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迪住的是1818房间,这在中国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她知道,她这次出来,华梅集团是给她贵宾礼遇,所以做什么事都宠着她、哄着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福州旧城,这座山在城中、城在水中的有2000多年历史的城市。
莘迪2010年参观上海世博会时来过福州一趟,跟着旅行团来,时间3天,来去匆匆。那时只是好奇,想看看爷爷的故乡到底是什么样的。那时,三坊七巷还没有完全修复好,她只走马观花地走一走。回美国后,她也无法详细地向爷爷讲述她的印象,她决定以后有机会再来。没想到,机会要在12年后才来,她决定这次要好好地了解一下爷爷的家乡,顺便完成她的使命。
“叮当……”门铃响,莘迪开门。门口出现刘般若和另外一个50多岁男人,披着长发,穿着中式对襟长袖白色绸衬衫、蓝色绸长裤,留着小胡须,脸庞消瘦,皮肤红润,精神矍铄,目光炯炯,长相有点怪。
“这是我的同学,葛怀庆,艺术家、国家一级工艺美术大师。”刘般若介绍。
“你好。”
“你好。”
莘迪和葛怀庆互相问好。莘迪觉得葛怀庆在看她时,目光在跳跃。
“请进吧!”
“不,不进了。”刘般若说,“晚上葛大师的贵裔会请我们,三坊七巷离这儿不远,我们走路去,边散步边看看……”
“好的。”莘迪返身拿了自己的坤包,随两人下楼。
阿青、阿坤已在大厅等候,5人走出大厅,穿过马路,就到了五一广场。
夏日黄昏,热风还在吹拂,已有许多男女老少市民和游客在广场上悠然地乘凉散步。莘迪的目光还是留恋在那些少女少妇的美腿上,她今晚第一件要告诉珍妮的事是“福州美腿”,福州是她看到过女人腿最美的地方。她指着广场上少女少妇的大腿,对刘般若悄声说:“福州出美腿。”
“什么?福州出火腿?”刘般若故意装聋重复了一句。
“去你的!”
“嘻嘻……”
广场南侧是设计成扬帆出海的船型的大剧院,以示福州是中国海洋文化发源地之一。广场的北侧是于山堂,毛泽东主席雕像耸立在于山堂前,伸手远指,似乎是舵手引航。莘迪和大剧院来回对比着看,觉得意蕴深沉。她问刘般若:“这不就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吗?”
“莘迪,你真有想象力。按说这不是同时期设计的建筑物,一个在‘十年动乱’中,一个在改革开放年代。但这也不是巧合,设计师肯定有意味的。在中国绝大多数人心目中,老人家是革命的舵手。早先是带着中国人民驾着小木船,穿过激流险滩,取得革命胜利,后来是开着巨轮、航母出海远航……你说舵手有时有错误,但他毕竟是舵手呀!”
莘迪肃穆地看着毛泽东雕像,又看着扬帆挺立的大剧院,仿佛耳边响起船的汽笛。
他们在五一广场流连了好一会儿才向南后街走去。一路上他们边观赏于山、乌山、白塔、乌塔,边指手画脚地议论。
一路上随着阵阵的热风,传来一股又一股扑鼻的花香。街道两旁、商铺里外、住宅前后都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其中最多的是茉莉花。茉莉花是福州的市花,是闻名于世的茉莉花茶的重要原料。这样到处洋溢着花香的城市,莘迪还真没有游历过。
三坊七巷位于南后街两侧。刘般若说,介绍三坊七巷非葛怀庆莫属。葛怀庆说:“自然、自然,我要尽地主之谊……”
葛怀庆说,三坊七巷是福州的名片。三坊七巷自晋代发轫,唐五代形成,两宋发展,明清鼎盛,以至于今。虽然时代更迭,文明进步,条件不同,但“城里幽巷,深宅大院”的总体格局并未改变,古坊巷、古建筑的风貌直至民国后期仍基本得以传续。据统计,新中国成立初期,三坊七巷内的明清的古民居不下500座。20世纪50年代是个转折,由于部分房产的没收、改造,使用权益和功能的变更,曾不同程度地出现堵、截、拆、建。也有的因闲置不用、年久失修而自然坍塌。“十年动乱”是一场大劫难。在破“四旧”中,大批园林、亭台、花厅被拆毁,无数的镏金牌匾、楹联、精巧木石花饰被破坏,成千上万的书籍、文物被摧残。“十年动乱”后期又因大量拆迁户涌进深宅大院,日甚一日地人满为患,不少大厅被分割,天井中花架被除,鱼缸被毁,甚至砌起挡墙,隔为厨房、浴室,还有的后厅搭上阁楼,披榭改为砖混结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至此,三坊七巷已非昔日可比。20世纪80年代以后,房地产大潮兴起,旧城改造成风,三坊七巷一度面临艰难的抉择……
“这在美国是不可想象的,政府呢,政府干什么去了?”莘迪说。
紧要关头,省、市各界人士尤其文史界发出强烈呼吁,引起省、市政府重视。经过3年艰苦工作,2005年12月,省、市政府下决心收回三坊七巷的土地使用权。2006年5月,三坊七巷等建筑群经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三坊七巷,经“十一五”、“十二五”两个五年计划投重金保护修复,成为“中国历史文化名街”,入选全国“十大名街”之首。三坊七巷能够保留这么大片的文化街区,保存这么多古建筑,涌现出这么多的历史名人,蕴藏这么丰富的历史积淀,全国文史界专家普遍认同三坊七巷的价值和全国唯一性。三坊七巷是福州的骄傲,福州人的自豪。
“大师,我从你的介绍中知道了为什么三坊七巷是福州的名片。”莘迪说。
“俗话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次你仔细看看,你就知道什么叫历史的积淀。”刘般若说。
“你是不是还想说,美国历史太短了,我们先人建三坊七巷时,他们国家还没成立?”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这次回来,市里很重视,可能市长还会接见你。”葛怀庆说。
“为什么?”
“你爷爷不是还提出你们王家在三坊七巷曾经有过旧厝吗?”
“嗯……”
“市长下令调查了。”
“看来,你们为我回福州作了准备。”
“岂止准备,而是作了充分准备,这回你回来可要风光了。”
“要那样我不去了,真的,我不喜欢惊动地方政府,更不喜欢和中国官员接触,中国干什么都要让领导出面,好像领导不出来就不够意思似的。”
“梅老板跟这里的领导很熟悉,她打过招呼了。”
“梅老板好像神通广大,无处不在,无时不有。”
说话间,他们来到黄巷贵裔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