一天八碗药,结果烧是退了,可人还是不清醒。
烧退了,人还未清醒,日子长了石知县也就不再困着那些大夫了,叫人给了赏银打发他们走。自那以后,石知县每日里除了处理公务之外,多的时间便守在怜玉的身边了。天暖了,便叫人包裹好了怜玉放在软兜里抬到花园去透透风。天冷了,便抱着怜玉守在书房里,挑些有趣的书讲与怜玉听。
石知县为怜玉所做的,林月都感觉得到,只是虽然占了这身子,却还是使唤不得。却也不放弃。终有一日能睁开眼,用细弱的声音叫了声:“爹,我想喝水。”石知县当时正在读书给怜玉后,听到怜玉要水喝时,不由双手颤抖,大声高叫:“香草,姐儿醒了,要喝水呢!”但随即又一阵风似的拎了整壶的茶水过来要直接倒与怜玉喝。被香草一抬手夺了过来:“老爷,给姐儿拿盏茶碗来!”石知县头也不回的乐颠颠地去了。
泪奔,今天早上骑车上班,结果想着文,一不留情撞了一老太太,泪奔,还好老太太通情达理,只叫我送她回去,没叫我赔钱。回单位一看,手肘青了,膝盖也轻了。同志们,要以我为戒,走路莫开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