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颜甫一推开门就看见一脸慌张的小禄子走上前来:“这是怎的了,慌成这样?”
小禄子一抬眼看见苏陌颜就哭着重重跪了下来,如捣葱般磕着头:“主子,求求您救救小福子吧,求求您了……”
苏陌颜慌忙上前止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你且起来好好说与我听啊!”
小禄子这才止住了泪细细的道出了原委,原来是早上的时候荷香见苏陌颜出去后过了很久都没回来,担心苏陌颜出了什么事,故而谴了小福子出去寻。
哪里晓得竟是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陈贵妃宫里头的侍女,不想却是陈贵妃嫌今日戴的金步摇太过俗气,于是谴了那侍女回去重取枝玉簪。现下玉簪倒是叫小福子那一撞给撞成两段,陈贵妃一怒之下命人欲将小福子仗毙。
苏陌颜听完小禄子一番解释,太阳穴不禁突突一跳,一番心思下来,隐隐猜出此事怕是冲着自己而来。
本来她一直不得圣上待见,怕是连带这那些做奴才的也遭了不少罪,却是未曾听他(她)们提起过只言片语。他(她)们既是如此真心待她,她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小福子送命?
然而苏陌颜本也只是个从六品才人,即便丈着眼下太后对她有几分喜爱,兴许能说上些话。只是就此事看来陈贵妃本就欲冲着苏陌颜挑起些事端,只怕是不仅没救下小福子兴许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命!
苏陌颜两厢权衡之下,却也想不出个解决的法子,不禁有些颓然的说道:“先进屋吧,此事缓缓再说。”
跪在地下的小禄子听得此言,浑身猛的一震。缓缓再说?这人命岂是能缓的?然而他却也知道不得冒犯了主子,只得硬生生的吞下了已到嘴边的质问。心里不禁生起一股悲凉,既是这主子没存着维护奴才的心,那就这样死了倒也还干净!
“给本宫用劲些打,本宫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已是二十多板下来,陈贵妃看着小福子竟是一声未吭不由得有些气闷。
“不过一个贱奴才,贵妃您没必要放在心上,当心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坐在一旁的姜美人讨好的谄媚道。
“哼,现下倒是连奴才也没个让人省心的!”
听到陈贵妃如此说,那姜美人也只得陪着干笑一声,转而专心吃起了糕点来。接着再无人说话,只听得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啪啪响,有几个胆小的宫女均是侧过脸不忍再看。
“住手!”忽然传来一声娇叱,带着不容人置喙的威严,两个执板的太监齐齐一楞,均是为难着没有再落板。
再看那苏陌颜急急的跑上前,云鬓因为跑得匆忙而变得有些凌乱,此刻苏陌颜自是顾不上这些,一心惦记着那小福子的安危。带着担忧的看了一眼已是奄奄一息的小福子,苏陌颜走上前行礼:“臣妾请贵妃安!”
然而那陈贵妃却恍如未听见般,并未叫起,却是转头对一边停下来的执板太监喝道:“本宫什么时候喊停了?敢情这宫头本宫的话倒是没人听了!”
苏陌颜自是知道陈贵妃此番是冲着她来,故而咬牙跪了下来对着陈贵妃行了一个大礼:“是臣妾教导无方了,若是小福子有何处冲撞了贵妃,妾愿意替他赎罪!”
“妹妹这是干什么,本宫怎担得起如此大的礼,还是快快起来才是!”陈贵妃笑着说道。
苏陌颜见陈贵妃避开小福子不提,心下更是担忧,仍是跪着说道:“还请贵妃开恩。”
“妹妹可是说笑了,本宫也不是个不明理的主,只是那簪子却是圣上钦赐下来的,怎可轻饶?”
言尽于此,苏陌颜自是听出了陈贵妃今日必除了小福子之心,奈何苏陌颜人微言轻,有心相救也无力:“既是这样,我这个做主子的也逃不过管教无方之罪,索性也一并罚了吧!”
说着苏陌颜跑过去扑到了小福子身上,竟是亲身替小福子挡下了板子。而一旁冷眼相看的陈贵妃却也未出言阻止,执板太监自是不敢再住手了,却又怕伤了苏陌颜,只得轻轻的落板。
“两个狗奴才,没听见本宫说要将那奴才杖毙吗?给本宫使劲打!”那陈贵妃仿佛没看到苏陌颜般,冷哼着喝道。
板子实打实的落了下来,苏陌颜只觉背后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更是不忍再见小福子忍受这棍棒之苦,于是咬牙硬撑着。
“主……子……,奴……才……求……您……”
苏陌颜见此时的小福子已近虚弱得断断续续几是说不出话来,心下更是责怪自己刚才不该在殿里头的犹豫,两行清泪不禁滚滚而下,愈发悔恨若是自己争气些,能得了皇上的喜爱,许是现在也不会落得这样一副任人欺负的光景。
“混帐东西,这主子岂是容得你们能打的?”本是出来赏景的云淑妃被吵闹声引过来,却是看到这样一副情景,急忙出口喝道。
见到云淑妃此刻出言相助,陈贵妃纵是有心刁难苏陌颜却也不得不有所顾及,只得说道:“瞎了眼的狗奴才,若是伤了苏才人仔细你们的皮!”
一场纷纷扰扰的闹剧就这样仓促收了场,只是最终孰胜孰负却也还是个未知之数!
听完小太监的回报后,太后却是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素琴却也是一脸莫测的笑颜,便知她与自己是想到一处去了:“陈贵妃那性子还是太急噪了些,如今倒白白叫苏才人钻了这个空子演了出悲情戏,她也该收敛些了吧,省得哀家亲自动手!却是不知上面那位今晚可是要怜香惜玉了?”
素琴却是低头敛色说道:“奴婢不过一介奴才,岂敢妄议圣上的心思!”
透了窗,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偶有几朵浮云飘过,形态各异自舒卷,却同样的闲散庸懒。有花枝于风中颤颤轻摇,然而立于窗前的女子却眉头深锁,一脸的凝重。
“主子,太医已经给小福子包扎好了,您可以过去了!孙太医说……”碧落急推开门匆匆的推开门说道,一双杏眼因为方才的哭泣已是又些红肿。
不等碧落说完,苏陌颜就慌忙的跑了出去,与刚从小福子房间里出来的太医碰了个正着。
“孙太医,小福子怎么样了?”
“回主子话,微臣已仔细替他包扎过了,不过已是伤到了筋骨,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得好生休养几个月才可恢复!”太医行了个礼说道。
“如此便是多谢太医了!”说着苏陌颜回头唤来了流景嘱咐她恭送太医,接着她便急急的跨进了屋子。
甫一进屋便看见小福子一脸苍白的趴在床上,在看到苏陌颜进来后就挣扎着欲下床行礼。
苏陌颜快步走到床前止道:“都这会子了还行什么礼!”
又转头向一旁伺候着的小禄子细细的询问了一番方才放下心来,随后的荷香同碧落也一道进了来探望小福子,苏陌颜少不得又一番嘱咐她们以后好生照看着小福子。她们两人见小福子并无大碍,便打趣起他来。
众人正说笑着,却见那肖德顺走了进来说是皇上今晚点了苏陌颜在永福殿承宠。众人一听皆是心下大喜,想来苏陌颜的出头之日怕是到了,却独独见那荷香一脸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