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宗道,宇贯之,亳州人。鲁宗道少年孤贫,生活于外祖父家。举进士后,为濠州定远尉,继任海盐县令、歙州军事判官司、迁秘书丞。天禧元年为右正言谏章,提了许多意见和建议,使宋真宗颇感厌烦。鲁宗道对真宗说:“陛下任用我,仅仅是为了收到纳谏的虚名吗?我以身居其位而不实际干事为耻辱,请皇上罢去我的官吧!”真宗大受感动,在金殿的墙上大书“鲁真”二字,让大家向他学习。由此可见此人是多么的梗直了,而且一贯不苟言笑,现在居然在这种情形下笑了,这更加勾起了真宗的兴趣,饶有兴趣的对鲁宗道道:
“爱卿可有什么趣事,不如讲来让朕也轻松轻松。”
丁谓一看是他更加的紧张,大喝道:“陛下讲话你为何为之发笑,难道是讥讽不成。”
鲁宗道丝毫不与理会丁谓的威吓,依然轻笑道:“微臣鲁莽,还请皇上恕罪,微臣发笑并非讥讽圣上,只是忆起一桩趣事刚好与小侯爷讲的有关,方才发笑。”
真宗:“鲁卿家不必拘谨,本就是朕与众卿家游园赏花,没那么多的规矩。”
又对丁谓呵斥道:“丁卿家过于谨慎了,还是听听鲁卿家的趣事吧!”
说完呵呵笑着望着鲁宗道,完全忽视了丁谓满含“幽怨”的眼色。
鲁宗道沉声道:“回陛下,其实那也只是一桩陈年往事,当时还是莱公在政事堂的时候,有一日莱公与政事堂的同僚宴会,不巧汤水污了莱公的胡须,丁大人起而为之揩拂,即溜其须,莱公笑曰:“参政,国之大臣,乃为长官拂须耶?”这大概就是“溜须”的由来。”(莱公即寇准)
此语刚落,除了丁谓包括皇上在内全部哄堂大笑,可怜的丁谓是哭笑不得,这本来就是他与寇准结怨的起因,因为寇准的一句笑谈,让他在同僚中好几年都抬不起头来,一直被他视为奇耻大辱,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了,可惜现在连当今的皇上都在大笑,他再气也只能在一边赔笑了。
真宗终究觉得丁谓是一位良臣,这几年来,国家财政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也全是丁谓的功劳,不想他心中的这位爱将太过尴尬,解围道:“看来丁卿家果然是恭敬长官的良臣,诸位卿家应该以此为楷模呀。”
虽然如此说,但是丁谓在真宗心中留下什么印象估计也就只有真宗自己知道了,只气得丁谓心里将石家的列祖列宗骂了个狗血临头,心中越发的恨上石青云了。
看着园内气氛一片和谐,真宗开始考虑起另外一件事来,他知道现在也许是提出来的最好时机,因为这才是他将石青云突然叫来的真正原因。
说起来,这件事与这小子可是有莫大的关系,一个月之前,石青云将刚刚下朝的真宗堵在回转后宫的路上,看样子似乎十分的困惑。
“陛下,青云在查阅有关刑事机构的时候有个问题一直得不到解答。”
本来处理了那么多令人头疼的国事让真宗很有点疲惫,刚有点空闲想好好去李贵妃那放松放松,哪晓得这这小子给堵在这里心里还正有点不高兴,结果这小子的话却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兴趣,笑道:
“贤侄有什么不明白的给朕说说,看朕能不能帮你解决。”真宗也是被他问怕了地,虽然他对于断案确实是才干斐然,但是吸取教训的他也不会给这小子任何的漏洞,回答的并不是十分的明确。
一直埋头想自己心事的石青云并没有觉察到真宗话语中的圆滑,只是闷声道:
“本来,京城负责刑事方面事务的有尚书刑部,大理寺,审刑院,另外,御史台兼管涉及官员的案子,而侍卫马,步,殿前三司兼理军兵的案子,开封府负责本府管内的案子,职权都十分的清晰,但是却发生了一件十分令人叹息的事情。”
被勾起兴趣的真宗一把将石青云拉到御书房内急忙问道:“何事?”
“据说最近京城发生了一件事而闹的沸沸扬扬,开封府因为一件案子牵涉了一个读书人,就将其逮捕,在酷日下曝晒,并且在审讯中拷打,让这个读书人饱受摧残,结果却发现这个读书人与此案并无牵连。”
“什么?”真宗闻听此事心中十分的震怒,怒道:“此事可否属实?若真如此办事的人就该重重责罚了。”真宗素来讨厌这样的事情。
石青云忙道:“陛下息怒,此事没完,还有更好玩的事呢?”说完还故意装做顽皮的吐吐舌头。真宗此时显然没有这个闲心,心中全被满满的愤怒充塞,十分不客气的斥道:“青云,听到这样的事情怎么还能如此的装做若无其事。”
石青云委屈的道:“陛下让青云把话说完嘛!”
“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让办理此事的官员交由御史台处理,实在是太可恶了。”
“事情有趣的就在这里。”
“此话怎讲。”
“事后那个读书人心中充满了怨恨,于是就在御史台告状。”
“这事御史台接了没有?”
“接是接了,可是御史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一群酒囊饭袋。”真宗气的将刚拿起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茶水四逸:“这么简单的案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朝廷养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说完还不解恨,狠狠的啪了下桌子。
“陛下听青云把话讲完嘛,要是那么简单青云何必将这些事讲于您听。”
“哼!”正在火头上的真宗这时也放平了心境,知道这小子固然刁钻,但是做事却一直很有分寸,自己最欣赏他的不就是他颇知进退之法吗?放缓了口气道:“那你给我讲讲到底是怎么了?”然后又板着脸说:“要是不能让朕满意朕就罚你一个月不许出秘馆。”
“啊?”石青云这时候倒是叫起撞天屈来了:“陛下,一个月不许我出去,您还是直接要了我的命吧,那要把人闷都闷死了,青云还不是看您今天处理国事过于烦闷,才讲个故事给您解解乏的嘛!”
看着石青云说的好象委屈无比,真宗暗笑着想:“你小心就装吧,就你那磨人鬼,要是朕真的发出这条命令,估计朕也要被秘馆的那些老学究把我给烦死了。”心里虽然早就平静了,但仍然拿出皇帝的威严斥道:“快讲与朕听!”
石青云也知道不能再开玩笑,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十分正经道:
“御史台经过连夜的审理,虽然觉得处理此案的过程中确实有些不妥,但是却没有什么明显的过错,那个读书人虽然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但是最后却也沉冤得雪,所以只是草草斥责了那个官员几句并没有做出什么处罚。”
“什么?”真宗皇帝听到这里也有点意外了,诚然,那个官员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失责,此时石青云继续讲道:
“但是那个读书人因为这个事缺大病一场,错过了科考,又没有得到任何的赔偿,一时想不开投河了。”
“啊?”真宗皇帝有点沉不住气了:“结果怎样?”
“所幸被人所救,目前并无大疡。”
“喔!”真宗明显的长舒了口,他已经大致知道石青云讲话的用意了,用一个高深莫测的眼色看着石青云:“那依你的主意这件事应该该怎么处理呢?”
石青云被真宗看的心里有点发毛,暗道:“果然是天威难测。”但是讲都讲了,没可能半途而废,这明显不符合他的性格,心一横:“老子豁出去了。”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硬着头皮道:“青云以为一个无辜的人遭受如此虐待实在是我们大宋朝的耻辱,更是我们英明神武断案如神的陛下您最大的侮辱。”他先给真宗大拍了记马屁。马屁人人爱听,而且还是说的真宗最乐意为人所道的事情,真宗显然被他这个断案如神夸的十分舒服,脸上明显的有所缓和,但是多年的皇帝生涯可不是当假的,“少拍马屁,讲重点。”
“我可没有拍马屁,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看到真宗不快的脸色很知趣的没有说下去,整了整思绪,郑重道:“青云以为此案的办理几方都没有过错,但是之所以发生这种事情,那是因为负责刑事的官员任所欲为,缺乏必要的监督。”
这话显然说到真宗的心里去了,“那依你之意该如何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青云认为应该再设置一个机构,职责就是对京城内所有负责刑事审判,能施刑罚,设有监狱的机构进行监督。凡处理徒刑以上的罪,都要向此官司通报,此官司有权查询复审,有处理不当的有权向朝廷提出。凡京城内上述机构有误判,渎职或违法等情况,此官司的官员有权对责任提出弹劾。”
话音刚落。就听真宗大为赞赏道:“好,好,果然是个好办法,朕看就让这个衙司叫纠察在京刑狱司。”
“好名字!”石青云也毫不吝惜的对这个如同长者的皇帝大为恭维。
而真宗此刻考虑的正是是否在这个比较轻松的氛围里将这个构思说出来,毕竟一个机构的设立不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通过的,他还得参考一下这些大臣们的意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