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不知日月长,除了池中碎裂的晶石和石钟乳散发的濛濛荧光外,四下里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任福悠悠醒来,只觉脑中晕晕沉沉,晃了晃脑袋,睁眼四下一张望,这才记起先前发生的事情。
任福长吸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浑身说不出的轻松,举目望去,洞窟内景物历历在目,竟是不觉丝毫昏暗。“哈哈哈!”任福一阵大笑:“万载石乳果然是好东西,这里有这么多,我天天拿它当水喝,说不定,我这病都能给治好了!”
“放屁放屁!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若不是我老人家大发善心救了你,只怕这会儿你都冻成一块冰坨了,还敢胡吹大气!”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响起,冷不防之下,任福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半响之后,任福定了定神,目光四下搜索,却什么也没发现,不由惊疑不定的道:“你是谁,你在哪里说话?”
“嘻嘻,我老人家就是鼎鼎大名的玄武大人,现在么,正在你身体里面呢。”
“在我身体里面?”任福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双手在身上到处摸索着,折腾了半响也不见什么异状,不由疑惑道:“在我身体里面,我怎么没感觉?”
“想有感觉还不容易么,你看着!”话音刚落,任福只觉眉心一阵胀痛,紧接着一团气流沿着鹊桥而下,直达丹田。与此同时,丹田内忽然生出一股冰寒的气流瞬间与自眉心而下的气流融为一体,顿时,一股磅礴的气机由丹田内猛然爆发,犹如山洪倾泻,势不可挡,急速向周身各处经脉涌去,气机所到之处,犹如滚汤泼雪,所有经络脉穴刹那间豁然贯通。任福猛然浑身巨震,仰身长啸,身上衣衫瞬间化为粉末,无数道气劲由周身各处穴道激射而出。整个洞穴晃动起来,一时间沙石尘土簌簌而下,附近的几座坚硬的石钟乳更是被射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任福犹如木雕泥塑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是我干的吗?”
“你这小娃娃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对于我玄武大人来说,这个么,实在算不了什么。”
任福猛然清醒过来,讶异道:“玄武?你说你叫玄武,莫非你是传说中的玄武神兽?”
“原来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字啊!”玄武的语气中透露着欣喜。
“这怎么可能,难道传说竟是真的,假如你是玄武神兽,又怎么跑到我的身体里面来了?”任福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传说就不能是真的?”沉默了一会,玄武续道:“我本体早失,如今只剩元魄,再者经过几千年的岁月,我的精气流散太多,现在只怕还剩下不足一成的精元之气,若不寄附在你身上,恐怕一离开这里,立刻便会形神俱散,那时便连这元魄之体也保不住了。”语气中颇多无奈。顿一顿,又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很想呆在你身体里面吗,就你这么一副破烂的躯壳,我玄武真是时运不济呀,唉……”一声长长的叹息。
任福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此时虽然他心中还有些惊疑,但已逐渐平静下来,不在象先前那般惊惧。听得玄武这般话语,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想想自己这六阴鬼脉之身,倒也确实委了这位玄武大人。他却不曾料到,身为上古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此番言语却也有颇多不实之处。其一,任福虽身具六阴鬼脉,但同时也是五行之体,而作为五行属性为水的玄武,若想找个寄附之体,只能找水属性和五行属性的人或动物,其中又以人体为最佳,毕竟人乃万物之灵,除了极少数的洪荒异种之外,普通兽体远不能与人体相比。除此之外,任何属性的躯体,玄武都不能寄附;其二,若不是机缘巧合,恰巧任福在最恰当的时机掉入这个洞窟,玄武从晶石中破石而出后,本身的精元之气会加速流散,即使不出山洞,它也坚持不了多久,因此任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它的救命恩人。自然,任福是不会知道这些的,神兽的骄傲和自尊使得玄武断然不愿也不会承认一个在它们眼中看来渺小得可怜的人类会成为它的救命恩人。
此时的任福心中充满了好奇,他有太多的疑问,但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方才问道:“既然你是神兽玄武,又怎会在这洞中呆了几千年?”
玄武并未立刻回答,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玄武一声长叹,幽幽道:“我也已经寂寞了许久了,既然你这么有兴趣,不妨与你聊聊吧。”
“那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天地初分,鸿蒙开辟之时,天地间一片荒芜,没有水,没有树,没有花草,没有任何生命,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五行元气充斥于天地之间,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天地间的五行之气经过无数次的分合融聚,逐渐发生变化,原本弥散于天地间的五行元气按照自身属性开始凝聚成形。火之元气凝聚成核居于中间;土之元气形成大地覆盖于地核之上;金之元气凝结成五金精晶或融于地核之内或埋于大地土壤之中;大地之上木之元气生成树木花草;水之元气凝成水滴而后汇聚成江海湖泊;这个时候,我们的这个世界才开始初具雏形。那时,除了一些死物之外,活的生物依然没有出现,然而,那时的天地是最为纯净的天地,整个天地间充盈着浓郁的灵气……”玄武的声音中透着神往。
任福的思绪随着玄武的描述飞到了太古洪荒时代,正神游其间,忽然间玄武的声音却停了下来,当下不自觉问道:“后来呢?”
“后来,剩余的一些五行元气日夜汲取日月精华和天地灵气,又经过无数年的融合锤炼,终于有了灵觉,逐渐衍生出一些拥有强大能力的生物,后来的人类将他们称作‘神兽’或‘神’。”
“神兽?神?这两者之间有区别么?”任福惊讶的问道,他心中已经渐渐开始相信玄武的话。
“当然有区别。神兽虽然拥有强大的法力,但他们的能力承受自天地,本身却没有什么创造力,当他们的能力到了一个极限便再也无法突破,而神兽所繁衍的后代,由于体内的本源元气越来越少,呈现出一代不如一代的退化之势,神则不同,虽然神与神兽一样秉天地元气而生,但上天在赋予他们强大神通法力时还赐予了他们无与伦比的智慧,使得他们拥有开天辟地的创造力,因此,神的后代虽然与神兽的后代一样面临本源元气退化的问题,但他们的创造力弥补了这一缺陷,这也使得原本在太古洪荒之初地位平等的神与神兽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能力差别越来越大,最终,神兽一族沦为神族的附庸。”说到这里,玄武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任福闻得玄武语气不佳,自然心知肚明个中原因,当下眼珠一转岔开话题道:“那我们人类呢?人类又是怎么来的?’’
“你可曾听说过女娲捏土造人的故事?”
任福点头道:“自然听过,莫非人真的是由泥巴捏成的?”
玄武失笑道:“自然不是如此,女娲大神虽有拟物化形的神通,但那只是一种幻术,泥巴是死物,又怎能做成人?所谓捏土造人,其实是女娲以土行元气为主,以其他四行之气为辅,以远古一种猿猴为本体,将五行之气输入猿猴体内伐毛洗髓、开启智识,最终创造出了人类这一种族。”
“什么?你说我们人类的祖先是猴子?这怎么可能?”任福失声叫道,一直以来人乃万物之灵的观念深植于几乎所有人类的心中,人在面对天地间其它生物时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自傲心态,任福身为一个“人”又怎能接受自己的祖先是猴子的说法。
玄武冷笑道:“怎么,你接受不了么?哼!真是无知,猴子怎么了,女娲大神的本体是一条人首蛇身的怪兽,盘古老祖其实是一只体形庞大的巨猿,我早说过,神与神兽的区别在于智慧与创造力,同样作为神族后裔的人类,与兽的区别也是智慧与创造力,而不是形体外表!”
任福为之哑然,仔细想想玄武的话,确实大有道理,人其实是一种极其虚伪,自私、自大的动物,除了拥有一颗聪明的大脑,其它方面实与兽类无异,甚至某些方面还不如兽类。任福终究是慧根深厚之人,想着想着心中也就坦然了。
任福沉默片刻后道:“你说的有理,是我眼光太狭隘了,可是你如此神通广大又怎会被困在洞窟中?”
玄武似乎没有料到任福的思想能够转变的这么快,愣了愣后方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却还挺有见识,难得,难得啊!”顿一顿又道:“其实我被困于此地乃是出于自愿。”
任福大感意外,不解道:“你是自愿被困此地几千年,这却又为何?”
玄武慨然叹道:“当年众神大战,水神共工怒撞不周山,致使天崩地裂、江河倒流,天地间生灵涂炭,众神及神兽也死伤无数元气大伤,女娲大神悲天悯人,先是炼石补天,再聚五行元气造人,终于耗尽生命精元归于寂灭。此后许多年,世间再无神迹,而我玄武作为极少数太古神战后的幸存者,也隐于北海极深处的海眼中潜心修炼,直到若干年后黄河流域的一代神人轩辕黄帝崛起,我与青龙、白虎、朱雀四相神兽受邀出山,助黄帝在逐鹿大破蚩尤。逐鹿之战我们虽惨胜,却元气大伤,无奈之下,自我封印于镇灵石中,以待休生养息,数十年后,黄帝以半神之体修炼成神,破空而去之际,将四块镇灵石封于崆峒山广成仙府内。又过了许多年,神州大地水患肆虐,神人大禹铸九鼎以镇妖邪,然而大禹毕竟只是半神,所铸九鼎虽威力强大,但要镇住以水神共工元神为首的水道诸邪却仍是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大禹亲上崆峒山请四相神兽出山相助,四神兽虽伤重未愈,但见大禹一片赤诚之心,再则顾念天下苍生惨遭水患荼毒苦不堪言,毅然决定出山相助大禹。经过十几年的反复争斗,大禹与四神兽终于治水成功,但此时四神兽以伤重未愈之躯经历连番苦斗,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几番思量之下,四神兽决定效仿盘古与女娲舍身成仁,放弃肉身,将元神精魄封印于镇灵石内,请大禹将四块镇灵石分别镇于神州四处地脉灵气最盛之处,与九鼎一起镇守神州地气龙脉,永保天下太平。”
任福听得心潮澎湃,胸怀之间激荡不已。玄武的故事犹如一幅跨越亿万年时光的壮丽画卷,将他的整个心神卷入了那遥远瑰丽的神话时代,一时之间,他神思沉迷,浑然忘却身边周遭一切。
良久,玄武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任福猛然惊醒,长吁一口气道:“神话时代竟是如此多姿多彩,还有盘古、女娲和你们四相神兽这样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真是令人神往。”
玄武轻轻叹道:“盘古开天、女娲补天造人,这些都是功德无量的伟业,相比起来,我们四相神兽委实算不了什么。”话头一转,道:“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
任福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已将衣物震成粉碎,此刻却是赤身裸体,不由一声惊叫:“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怎么出去啊?”
玄武失笑道:“这有什么,在我们的那个时代,许多人都是没有衣服穿的,只用树叶、兽皮遮掩一下而已,你若真怕羞,那里的雪鳞皮倒能用一下。”
“雪鳞皮?”任福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那条已死了不知多久的巨大白蛇。
“不错,这条雪鳞本是洪荒异种,它更是得天独厚,在这洞窟之内吸取了镇灵石的灵气,再加上万载石乳的滋养,几千年来,它修为日益精进已快要得道,只可惜,一株‘三宝神芝’却害了它性命,不过,它虽死了,但这身雪鳞皮却是宝贝,若是制成衣甲可刀枪不入,且能避水火,倒是不可多得。”
“嗤!”任福不屑道:“若是真能刀枪不入,那它怎会被人斩去头颅?”
玄武沉声道:“凡事都是相对而言。杀雪鳞之人一身神通几近神人之境,便是以我现在的法力,也未必是他敌手,何况雪鳞。”略为一顿,又道:“你经过百日筑基,六阴鬼脉已经痊愈,刚才我又用本命元气为你打通了周身经脉,并将你体内所蕴万载石乳的寒气炼化,现在你体内的真气已是相当雄厚,不过就算如此,以你现在的功力也未必能伤着雪鳞皮分毫!”
任福不能置信的道:“什么?我在这洞中已睡了百日,我的六阴鬼脉已经痊愈了,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是神兽玄武,这点小事对你们普通人来说或者十分困难,但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玄武冷冷道。
任福呆了半响,忽而一跃而起,大笑道:“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不防用力过猛,一下跃起七八丈高,心慌意乱之下,真气一泄,直通通的摔了下来,只听“嘭”的一声大震,纵然他有真气护体,这一跤也摔得他痛得直咧嘴,好半天才爬了起来。
或许是这一跤将任福摔清醒了,他忽然想到受了玄武这么大的恩惠,理当谢谢人家,于是道:“我怎样才能看到你呢?你能出来么?你救了我性命,我理当当面言谢才是。”
玄武“嘻嘻”一笑,道:“你小子倒还有点良心,不过当面言谢就不必了,我救了你其实也算是救了我自己,至于出来么,虽然现在我仍可办到,但我如今毕竟是元魄之体,那样做会大大损耗精气,所以还是免了吧,你若是想看到我,只需瞑目内视就可以了,我现在在你灵台内。”
任福依言瞑目内视,果见灵台方寸之内一团白气翻滚不休,不一会儿凝成实体,竟是一只似龟似蛇的怪龟。那龟眉眼口鼻俱全,似是知道任福在窥探它,忽而嘴一张,口吐人言道:“你现在看到了,这就是我的本命元神,如今我肉体早灭,只剩这元魄之体,也不知将来是否还有机会重塑肉身得见天日。”说罢叹了一口气。
任福安慰道:“你困在镇灵石中数千年都能脱困而出,可见冥冥之中天意早定,你将来一定可以重塑肉身的。”继而又好奇的问道:“你是否一直都在我灵台之内?”
玄武似是听了任福安慰之言后心情大好,笑道:“那倒不是,我可以在你身体之内到处畅游无阻,先前你百日沉睡之际我一直呆在你的泥丸宫内,但从今以后只怕只能呆在泥丸宫内了。”
任福疑惑道:“这却为何?”
玄武道:“你周身经脉已通,体内气血运行比从前强盛数倍,相应的你的心脉所承受的压力也大了许多,但你的心脉却是天生缺损,即便是我也无法将其修补好,除非将来你能遇到青龙或朱雀,而今之计,只有以我的法力护住你的心脉方可暂保无虞,就算你运用真气与人动手,除非遇到修为接近或高过我之人,否则应当无事。”
任福本是豁达之人,如今六阴鬼脉痊愈已是大喜过望,虽听玄武说心脉未愈略微有些失望,却也不放在心上,无所谓的道:“多谢了,心脉未愈也不打紧,干爹说他可以修补。”
玄武见任福不以为意,似是觉得受到了轻视,冷笑道:“你干爹?难道他的医术能胜过黄帝、胜过歧伯么?哼,若我所料不差,他所说的修补之法只是治标不治本,定会留下后患,若非如此,我也可以将你缺损的心脉接续上。”
任福见玄武不快,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目光一转望向那条雪鳞,道:“你说那条雪鳞的皮是宝贝,那咱们去把它弄下来。”
玄武似乎余怒未消,冷冷道:“你不妨试试看。”
任福依言走到雪鳞尸体旁边,却不由发起了呆。一来这雪鳞实在太过庞大,浑身白色细鳞密布,到处滑不留手;二来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
玄武见任福呆呆的站着迟久不见动静,不耐道:“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动手!”
任福干笑道:“嘿嘿,这个……这个究竟怎么弄啊?”
玄武“哼”了一声道:“你忘了刚才真气外泄所造成的状况了么,你现在以意领气,将真气聚于食指,试试看能否切开这条雪鳞皮。”
任福依言而为,只觉一股强大的真气自丹田涌出,在意念引导之下聚向右手食指,顿时,任福的右手变得莹白如玉,食指更是几近透明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任福低喝一声,运指如刀切向雪鳞皮,不料食指刚一触及雪鳞皮只觉指尖一滑,力道顿时被卸去。任福呆了呆,大为不服气,眼珠一转望向雪鳞七寸断口处,心中已有计较。当下走到断口处,再次聚功于指尖,抵住断口血肉与雪鳞皮相连之处,想试着从这里切割下雪鳞皮。
玄武讥讽道:“你这小子倒还有点鬼聪明,知道投机取巧,不过么,只怕还是枉费心机。”
任福也不答话,运足功力猛地一划,只觉一阵巨痛由食指处传来,那雪鳞的血肉竟是坚韧无比,仅被划出一道浅痕,任福的食指却几欲折断。
玄武“哈哈”大笑道:“傻小子,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这条雪鳞修炼几千年,一身血肉犹如铜浇铁铸一般,比之雪鳞皮也不过稍逊一筹而已,岂是这么容易弄得动的。”任福心中犹不服气,一指向身边一块石钟乳戳去,只听“噗”的一声,那块坚硬的石钟乳竟被轻松的戳出一个洞。任福这下总算彻底心服。
玄武哪能不知任福心意,“嘻嘻”笑道:“你以为我骗你玩么?这下相信了吧!”
任福终究是少年心性,面子极嫰,怎禁得玄武连番取笑,心中又羞又恼,只装作没听到玄武的话,枯坐地上默不作声。
过了半响,玄武打破沉默道:“怎么不说话了,恼羞成怒了么?喂,你也是个堂堂男子汉,有点风度好不好!”
任福被玄武说中心思,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道:“谁恼羞成怒了,我不过是在想怎样才能把雪鳞皮弄下来。”
玄武也不揭破他,“哈哈”笑道:“你也不必再费心思了,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任福只觉灵台处一股热流忽然涌起,如滚滚浪涛般直向右手食指冲去,顷刻间
,任福右手光芒大盛,食指指端现出一条三寸长璀璨夺目的芒焰,玄武的声音同时响起:“还愣着干什么!”
任福站起身来,挥指划向雪鳞皮,只见芒焰到处雪鳞皮犹如薄纸一般被裁开,竟无丝毫阻力,只不过片刻工夫,一大块雪鳞皮便被割了下来。
任福将雪鳞皮胡乱裹在身上,又听玄武之言将雪鳞的蛇筋抽出当作腰带束在腰间。那蛇筋色呈淡黄坚韧无比,却也是件好宝贝。
一切收拾妥当,玄武叹道:“我在这洞中呆了几千年,外面的世界也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
任福道:“出去不就知道了么。”望望来时的洞口,问道:“我们还从原路出去么?”
玄武道:“我带你走另一条路。”
任福按照玄武指示钻入一个洞口,进入一个甬道,这条甬道比来时的那条大了许多,任福不必弯腰低头可以自然行走。甬道中颇为干净,但潮湿气却极重,行不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柔和的光幕,甬道已至尽头。
那片光幕并非天光而是水幕。甬道的出口原来是在一处水底,出口处的洞壁顶上镶嵌了一颗鹅卵般大的淡蓝色珠子,那珠子发出清濛濛的光华,将水挡在洞口外,形成的水幕平滑如镜不见一丝波动,珠光的映照下,任福透过水幕可以清楚的看到几条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再往远处则是一片漆黑。
任福惊异道:“这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避水珠么?”
玄武没好气道:“你说呢?你不都看见了。”
任福见那避水珠玲珑剔透美丽异常,忍不住伸出手去便想将它抠下来,忽听玄武一声大喝:“你干什么!”冷不防之下吓得手一哆嗦,只听玄武道:“你若将避水珠取走,外面的水势必倒灌入洞中,那样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曾想过?”
任福闻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水一旦倒灌入洞中,这里必定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时还如何出去?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这还是小事,若是因此而改变附近的地理形貌,导致湖泊干涸、山体崩塌,将极可能给在附近生活的人们带来巨大的灾难。任福想到自己一念之贪差点酿成大祸,不禁后怕不已。
“你也不必过于自责。”玄武轻轻一叹,又道:“到了这里你可以自己出去了,进入水中后,只需将呼吸转成胎息即可,以你现在的修为,办到这一点应当轻而易举。”
“那你呢?”任福问道,从玄武的话中他听出了离别之意。
“我们恐怕要分开一段时间了,这里不比镇灵石中灵气浓郁,我元气损耗太巨,已经有些经受不住了,我要闭关休息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任福急急问道。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很久,也许……永远也见……不着了……”玄武的话中充满疲惫,声音也越来越弱,终至微不可闻。
“玄武!玄武!”任福大声唤道,但玄武却再无回应。无边的寂寞刹那间笼罩了任福,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双脚一蹬,腾身向水中跃去。
任福像鱼儿一样在水中欢快的游着,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令他十分享受。没过多久,他浮出水面,一阵清风拂面而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顿觉精神一爽,抬眼望去,苍穹如盖,月明星稀。
微风中,不知何处传来悠悠琴声,任福循声寻去,水中游动的身姿犹如游鱼一般灵巧,不溅起一丝水花。沿着岸边曲曲折折的游了一会,在转过一个弯后,任福止住了身体,不远处的岸边,一位白衣女子席地而坐,面前端放着一张古琴,铮铮琴声犹如幽谷清泉自她纤纤指尖流淌而出融入夜风中,给这寂静夜色平添一分动人美丽。
琴声戛然而止,白衣女子长身而起,,目光望向任福,一张宜嗔宜喜的绝世容颜霎时落入任福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