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终于感觉到了诡异的气氛,本来还是谈笑不断的御花园,突然间就安静下来了,他回过神来,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大臣们都围过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丁石二人,特别是石青云那嘴角间忍俊不禁的笑意,真宗如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老脸罕见的一红。
“诸位爱卿何不以贵妃离去一事为题而咏诗一首呢?”
真宗毕竟见惯风浪,立刻摆出君王的风度巧妙的转移了这次尴尬,满面春风的望着自己的大臣们。
帝王出题,正是彰显他们才华的时候,而真宗喜爱诗词的嗜好丝毫不亚于他的父亲太宗皇帝,一时间众大臣们纷纷拿出十二分的本事,以便能在真宗心目中留下一个良好的形象,无疑,丁谓就达到了这样的目的,此刻真宗就正不停的在赏玩他的诗词,丁谓是好一阵的得意。
眼角转处,浮过石青云那是笑非笑的神态,丁谓的好心情又被顷刻间扫了个精光,那分明是在讥讽自己的宠媚,他好一通恼怒。
“小侯爷,听说五年前您就以诗名冠绝西京才人界,何不今日也让我等瞻仰一番呢?”丁谓笑的亲热,只触的石青云一阵皱眉。
“青云自知资质驽钝,再说言语一向喜爱直来直去,若是冲撞了皇上,那就真的是青云的过失了。”石青云稍一皱眉便计上心来,与这个讨人厌的丁谓交手多次,他可没有不战而退的先例,何况,依战绩而言,好像最后讨不了好的都是这个老狐狸吧,他笑的愉快。
“小侯爷可真的是说笑了,我等身为臣子的,在皇上面前莫不是直言其事,否则何以辅助?”丁谓不顾皇上眼色的阻止,依然不想就这么放过石青云。
“呵呵,今日只是游园,若是青云有意,大可咏上一首,朕与诸位大臣就在这里洗耳恭听了。”真宗虽然恼怒丁谓的执意孤行,但话都已经出口,他也犯不着多作计较。
“如此,青云就献丑了。”
石青云低头沉思片刻,很快一丝笑意就浮上嘴角:
“昨夜海棠初着雨,
数点轻盈娇欲语。
佳人晓起出兰房,
折来对镜化红妆。
问郎花好奴颜好?
郎道不如花窈窕。
佳人闻语发娇嗔,
不信死花胜活人。
将花揉碎掷郎前:
请郎今日伴花眠!”
“好”立刻有一些急躁的大臣鼓掌叫好,大为赞赏石青云的才思敏捷,仅仅片刻就做出如此佳句,寥寥数语将闺房zhile描绘的入木三分,仿佛那娇憨少妇的痴腻之语尤在耳边回想。小小年纪,实在是殊为难得,难怪仅仅十岁稚龄便被皇上亲自招见,看来此人并非只是凭借家族的势力,而是确实有真才实学的呀。很多大臣其实并不相信那篇爱民论真的出于这位小侯爷之手,但是现在,他们或多或少的都相信,即使不是他本人所写,恐怕也有他自己的见解吧,纷纷看石青云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还有羡慕。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至少真宗不是,他现在只是后悔,后悔怎么就没有吸取教训,当年崇文馆应召的时候就敢于直言,只是现在表现的圆滑了一点,但本质岂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他恨恨的瞪了眼丁谓,他们两人私下不合,关他一个皇帝什么事,可恨的丁谓硬是要挑起话头,实在是太可恶了。
除却那些老成大臣的低头不语,头低的更低的就恐怕是丁谓了,真宗那摄人的凌厉眼神他如何察觉不到,他如今也只能自怨自艾了,真是没事找事,早就知道这小子不好惹,又何必要找这小子的麻烦呢,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老相王旦其实真的很想大笑三声,他在朝为官多年,平生识人不知凡几,但像石青云这般的人物他真的是第一次见识,看着皇上憋的通红的脸,做为首相,他一向的原则就是归功于上归过于己,主上有难他岂能安于一旁。虽然心中觉得好笑,但官场打滚这么多年,论起涵养功夫可不是白修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小侯爷果然不愧西京才人界的传奇人物,想象之惊奇实在是令我等大开眼界呀。”
真宗不禁大喜,这个王相公,看来还真的是朕的心腹良臣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他的尴尬化于无形,果然不负朕的厚望呀,他欣喜的想着。
“首相大人过誉了,倒是说起传奇人物,这倒人青云想起了一个典故,据说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哦?小侯爷想起什么典故?”王旦不知道这个少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的问道。
“青云经常听人讲什么溜须拍马,而且每个讲的人还经常严之凿凿的对青云说这个词可是有出处的,但是无论青云如何相求那些人均一笑而过不与答复,青云也是个执拗性子,而且做学问最忌讳的就是不懂装懂,所以我遍查经书。”
“好。”此时打断石青云的却是真宗:“贤侄不枉朕一番栽培,做学问就要有这样的性子,看来这五年来,性子终于沉稳下来了呀。”真宗笑的十分爽朗。但是反观一旁的丁谓却是脸色十分的怪异,好象是恼怒,又好象有着七分的无奈,表情丰富之及。真宗显然没注意到丁谓如此丰富的表情,就算注意了,恐怕现在也懒得理会于他,只是继续对石青云说:
“那贤侄查过经书后可是有什么发现?”
石青云惋惜道:“陛下,可能真的是青云太过孤陋寡闻吧,到现在依然找不到这个词的来源,实在有负圣上的栽培。”神情显得十分的黯然,但是马上又以十分热切的眼光看着真宗:“后来青云十分的不甘心,对那些告诉我词却不肯告诉我出处的人死缠乱打,那些人扰不住青云不断的骚扰,终于对青云吐露了一点消息。”
听到这真宗也露出会心一笑,对于这小子的死缠烂打他可是深有体会,以前他与这小子,在一起研究案情的时候,这小子就从来不管他这个皇帝多么劳累,只要发现有任何疑点,必定与自己争的面红耳赤不可,不管自己躲到那里,他都能慢慢的找到位置,然后一刻不停的对他进行疲劳轰炸,恐怕那些人也被这小子折磨的够呛吧,他笑的幸灾乐祸。
只是真宗有一丝疑惑,这小子此刻无缘无故的提什么典故做什么,“溜须拍马?”似乎他也曾听到谁怎么提过,但是他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谁跟自己讲过,望了望诸位大臣的脸,他想确认下到底是谁给自己说过,无意中发觉丁谓那五彩纷呈的表情,心中隐约间也觉得此事恐怕和丁谓大有关系,心中本就恼怒丁谓今天害自己大失面子,不顾丁谓那苦苦哀求的眼神,反而兴致盎然的问道:
“到底是什么消息呢?”
“那些人告诉我要想知道这个词的来源也很简单,计相丁大人学富五车,知识渊博冠盖京城,他肯定能够给你解惑的。”
真宗暗道:“果然和他有联系。”口中应道:“那些人倒没骗你,丁卿家倒确实是有大学问的人。”
这话刚说完,底下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让真宗诧异的是,发笑之人居然是鲁宗道,这更加勾起了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