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屋角,坐在地上,手一触碰,指尖传来凉意。
拿起一看,竟是那半块红玉。
浅笑,叹气,罢了,只道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屋檐横梁落下黑灰,发出清脆声响。我打个滚立马闪开,触碰到阿良的尸体,吓得高高弹起,跪在那里磕头拜拜。
不自觉瞥眼看外,时间飞逝,又是一个黑夜。明月高挂,却没有宁静致远的氛围,夜里清冷肃杀。
这也难怪,屋内屋外徘徊着惨死村民的鬼魂,再好的风景也只是徒然。
我该走了。
却想做点什么、。
想了会,掘了一块地,找了块木板拿黑灰写字……脑中一嗡,发现自己不知道这村叫什么?四周望望,写道:野林村。
站在简易的墓前,深深地鞠下躬,带着无尽的哀愁。
黑夜冷风时,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野林村。
老婆子曾经说过,她的家在京城城外,一个名叫“九里荒沟”的地方,偏远,处于荒山沟壑之间,所以人烟稀少。她在村里做稳婆,有时采采药去城里卖,一天准备收拾回家时,来了几人,就稀里糊涂地进了宫,然后稀里糊涂地给我接生,却没想这是条末路。
野林村到九里荒沟,中间隔了两座大山。我一路寻去,走了四五天,白天赶路,晚上就找地方小睡,以天为被以地为铺,彻底感受了野营的滋味。
终有一天,我发现了稀奇的东西。
荒山间的一间小破庙。
光从密叶中透出,照射到庙前一尊石像上,长满青苔的石像泛着绿油油的薄光。它的身后是一间小屋,不大,屋顶上破个大洞,烛台上的神像破损不堪,看不清供奉是哪路神仙。地上满是泥土和腐朽的木头,一碰就碎。我找到一处比较干净的地儿,身体疲惫不堪,坐下就想睡了,今晚就在小破庙住一晚。
迷迷糊糊间,耳边蹿来脚步声,“哒哒哒”作响。
我警戒地睁眼,翻身躲进石像后面,忽又觉得不对,杀手轻功了得,走路会走这么慢?也不知哪根神经错搭,脑里迸出一个想法,我想,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女主在一间小破庙里遇见英俊不凡武功盖世的男主?
我偷着看去,直到脚步声的主人进了破庙,心如死灰。
来的不是男主,只是一个衣着褴褛满脸污垢的孩子,一个小乞丐。
他几乎是一眼就看见躲在神像后的我,神情突地警戒,从后面掏出一根木棒对着我,嘴巴张大,“啊啊”几声,像是警告。
他是个哑巴。
一个身高不足1米2,身形瘦小单薄的孩子,即便拿着粗棒吆喝,我也不会惧怕他。可是我并不想和一个孩子干架,为了表示友好,我走出来,举起双手,不停说“没有恶意”,口型做得很明显。
他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身子渐渐放软,拿着粗棒的手垂下,眼睛还是警戒地盯着我。
我离开原先的地方,随便找了一地,指指,“我睡这里。那里,你睡。”
小孩站了一会,看见我不动后,才奔到神像下坐下。一会后,他就睡着了。
我笑,心想孩子就是孩子,刚才还像只斗鸡,现在睡着跟只兔子差不多。
半夜,神像下发出几声咳嗽,伴着衣服摩挲声。我看过去,瞧见小乞丐蜷起身子,瑟瑟发抖,该是冷着了。秋天的夜晚凉意甚浓,成年人有时都抵挡不住,何况是个孩子。
我起身过去,坐下,伸出手抱过他。小乞丐察觉到温暖,身子渐渐不抖了,呼吸恢复了平常,只是偶尔咳嗽两声。
唉~苏荷啊苏荷,不管到了哪里怎么就改不了烂好人的习惯呢?!
快天亮时,我醒了,小乞丐仍在酣睡。
我静悄悄起身,把他放在阳光会透进来的地方,然后,踏上九里荒沟的路。
我终于到了老婆子的家,九里荒沟。
一句话,这地儿,真******贫瘠。
放眼望去一片黄色,稀稀嚷嚷几根草,不闻鸟叫,
不见炊烟,更没有人的影子。是人住的吗?
往前走了半会,终于看见一两座房屋,屋顶铺着稻草,压在几块大石下。
“有人吗?”我往屋内喊,没有谁答应。
“我进来了?”上前一步,手才触碰到栅栏,“吱”的一声它竟然掉了,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比正常的木块掉地要响得多。
进了小院,瞧见地上刻着许多字,其中还有“小惠”二字,这里果然是老婆子的家。她说她走的时候把孙女给邻居照顾,可是,来了半日了,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谁?”察觉有人,我一下转头。
两双眼睛,四个眼珠,两个张大的嘴巴。
对面竟是小破庙那个小乞丐。
他盯着我,我盯着他。
我似乎想起什么,惊喜地指指身后:“你……家?”
小乞丐就是老婆子的孙女小惠,是个聋哑孩子。老婆子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教了小惠几字,跟她说话靠石头,在地上写。
小惠基本上能回答我的问题。原来老婆子走后没多久,邻居就要搬家,小惠不愿意一块,所以留下来等老婆子。哪知道时间一长家里吃完了,无奈下便到不远的小镇上当乞丐讨饭过活,一直在这里等她婆婆。
小惠问我她婆婆什么时候回来。
我哑然。好一会才说她婆婆去了很远的地方,托我来照顾她。
小惠露出悲伤又疑惑的表情,小脑袋耷拉下去。
我拉拉她的小手,在地上写道,姐姐会照顾你的,别担心。
我带着小惠离开九里荒沟。
快要出村口时,她竟然转身欲朝着家奔去。我及时拦住她,摇摇头,拍拍她的小手。
小惠看下我,再看下家,瘪瘪嘴,眼泪划下来。
我把她抱起来,抚抚后背,安慰她的情绪。没一会,小惠便睡了过去。
小孩就是小孩,哄一哄就好了。
怪不得人贩子这么好当。我叹口气,看一眼小惠,丢了自己孩子,倒捡了一个回来,难道正直青春年华的我真是当阿妈的命?!
和小惠又回到了那个小破庙。
老婆子曾说渝庆之地,我问小惠那是哪里,她说是两国交界。因为我失去记忆,完全搞不清楚地理位置,幸好小惠对周围较熟悉,她说可以先去她讨饭的小镇,再从那里问问怎么去渝庆之地。
我觉得可以,摸摸她的脑袋,赞她真聪明。小惠小脸一下红了。
从屋顶大洞,能看见漆黑的夜空,万里无云,月亮格外明朗,繁星闪烁如河水流淌。
我拍下小惠肩膀,指着上空,让她看星星,比着手画了一个勺子。她惊喜地睁大眼,透彻的眸子里映下光辉,比繁星更为闪烁。
小破庙外传来说话声,我抱起小惠躲到神像后面,捂着她的嘴示意她别说话。立马我就想抽自己大耳光,小惠不是聋哑人吗,捂上她的干嘛呀,再说了,神像后哪里是容身地方,进小庙一眼便能看到!
妈的,苏荷你个笨蛋!
果然。
“小生只是路过,和朋友暂借贵宝地休息,还望姑娘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