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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心向往之——北京金波论

金波,男,1964年7月15日生,打工作家,图书策划者。已出版长篇小说《我叫王老歪》,中短小说集《金波中短篇小说选》,小小说集《感谢谎言》《妈妈的眼泪像河流》《脚印》《给你一个教训》。先后获得首届鲲鹏文学奖、中国微型小说年度评选一二三奖等十多种奖项,获得“中国小小说50强”、“最受读者欢迎的故事家百杰”、“当代微型小说(小小说)名家”等称号。作品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奖作品集》以及数十种年度选本;并被《青年文摘》《青年博览》《中华文摘》等数十家刊物选载。《妈妈的眼泪像河流》和“亲子教育手把手读本”共四册图书获2009年冰心儿童图书奖。

金波微型小说艺术特色十分显著,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小说切入点选择巧妙,既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给读者无尽的回味与思索。

金波《自杀》,看小说题目,望文生义,以为写的是人的自杀。阅毕:才知是一条狗在两个渴望发财男人的争斗中自杀。这个结果既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也让善良的人们不寒而栗。

钱是美丽的,也是丑恶的;是纯粹的,也是肮脏的;是天使,也是魔鬼。

那么,是否有对付金钱的办法呢?

有!那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道”是什么?就是正当手段。以正当手段挣钱,挣得越多,本事就越大;以不正当手段捞钱,捞得越多,罪孽就越深。

两个男人,不去努力工作挣钱,却异想天开,希望狗能给他们带来财运,故一个给狗取名来财,另一个给狗取名来富。

他们发财梦的破灭,是必然的结局。令人心痛的是,狗成为他们二人的牺牲品。

这其实是小说的另一层意思:人与动物之间应当和平相处,善待动物,就是善待人类自己。

应当说,小说的思想容量是比较大的。题目《自杀》的内涵和外延也很大,这是作者的高明之处。小说的成功启发我们,作者们要在制作题目上多花一些心思,多出一些新招,多给读者带来一些惊喜。

让我们记住雪弟先生一句话吧:“标题是照亮小小说读者眼睛的灯笼。”(《小小说的标题艺术》)

比特公司总裁威尔逊吩咐女秘盖娜把好进入关。尽管盖娜百般挑剔,金融专业研究生艾丽还是被录取了,担任总裁金融秘书。因为很快就接近了总裁并献媚眼,艾丽被调到秘书科。更不能容忍的是,艾丽居然进了总裁家。故艾丽被发配到资料室,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一天,总裁在办公室里晕倒了,盖娜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艾丽闻讯后跑向总裁,背了总裁上汽车去医院。结果,丢掉了饭碗。盖娜做梦也没有想到,艾丽是总裁的女儿。

语言风趣诙谐幽默,是小说的一大亮点。比如:“在这里,向总裁表达感情的惟一方式是脚踏实地地工作,而不是令人作呕的媚眼。就这样!”“艾丽实在想不到在哪里得罪了盖娜,哭丧着脸一打听,得到的答复却是:‘你自己比谁都更明白!’”威尔逊拉着艾丽的手,微笑地说:“艾丽,我再一次违犯了盖娜小姐的命令。”看这样的句子,或捧腹大笑,或掩卷长思,或浮想联翩,一言以蔽之:爽!

《把关》最后一个自然段终于揭开谜团与悬念:原来,艾丽与总裁威尔逊是父女关系。读完小说,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二、擅长将人物置于绝境之中进行刻画,使人物峰回路转,个性鲜明,令人难以忘怀。入选《中国新文学大系1976-2000·微型小说卷》的《结果》,可谓这方面的代表作。当年,郝春萍上门推销皮鞋时,一位小姐试穿一双300元皮鞋后不认帐,她只好自认倒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这位女士也上门向郝春萍推销一双500元皮鞋。为了不使对方难堪与尴尬,郝春萍决定把这个结果马上告诉总经理。因为,他们公司最近收了一家商场皮鞋,对方疏忽忘了索取收据。追求经济利益,是商人们永恒的目标。使用何种手段与方法达到目标,因人而异。商家既关注过程,更重视结果。在郝春萍上门推销皮鞋时,过程与结果都令她非常不满意。面对意外结局,她既没有据理力争,也没有破口大骂,更没有大打出手,而是选择了忍让。因为她懂得这样一个道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有爱人之心,有容人之量,才能让人,才有和谐,才有和睦。著名词作家乔羽与夫人佟琦做客央视《夫妻剧场》时,主持人问:“二老相濡以来,白头偕老,有什么秘诀吗?”乔老答:“一个字:忍。”夫人佟琦抢答:“我是四个字,一忍再忍。”其实,不仅家庭生活中夫妻之间需要忍让,商战中商人之间也需忍让,社会生活中人与人之间更需要忍让。让人非我弱。忍让与让人,既为自己打开了一扇窗,也为别人打开了一扇窗。郝春萍忍让得到了回报。那位女子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用实际行动加以改正。由此观之,只要我们人人心里多一些阳光,社会就会多一些和谐。在党中央大力倡导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小说的现实意义和社会意义不言而喻。

《哑二娘》一波三折。娘偷偷在她进食的汤里加上烟袋油,一月后,她的嗓子开始发炎发哑,出声无力。她一着急,大呼一声:“我不!”开口虽然只有两个字,却力大无比,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感染力。这一声呐喊,把哑二娘敢于同命运抗争的勇气,以及她内心深处的痛苦,揭露无遗。同时,也是对世俗观念发出的怒吼。此其一。哑二娘女儿红叶与旺拐私奔演戏被抓回来了,按族规要活埋。胆大心细的哑二娘,使计支开了来人,将女儿放走。可怜天下父母心。关键时刻,哑二娘挺身而出勇救女儿,令人感动不已。此其二。柳二干巴去世后,哑二娘孤苦伶仃,加之她名声不好,没人看望她。于是,在她死去十天后,才被人发现。她的手上,还紧紧攥着两块大洋。这段描写,尤其是死后手中还紧紧攥着两块大洋这个细节,堪称神来之笔,将人物悲惨的命运,推向了极致。同时,小说的批判锋芒由此更加凸现。

《电话时代》中的尤过之,靠一部电话包打天下,成为腰缠万贯的富人。这一点颇令人好奇。更让人吃惊的是,他与女友王燕燕之间的终身大事,也是靠电话这个媒婆来实现的。表姐约他们见面,可是,见面后,一向口若悬河的尤过之,却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平时伶牙俐齿的王燕燕,也变得忸怩作态起来。情急之下,表姐用尤过之手机拨通王燕燕手机。两人如鱼得水地用电话亲切交谈起来。小说将物质时代的人们在享受物质文明带来的好处过程中,过分依赖物质乃至被物化的神态,描绘得惟妙惟肖,人物跃然纸上,呼之欲出,令人叫好。

三、小说的力度来自于思想的深度。湖北作协文艺理论室主任、著名评论家江岳在《思想有深度,文学才有力度》一文中指出:“当下文学创作最大的挑战是,有了生活积累的厚度,却缺乏思想观念的穿透力,往往停留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阶段。有的作者不缺生活积累,他们常年固守在生活的黄土中,像农民一样苦作耕耘,其中不乏高产的能工巧匠,却难得有更高水平线上的突破。不少作品中,有生活,却无新意;忠实于写实,却呆板没有灵气;会讲故事,却不会提炼意义;即使能够读下去,却很难再回味;看到的生活是一团麻,给读者的还是一团麻。对他们来说,有了生活积累却不一定会有好作品。缺乏足够的思想储备,即使是专业作家”身入“到生活中,由于未能”心入“同样会陷入惯性写作或复制生活的困境,难有大的突破。”

金波的独特之处在于:他既具有丰厚的生活积累,又有敏锐的思想。他的小说,无论是城市人物,还是乡村人物;无论是都市传奇,还是乡村情感;无论是时代坐标,还是幽默故事;都达到了艺术性与思想性的统一,给人以美的艺术享受。

之所以如此,得益于他与众不同的思想。他在《理想的创作》一文中写到:“写作要解决两个问题:写什么、怎么写。写什么呢?当然是写自己熟悉的。但是,既然太熟悉,还写它干什么呢?你熟悉的生活,在别人身边也会发生,你写了,最多引起读者的一点共鸣,认为”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而已。于是我想:写人们不熟悉的才是最好的。有的热衷于故事新编,有的沉湎于搜罗记忆,有的从身边新闻或笑话中寻找亮点。而我则认为:写还没有发生的生活才是最有魅力的。写没有发生的生活,不是科学幻想,不是凭空臆测,而是根植于现实生活,从迅速变化的时代中寻找契机,捕捉信息,做到及时、准确地反映生活的趋向,让人震撼、醒悟、反思。我们知道,中长篇小说大都是对生活的沉淀之后产生的,而小小说则应充分发挥它的短小、轻便的特长,及时提供生活的新变化、新信息、新趋向。让读者阅读后惊叹道:生活怎么会是这样的?

从金波的这段话中,我们找到了他成功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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