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小食铺,卖着热腾腾的卤面,煮着香喷喷的茶叶蛋,锅子里还沸着黄豆粉,两边相邻的小铺面一家是香辣,一家是新甜。当街摆着小小的桌子,人挤人的坐着,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两位贵气的小娃娃了。
“不错,这味道比我吃过的还香。”
“以后别那么鲁莽了。”伯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继续认真的吃东西。
拾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你说什么?”
伯家少爷礼仪甚好,每每说话总是停下进食,不像刘三,边吃边说,好似这些成长的岁月中从未吃饱过一般“既然帝上追封你爵位,还未诏告天下之时,就跟人结下梁子不是鲁莽是什么?”
一双大眼睛盯着伯卿的眼睛,嘴可没停,一边吃一边问:“你是指我跟你爹结下梁子了?”
伯卿清澈的眸子落在刘三嘴边糊着的肉片上,轻轻摇头,说道:“赵大总管是帝上身边的红人,刚才若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真想把自给的‘小姐’脾气暴露在众多达官贵人的眼底?”
筷子一放,擦擦嘴吧,眉毛一挑“菩萨也有三分脾气,我堂堂一个孝爵,他让我在众人面前难堪,难道我要忍气吞声?”说着她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小姐脾气是指找人单挑?
“是吗?难道你觉得自己跟子爵是一样的吗?”
“你们老大…不,是帝上亲口说的,并列子爵,并且我还是个实封的,有封地!哪里不一样了?赵国还没有过孝爵先例吧?我可是赵国第一位孝爵。”
伯卿唇角终于扬起“哦?封地在哪?”
“禄镇。”
少爷点点头“禄镇有几户人家你晓得吗?”
她沉思了一下,不是很确定“一两千户吧?”
“你呀。”少爷终于忍不住笑了“环境恶劣,民生疾苦,这样的禄镇能达百户人家也算是不错了。”
她眼睛鼓大“连百户都没有?不是吧?”天差地别的想象啊。
“此番你闹出一个‘孝爵奶奶’的事情,即使赵大总管不说,达官贵人们也会想尽办法传到帝上跟前。虽说童言无忌,但某些事情是必须忌讳的,即使孩童也不行,更何况你一日之内先诰赠德庄夫人,帝上有意提你声威,德庄能承袭,加上追封的孝爵,你还当自己是‘童言无忌’中所指的孩童么?”
有那么严重么…拜托,不就是个梦,而且我很入戏了,连跪都跪了……
伯少爷看看小女娃一副准备翻脸的神情,摇摇头还是选择继续“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你说赵大总管给你难堪,殊不知他是在解围。”
一个没忍住,一头问号“啥?”你说啥?
“你当着这么多达官贵人的面,刚封了个孝爵就耍起官威,自翊奶奶,连昭告天下的文书还未出,你就这副德行,若是昭告了天下,你岂不是要翻天了?谁能不将你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没人敢顶撞你,赵大总管便当众给你难堪,是想让别人知道你只是个孩子。”
“你是说,在别人眼底会觉得连宦官都不敬我爵衔位,孝爵形同虚衔,以后也威胁不到他们?”她深思起来,自语道:“有道理,一个心机智谋能久久位居深宫总管的宦官,自然不会鸣枪跟谁过不去,一言一行都会事先斟酌再三。只是他偏向伯侍郎也太明显了吧?难道说刘家大少爷的官职也是个虚衔……”
清澈的眼中第一次有过涟漪荡起。
刘三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认真的问道:“我家大哥是个什么官?”
“大都督,从一品。当朝有共两位大都督,一位便是你兄长,一位如今身在前线。大都督在大将军之下,又在将军之上,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大将军平时握有自己的兵权,而大都督则是身在前线时兵权才在手,所持兵符可调动除宫城外赵国所有的储备军。”
刘三不明白了“那为什么我听大哥说过,刚从仙乡大都巡案回来?一个领兵的打战的将军怎么还会干涉刑部的事情?”
“刑部的事情,帝上共设有八位外监督察,其中刘与文两位大督查皆受命此职,另外六位从文官中筛选。”
所谓的储备军应该分别受命于各部门,就像是现代中的一个个部队,平时只受命于自己部队的上司。当然,她不了解这个时代,不能排除所谓的储备军是另一种特殊的存在。不管怎么假设,很明显储备军平日里不乏专业且统一的军事训练,不然如何集中配合一个只有在战场中才领兵的高官大都督?如果说大都督的兵权是在战争中才有,平日里就是一个空衔了,兼职督察也说得过去。
一双狡敛的大眼睛在伯卿身上打转转,随即一副讨好可人的模样,仿佛那条无形的尾巴又现出来在身后,摇晃,摇晃“伯少爷,是不是赵国的事,你无所不知呀?”也不知道她脑袋瓜里又再酝酿些什么……
……
…
“平身。赵总管来的正好,过来替朕瞧瞧,这些秀女丹青。”帝君身边有两位官人,每人怀抱大量丹青,献媚的围着帝君转悠,逐一介绍这些秀女。
赵大总管连连谢恩,起身来到两位官人面前,又闻帝君开口“除赵总管外,全都退下,在殿外候着。”
官人交换了眼神,趁着放下怀中丹青之时,冲赵大总管挤眉弄眼,好似在打哑语一般,几番不舍才恭敬退下。
人刚退下,帝君就懒洋洋的向后一靠,闭目好似休息,思维却不停“赵总管,你今天去刘府的时候,瞧见刘家三小姐了没?”
恭敬鞠身“回帝上,瞧见了。”
帝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睁开眼“你觉得她,像不像一个人?”
赵总管笑答:“帝上,小孩子很难瞧出像谁的,一年一个样。”
他突然睁开眼,双眸赤裸裸的怒意“回朕的话!”
赵总管扑通跪地,不敢抬头“奴才愚昧,奴才不明白帝上所指的人是谁。”
许久,帝君才言:“她像不像孝儿?”
“帝上,奴才眼拙,实在瞧不出来两人的相似之处呀。”
“也许是朕太多疑了。”他闭上双眼,面露疲惫“这次选秀的名额中,朕想听听,你推荐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