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特将橡木弓背在背上,跨步便走,此时却忽然嗅到了一股腥臭。华特本能地向前疾跃,刚一起跳,背后一股大力涌到,橡木弓“啪”地断成两截,华特整个身体向前飞了出去。
本能的动作和富有弹力的橡木救了华特一命。华特扑倒后顺势来了个前滚翻,重新站了起来。忍住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华特猛地转身,脸色顿时变得更为煞白。
一只3米多长的成年大棕熊刚把前爪收了回去,鼻端还呼着热气,数米外的华特甚至感觉那呼出的热气能喷到自己脸上。大棕熊紧盯着华特,深黄的眼珠内瞳孔缩成了一点……
“所谓英雄,不是看他有没有恐惧,而是看他有没有战胜恐惧的勇气!”华特心中重复着将军的话,心中的恐慌迅速平复下来。“这只是熊,不是豹,它不一定跑得比我快!但是威尔就在不远处,不能让它伤害到威尔……”
华特继续与棕熊对峙,思索着对策。棕熊时而盯住华特,时而望向掉在地上的野兔,从棕熊森冷的目光里,华特读出了别样的意味:棕熊看到一掌没能拍死华特,又看到华特肩上掉落的野兔,大概认为华特不是猎物,而是另一种猛兽,是它的竞争对手;而棕熊又不愿放弃地上的美味,它想等着华特退走,把对手的猎物夺过来。
大棕熊人形站立,挥舞着巨掌,大声咆哮,意图吓退华特。见到棕熊的威势,华特一阵阵心悸,弓已被毁,只剩下了箭……他很想退走,把野兔让给棕熊算了,反正还能猎到,但是这么一退,棕熊恐怕就会认为人很好欺负,时不时来抢食物,麻烦不说,还指不定会伤到威尔……所以,绝不能退后!
华特从箭壶里拿出两把箭,分到左右两手,十指齐动,将两把箭忽地张成扇面,尖锐的箭头象征着牙齿,把棕熊吓了一跳。棕熊立刻四肢着地,它可不想把柔软的腹部对着满是利齿的“猛兽”。
华特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棕熊瞳孔缩得更紧了,再次冲着华特大吼,张开的大口唇边上翻,露出巨大的犬齿,似在警告华特:“不止你有獠牙,我也有!”
华特可不能像棕熊那样吼叫,他声音太小了,这样一来恐怕要露出破绽。于是他两手上下挥舞,口中模拟着巨齿咬合的声音,棕熊终于后退了半步,仍是大声咆哮,巨掌猛烈拍击地面,“嘭嘭”作响。
但华特却从它的眼神里看出了怯意,直视棕熊再前行两步,棕熊不得不退,面前这只“猛兽”的獠牙太过恐怖,万一受伤往往意味着死亡。
华特将其中的一把箭放进箭壶,腾出一只手来拾起野兔,重新扛在背上。棕熊确认了华特高于自己的地位,无奈之下只好缓缓侧身退走,边退边观察华特的动静,它不能将尾部向着这只“猛兽”,以免遭到袭击。
华特看到大棕熊后退的身影,突发奇想,拿下肩上的野兔,向棕熊扬了扬。棕熊停了下来,显然有些疑惑,不知道华特要做什么。
华特再将野兔往前递了递,那棕熊似乎明白过来,“难道这只更高级的猛兽要把它的猎物和我分享?”试探着走近,见那“猛兽”并未露出它恐怖的獠牙,于是轻轻咬了一下那野兔。
那“猛兽”并未发怒,眼神里也没有攻击的意图,看来多半是这样了。棕熊有些意外的高兴,将野兔撕扯成两半,留了一半给华特,自己叼着另外一半飞快地跑了。
华特当然比棕熊更开心,他又明白了几个道理,并知道了人与动物之间也能沟通。带着剩下的一半血淋淋的野兔回去,只见地上有堆还未熄灭的火,而威尔却不见了。
华特暗叫糟糕,大喊威尔的名字,却听到旁边树上威尔的声音:“表哥,是你吗?”
华特心中大石落地,拿衣袖擦擦急出来的汗珠,“威尔,你不看着火,爬那么高做什么?”语气显然带着责备。
威尔从树上爬下来,“我刚才听到有什么野兽在吼叫,心里……那个什么,我就爬到树上了,对不起,表哥。”
华特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这还是自己想得不周全,于是向威尔说:“噢,我也要向你道歉,这事我没考虑清楚。只要你安全就好,记得下次也要这么干。”
“也要爬树吗?”
“对,但事先要和我说明爬哪棵树。”
“好的表哥”,威尔注意到了华特手中那血淋淋的东西,吓了一大跳,“表哥,这……这是什么?兔子?”
“嗯,不过只剩一半了。”
“另一半呢?”
“以后慢慢告诉你。这一半你先自己烤一下,我再做把弓,多打几只来。”
华特把弓弦从破弓上拆下来,这次他选了更好的紫杉木做弓身,他娴熟的运刀技巧做一把这样的紫杉弓并未花费多少时间,等他用这把新弓又去草丛中打了几只野兔回来的时候,威尔那半只兔子还没吃完。
火堆的柴禾不够多,此时已快熄灭了,华特割开一只兔子的皮,正要吩咐威尔去捡柴禾,却见威尔唇青面白,看着他的背后说不出话来。
华特又闻到了那股腥臭,后颈又湿又热,回头一望,也是吓了一跳,好大一个熊头啊!熊鼻对着他,鼻翼不停扇动,这不就是刚才那头熊吗?
华特见那棕熊眼望着地上的野兔,明白它是来要吃的,于是将一只野兔扔给了它。棕熊撕扯着野兔,开怀地大嚼。
威尔使劲把眼睛揉了揉,见表哥仍端坐在那里切割着兔皮,神色如常,而背后那只大棕熊依然还在!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华特背后,“表哥,有……有头熊……”
“我知道”,华特剥完兔皮,把那兔子架起来,“去捡点柴禾,这火要熄了。”
“表哥!有头很大很大的熊在你后面!”
“我说过我知道了,它是我朋友,去捡柴禾!”
“你……你朋友?”威尔怀疑自己听错了,熊是表哥的朋友?一面绕着圈捡枯枝,一面望向这边,把那头大棕熊前后左右都看了个遍。
等抱了一堆柴禾回到火边,威尔忽然高兴起来,这头熊竟然是我表哥的朋友!于是小声问华特:“表哥,既然他是你朋友,我……我能摸摸他么?”
华特把野兔架在火上炙烤,“我不知道,你试试看吧。”威尔想走到棕熊旁边,却终究不敢挪动脚步,“我……我看今天就算了,明天……明天我再试试……我到树上去睡会。”威尔爬上了树,直勾勾地望着棕熊。
那棕熊把它那只野兔吃得一根毛都没剩下,下巴颌搭上华特肩头,眼巴巴向地上望去。华特摸摸它的头,又扔给它一只野兔。等棕熊的第二只野兔吃完,华特的野兔也烤好了,色泽鲜亮、油香四溢。
华特美美地咬了一口,那下巴颌又搭上来了,华特把口中的兔肉咽了下去,“你个大家伙,一顿吃那么多!”把最后一只野兔也扔给了它,“最后一只了啊!再要就没有了。”
不料棕熊又把那只野兔衔给了华特,冲着华特手中的烤兔肉低叫了一声,还把舌头翻上来舔了舔鼻子。“你想吃熟的?”华特指了指手中那只油乎乎的烤兔。
棕熊回应了两声,华特愣半晌,将手中那只烤兔递给了它。
待那烤兔冷却,棕熊三两口便全吞了下去,而华特的最后一只兔子仍未烤好。它似乎意犹未尽,但又知道好歹要给华特留一只,于是拿熊鼻推了推华特,似乎在向他道别。
华特向它挥挥手,棕熊转身离去,消失在树林深处。
烤好兔子,华特慢慢地吃着,想起两个月前将军说要告诉自己一件事,而自己现在仍不知道是什么事。两个月来将军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这让华特心中增添了一丝隐忧。
华特回忆近来的一些梦境,在梦境里,将军就是自己父亲的影子。难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将军就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么?自己一直期望有一位伟大的父亲,他应该刚强、果敢、慈爱而又富有智慧,将军虽没有具体的形态,但他的确拥有一个伟大的灵魂!
那么,是不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