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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台阶

从老屋院子的台阶跑向外面世界,从小学楼梯的上上下下一直跑上中学校园的台阶;可我还没登上高中最高一级台阶时,便遭遇到我很不情愿的学业被“叫停”的时刻。我离开校园,融入广阔天地,其间令人难以摆脱的无奈、茫然、失意,久久挥之不去。

台阶,我心目中的台阶,你轰然倒塌,进而销声匿迹。台阶,我寻寻觅觅,你迷失何方、藏身何处?你留给我的是一种“雾失楼台”的缺憾感觉和长久的萦怀。你又怎忍心让一个青年人求学上进的脚步戛然中止,以致欲学无门?

那时,摆在我面前的是先民们为他们自己也为我们后人开凿铺设的数以千计级的上山下山的实实在在的台阶。上上下下这些台阶时,肩上还压着柴担,心中同样背负着沉重的精神重荷……

台阶,难道你只是先民架设的通向深山路上的一块块石头吗?虽然你千百年来默默坚守荒山野岭令我感佩;但说实话,我还是多想摆脱与你朝朝暮暮的缠绵与厮守。你留下了樵夫农人和山中百兽的过往脚印。他(它)们从你身上踩踏而过,为了生存,为了觅食,为了逃生,抑或为了一时的纷争和区区小利……

山风起兮云飞飏,骤雨冲刷着山里台阶;风雨中有你的坚守,更有山民毅力的速写:佝偻着身躯,铆足脚力,上山下山,离家回家……台阶,你见证了祖祖辈辈先民的劳苦辛酸,你为他们——不畏艰辛写给大地一曲曲劳动壮歌的勇士们——铺展开一张长无尽长无尽的长卷啊!

台阶啊,你被无数生灵的脚板磨得光滑明亮以至反光,倒让一个胸怀志向的青年人沮丧不已。面对陡峭险峻的通天路上的台阶,他发问:难道我们只能终生厮守在苦心志、劳筋骨的台阶旁?难道我们就不能用更新的方式来表达不畏艰难的信念和创造新生活的决心吗?

挥别苦力,移情别恋……

我又重拾小学中学时“嘭嘭”上楼的美梦,果断乘上通往高考考场的“末班车”,来到阔别多年的教室台阶前。我游目四顾:阶上纤尘不染,场内寂然无声。坚毅凝重的神情写在脸上,心潮为之澎湃。真没想到,而立之年的我竟然还有机会来尝试攀登知识的台阶!

美梦终将成真!我终于走上了新时代为我铺设的崭新宽广的台阶!圆梦时刻,我无比激动,泪下如雨。泪水犹如我当初肩挑柴担跋涉在漫漫山路石阶上流淌的滴滴汗水,它洗刷了淤积在我心中的屈辱和郁闷……

之后30年,我在知识的台阶上奋力登攀,我甘当“人梯”,让万千学子踩在我的肩上,去攀登一座座更高更美的知识高峰。让他们在消除贫困实现理想的台阶上勇往直前永不停步,去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大化!

台阶,当我回顾今生所历台阶,真是难以计数。我曾听生理学家这样表述:“每登上一级台阶,就会延长一秒生命。”如果是,那真是奇迹,台阶!你竟然在召唤着人们延年益寿。可在我看来,岂止一秒,紧要处的一个台阶,甚至是关乎一个时代啊!

2010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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