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波纳契拿出三双麻线手套,递给华特和威尔两双,自己戴上一双,又从箱子内取出一个小巧的瓶子来,那瓶子形似沙漏,表面如羊脂一般光滑。
“先测谁?”斐波纳契问。
“先测威尔吧。”不知为什么,华特心里隐隐有些紧张。
斐波纳契把瓶子递给戴上手套的威尔,“小心点,别弄掉了。”再取出一幅卷轴,对威尔说:“念出上面的咒语。”
威尔看了看那卷轴上的古怪符号,小脸红了红,“我……我看不懂。”
“这也看不懂?你是谁的门徒?”
威尔拉拉华特的衣袖,“表哥,我……”
“别怕,威尔,没人天生什么都会的”,华特给威尔打气,再对斐波纳契说:“我们没有老师,的确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还请你教教我们。”
“哈!你没有老师,那实在太妙了!妙得不能再妙了!”斐波纳契兴奋无比,立刻想把华特收入门下,以免被那些榆木疙瘩教成了傻瓜,“做我的门徒吧。我保证,你将来的成就肯定在我之上!”
“先把这事办完再说。这卷轴上写的是什么?麻烦你给念念。”
“那我念了啊,听好了——‘普拉维瑞奇卡亚塔’,听清了没?注意声调、音节和发音长短,一点也不能错。念的时候,看着卷轴中心处,心要宁、眼神要定。”
威尔看着斐波纳契举着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念道:“普拉维瑞奇卡依塔……”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卷轴毫无反应。
“你怎么这么笨!‘普拉维瑞奇卡亚塔’,是‘卡亚塔’,不是‘卡依塔’,重来!”
“别紧张,威尔,放松些”,华特拍拍威尔的头,“什么也不要想,深呼吸……”
威尔深吸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有所好转,“普拉维瑞奇卡亚塔!”终于完整准确地念出了那句拗口的咒语。
卷轴冒起一股青烟,凭空消失不见。
“好了。现在对着那个瓶子用力吹一下!”
威尔把瓶口凑在嘴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吹,只听“轰”的一声,一条足有两米长的火龙从瓶子另一端喷了出去。热浪四溢,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斐波纳契躲避不及,身上立时窜起几处火苗,众人连忙抢上去又扑又打,这才没让他烧伤。斐波纳契心有余悸地望着衣服上的破洞,惊异莫名,“小怪物!你是哪家的小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威尔以为自己闯了祸,“我……我叫威尔·柏林顿,我父亲叫埃尔维斯·柏林顿。”
“埃尔维斯……好像在哪里听过……嗯?李薇!你是李薇的儿子?!”
威尔点点头,怯生生地望着斐波纳契。
“赛斯神啊,你居然是李薇的儿子”,斐波纳契望着洞顶,心神不知飘到了哪里,“这么好的材料,得给你找个好点的导师……玛修斯?那不太可能,除非你已经是大法师……亚索!对,除了玛修斯那神人以外,只有亚索那老家伙有这资格……”
达罕呵呵一笑,“给威尔找老师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吧。现在再测一下华特,也许他会更让人惊奇。”
“不管检测结果怎么样,华特一定要做我的门徒!”斐波纳契语气坚定,拿了新的卷轴出来,“华特,拿上那个瓶子,甩两下。”
华特心想:“这也有强迫的么?”从威尔手里接过瓶子,依言甩了两下,残余的火焰被甩落出来。
“嗯,差不多可以了”,斐波纳契打开那卷轴,“这次的咒语不一样,听我念——‘波洛蒂尔弗莫维里埃’。听清了?开始!”
华特正确念出那句咒语,卷轴立即消失,一丝青烟也没见到。
“很好。用力吹!”斐波纳契早已闪到一边,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华特鼓足力气吹了下去——
不见火、不见电、不见光,也不见冰焰——什么也没有。众人面面相觑,这种结果当真更让人惊奇,让人不解地惊奇。
“奇怪,怎么没有动静……”斐波纳契将华特手中的瓶子拿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魔力瓶没问题,卷轴也起作用了啊,这是怎么回事?”斐波纳契再次挠挠头,剩余不多的尘土悉数掉下。
“就算是普通人,也至少会有一点小火苗”,达罕也是疑惑不解,“是不是你的卷轴用错了?”
“我是谁?我是器具魔导师!我会用错卷轴?!就算你父亲也不敢说这话!”斐波纳契头上青筋冒出,“再来一次,我就不信了!”说着把魔力瓶再递给华特,又拿了个卷轴出来。
“番普亚里特列莱德登查!”
华特依法念出咒语,咒语完全正确,卷轴也完全消失,但还是一样,空气中没有增加任何性质的魔力元素,哪怕只是一点点。
“搞什么?这不可能!”斐波纳契是真的急了,不惜血本,又拿了好几个卷轴出来实验,结果仍然完全一致——什么也没有。
斐波纳契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埋在两头之间,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卷轴都是用魔力药水写的,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眼见结果如此,华特反倒排遣了心中对于不确定的紧张,将瓶子还给斐波纳契,说道:“这种测试是什么原理?和我说说。”
“是这样”,斐波纳契抬起头来,“人体就像一个杯子,魔力就是水,如果不经过冥想,只有通过卷轴并念出咒语才能把水装进杯子。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有的能装的水少,有的能装的水多,比如威尔。而魔力瓶相当于一个放大器,使劲吹它,可以把体内的魔力释放出去并且放大。”
“那这些实验的结果是不是表明——我体内一点魔力也没有?”
“不能这么说。你也看到了,那些卷轴已经起了作用,说明上面的魔力已经转到了你体内,但结果却是这样,实在让人想不透。”
“有其他方法么?”
斐波纳契想了想,“也许只能问玛修斯。”
“现在他不在欧堪那,在桑德斯”,达罕岔了一句。
“那就去找亚索,看看那老头有没有办法,他是光系魔导,会使‘神照术’。”
“神照术?”达罕吓了一跳,“那是终极禁咒,一生只能用一次……难道他已到了玛修斯的境界?”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挤兑他,看他愿不愿意为我的门徒破一次例。”
华特心想:“我什么时候就成你的门徒了?”心中实在不太愿意领这个情,于是说:“那‘神照术’一定很耗魔力,为这点小事就别麻烦他了吧。会不会魔法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总还有其他路可以走的。”
达罕暗暗点头,心想这小孩确是知情达理,这番话直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会不会魔法又有什么?练斗气不也一样么……”
“不行!你是我的门徒,要是你不会魔法,我这魔导师的脸还往哪儿搁?我们这就找亚索去,大不了我再测测他那几个笨蛋门徒,不怕他不答应!”
众人拗不过斐波纳契,达罕想到为威尔找老师的事,总要去拜访亚索一次,当下也答应了。斐波纳契带上他的箱子,和众人一起往亚索住处行去,众人嫌他那身装扮太招眼,执意将他塞进马车。斐波纳契不容分说把华特也拉了进来,向他询问那神秘莫测的电磁原理,也不知到底谁是谁的门徒了。
马车赶到亚索住所,这时纷纷扬扬的雪花已漫天飘舞,华特迎来了到达依拉尔后的第一个冬天。
……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神照术’是随随便便就用的吗?那是终极禁咒!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不会连终极禁咒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再说了,做这样的检测根本用不着‘神照术’,刚才那个‘极光术’已经明明白白测出来了——这小孩根本不能修习魔法,就算是玛修斯来测,结果也是一样!”白胡子老头亚索拄着魔杖,面红脖子粗地和斐波纳契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