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guang正好,百花争艳,馨玉习惯了早起,早早的就在清晨时分提了一个小小的花篮,到园子里转悠了。她看见盛开的香花就摘下来,回到潇湘馆后就让雪鸢晒起来。她尤其喜欢玫瑰,不仅仅是因为种的多,玫瑰美且香,而且还有美容养颜、调节月经的作用,对黛玉的身子很有好处。用它来当玫瑰茶喝,一举两得。
馨玉拎了一篮子鲜花回潇湘馆,吩咐雪鸢仔细阴干晒好,然后才进屋去换衣服。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打湿,穿着感觉很不舒服。而且,她一贯是个娇弱不堪的形象,不能在这种小地方露馅了。
馨玉刚进门,就发现潇湘馆今天很热闹。迎春擅棋,此时正坐在里间和黛玉手谈;惜春则在书桌前,拿着画笔在画画,她初学人物肖像,最近很是深迷;紫鹃正坐在外间做针线,不时看看主子们有什么需要的。
“馨姐姐,三姐姐这几天身子不适,我和二姐姐来闹你们了。”惜春看到馨玉,笑道,却没有放下手中的画笔。
馨玉当然知道探春这几天身子不适,她因为贾环在学堂被人打了家里却没有出头的事哭了半夜,第二天就病了,还叫了太医来看。馨玉虽然和黛玉一起不怎么出门,这些事情却还是知道的。
“你们能来陪我们,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你先玩着,我去换件衣服就好。”馨玉说着就径直回了姐妹俩的卧室。
等馨玉换好衣服出来,雪鸢已经把花都晒好了,紫鹃也给她泡好了她最爱的清茶。
还没说话,雪雁就掀帘子进来了。“姑娘,赵姨奶奶来看你们了。”说着,赵姨娘便进来了。
赵姨娘本来是去看望探春回来,刚好经过潇湘馆,想着馨玉素日里对她不错,所以才进来看看的,只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在。
“哟,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扰着姑娘们的兴子了。”赵姨娘笑道。
馨玉一边忙着给赵姨娘让座,一边吩咐紫鹃给赵姨娘另外冲茶,笑道:“姨娘说哪里话?姨娘来看我们,馨儿和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姨娘扰着我们?”
等紫鹃冲好茶过来,黛玉和迎春的手谈也基本结束了。黛玉笑道:“这是凤姐姐给的茶,我脾胃不好,不能多吃,馨儿也不爱这个茶。姨娘尝尝怎么样,若喜欢,一会儿姨娘回去,我就把那两瓶子茶都给姨娘吧。”
赵姨娘一边吃茶一边笑道:“这是琏二奶奶送给你们姐妹的,怎好给我吃。”她虽然是个姨娘,是贾政最宠爱的人,但在这些姑娘奶奶们面前,却还始终只是个奴才而已。
“不妨的。我昨儿给凤姐姐说了,凤姐姐说给别人也就算了,给姨娘倒是不妨的。”馨玉一边说着,一边叫雪鸢拿出两匹淡蓝青花的布,对赵姨娘说道:“这是前儿个太太命人送来的,我们姐妹虽然是孝中,但是姐妹群中,也实在不好穿这样的颜色。我瞧着这布匹颜色和姨娘倒是很相配,姨娘的针线又是上佳的,姨娘就拿回去做两件新衣服吧。”
“姑娘费心了。”赵姨娘忙谢了。对于馨玉给她东西,她并不是很奇怪,因为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倒是馨玉说的凤姐的话,她觉得里头有些意思,心中不免有些想头。
“姨娘也辛苦。如今环哥儿上学,来年要是考个功名,也是很好的。”馨玉也只是微笑着。
“功名不功名的也无所谓了,他只要平平安安的不惹是非就好。”赵姨娘说起贾环就心里酸楚。她平日看着太太房里的人都不待见贾环,哪怕是到了跟前,也是不够好的,就连请安也是被嫌弃的,心里未免就越发的不舒服,便是与她们争起来,错的也是这边。冷眼看来,这府里,居然只有一个寄居的表小姐林馨玉对贾环稍微好点,把他真当个兄弟看待。
“姨娘这话可差了呢!环哥儿和兰儿的学问也是学里夫子赞赏的,要是性子再稳重点,这出头的日子也不是没有的。”馨玉轻轻说道,仿佛一点不在意,却字字都敲在赵姨娘的心坎上。
“环哥儿如今也不过读了几本书而已,哪里当得起姑娘这样夸的。”赵姨娘心里开心,却还是这样说道。她知道馨玉有时会指点贾环读书,自己也叫贾环不要太常往这里跑免得引人注意的。
馨玉抿了一口茶,笑道:“姨娘何必这样说呢?旁人也是不知道,兰儿可是在我这里说过好多次,环哥儿如今学问可是大涨呢!”
赵姨娘笑笑,道:“今儿也不能多坐了,太太那边不好,我也得去奉承奉承,这会子就先回去了。”赵姨娘带着她的小丫头吉祥儿辞去了。馨玉让雪鸢将这里的点心拼一拼装成一盒,连同那布和茶叶,都叫赵姨娘一起带走了。
“馨姑娘,这可使得?要是有心人看见了,可不知道怎么说你呢?”紫鹃忧心忡忡的说道。这还是自那次谈话之后,紫鹃第一次主动和馨玉说话。
她知道馨玉是个真正有主意有本事的人,但是毕竟这个家还是王夫人的天下,她这样的举动真的合适吗?
馨玉望着在门外东瞧西瞧的婆子们,冷冷笑道:“她们能有什么说的?即使说给太太听去,也就是顺个路儿罢了。我即使是使些小伎俩,也动不到她的根本。何况,都是舅舅的孩子,宝玉是我兄弟,环哥儿就不是了不成?”
“紫鹃姐姐就是爱担心,馨儿做事不糊涂的。”黛玉笑道。她虽然不管事也从来没有管过事,但是从小馨儿就让她在一边看着,也不是真正不懂事的。
“哎呀,馨姐姐你们说什么呢?快来看看我的画,我画好了。”惜春则是根本就不关心这些,只嚷着要馨玉看她的画,评评有没有进步什么的。
迎春却是低了头。她自己就是庶出,从来不得大老爷和邢夫人的重视,她知道那种孤独无望的感觉。所以,她才会躲起来,只做个文雅娴静的木头人二姑娘,甚至让那些丫鬟婆子都压在她头上去了。
她看看馨玉娇媚的面孔,心中却是一阵忧伤。如果她当初也有个这样的人来关心她,是不是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飞扬纯真的馨儿,在这个大家子里,又会不会如同她一样被磨去了所有的希望呢?
“二姐姐想什么呢?快来看看四丫头的画,她长进不少呢!”馨玉抬头看到迎春忧伤的眼神,心中一痛,忙笑着喊道,打断了迎春的思绪。
迎春回神,看着馨玉眼中的活力与希望,也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微笑着过去看惜春的画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