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遇见
“快，快，翎子姐，你怎么还在床上赖呢，快跟我走.”刚只见屋子的门帘儿被只手给掀起来还没见人，就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大叫，放以前，我还只当是见了鬼呢。听这音儿，感情这位主儿还不乐意呢，什么叫还阿，自打上次死里逃生我就被罚在洗管局当差，不容易偷来点闲暇时光，还让这死丫头给搅和了。
听清了来者的声音后，也就见怪不怪了，还有谁不就是那琳琅姑奶奶嘛，和我同住着，也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小丫头，对她这种一条肠子到底，没头没脑的性格也算是知根把底了。我哭笑不得的半支起身子。
“丫头，这是谁咬了你的尾巴不成？急成这副鬼样子”我不急不缓的语气回她道，一骨碌的翻身爬了起来，背对着她收拾床，平日里琳琅这丫头就是一幅标准的情绪脸，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一看她的脸就一目了然了，我瞧着就个她又想变个什么脸阿。
“翎子姐，你不知道，孙公公说…说……备宴………畅春园………，让咱们过去帮忙准备呢！”她急得冲到我面前，握着我的胳膊气喘吁吁的鬼叫，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就最后那句，让咱们过去帮忙准备，听得分外清楚。我一个机灵知道不可耽搁，整了整衣服，抓着她就往屋外冲。
边走边问她，“什么跟什么啊，说清楚些？到底孙公公叫咱们干嘛啊”还听她叽里呱啦的云里雾里的给我解释，说了半晌，我突然停下脚步，看看她，无奈连连摇头，“再说一遍！”根本就连贯不起来，哪天得好好教教这个笨丫头说话。没办法只得把她的话提炼精华在脑子里再熔炉了。费了我十万个脑细胞后，我总结大概意思就是万历要宴请李成梁父子与来自关外的努尔哈赤兄弟，这是让我们过去畅春园准备，晚宴时刻皇上要在这里和几个大臣在这里听戏，赐膳。
隐隐感觉着这次的晚宴大有深意。万历十一年，就是努尔哈赤二十五岁这一年，似乎在历史上这是个特别的一年，努尔哈赤的祖父觉昌安、父亲塔克世被明军杀害，努尔哈赤心中悲愤欲绝，告天天不灵，告地地不响，也是因为这样才在同年五月起兵的。想想也怪不得，那天见到的努尔哈赤眼睛里的那股寒意如此慑人。现在是开春二月份，那么这次的宴请应该只是朝廷的一个安抚吧，那会不会…
想到其他的可能，握着琳琅手臂的手突然加重，忙开口嘱咐琳琅也提醒着自己今晚切不可多言，最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各自小心谨慎些，千万别出纰漏才好。
见她一脸怔怔的看着我，我一着急使劲晃了晃她，厉声道“啧，听见没有啊？”见她傻傻得点头，我才放心的拉她往前走。我可不想在这当口“出风头”想起前几日御书房的一幕就后怕，背脊还发嗖嗖的窜风呢，我也不想琳琅出事，毕竟在这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刚一进院子，就被一个大总管公公呼来唤去的，我冲琳琅点头示意，然后就跟着这群奴才们忙开了。大家搬桌子，拿椅子，搭戏台好不热闹，离晚宴时间也就三个时辰了，大家谁也不敢怠慢，手脚麻利，动作娴熟，个个机灵，找来的人也多，两个多时辰而已，畅春园里已是张灯结彩，红色地毯平铺当中，木式雕龙桌椅分排两旁。
好一片喜气洋洋，审视着各桌上茶果点心，均已备齐，不尽对自己的工作成果大大赞赏，还要去御膳房拿些个备用的，可也不用急着赶着，斜看过去琳琅还在卖力的干活，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去，一路上脚步放缓了许多，反正也差不多了，散了精力也无碍的。
无心留意美景，却总是无辜的被它吸引。抬头望天，碎钻般点点星光无规则的撒在深蓝色的丝绒夜空里，一弯残月悬挂当中，照亮了天空，投下片片月光，普照着人间大地。幽幽小径，石子路上尽是月光打在树叶之上的点点斑驳，月淡风清，风又怎么会甘心拉下，轻轻摇曳着树叶，树枝，看着它们在它的支配下翩翩起舞，石子路上的点点斑驳竟也不甘寂寞的跟着步调慢摇助兴。
一时间，这幽静的小径就像是舞台，动感了许多，活色生香。宛如在那个世界里自家前的那条巷子如此一般，但现在，像虽象，终究不是，物事人非也。
只顾着眼前这点怀旧悲伤，脑袋一直耷拉着，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手里拿着水果盘子，只是眼神再无法集中了。
“你要再走可就撞上我们了”颇具玩味的爽朗不拘一格的响起，唬的我猛地拉回了思绪，忙抬起了头，嘴巴微张看着来人，本不看还不当紧，这一看嘴巴又张大了些。怎么，怎么在这里碰到了他们。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那边已是先开了口。
“噢，我当是哪个奴才这么大胆，敢在这里当值还神思游晃的，原来确实是个大胆的，御前都敢不要命的。怎么，嘴张这么大要吃了我们不成”。说着还看了眼旁边的站着的努尔哈赤。我顺着也看过去，只见他眼中有些惊讶的打量我看，想必也是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我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还记得三个月前落水的人就是我。。
听了这话，脸也不禁泛红了，怎么每次见他们都这般狼狈。一时间红晕染遍了眼角眉梢，没好气的真想拿萍果直接朝他头上砸，这下脸上表情更是复杂了。可再怎么着，在这宫里我也不过是个奴才，哎，稍微整了整脸上的音容，手把持着水果盘子，往下福了福身子，认命的道：
“奴婢给李大人请安”见那边也没个应声儿的，心里直烦赌，这是让起不让起啊？突地想起前两天御书房的事儿，才会意这是向我来收保护费了。好，“奴婢谢过辽宁副总兵李如柏李大人前两天的救命之恩”这招倒是该凑效了吧，对方满意的清笑“嗯，先起来吧！”
我缓缓站立，几步之遥的李如柏两脚自然分开，双手环胸，脸上一副肆虐的笑意，他还是一身的官服，头发束起，一张笑脸衬着这月光棱角格外分明。
眼神顺着带过旁边矗立的努尔哈赤，每次看见他我总是有不一样的惊叹，二十五岁的年龄，也不过比起那个龙椅的万历大不了几岁，和身边的李如柏不过相仿，却是一脸的沧桑像是活了百岁，那眸子更是写尽了太多的经历。的dd45045f8c68db9f54e70c67048d32e8
不自觉地对视他的眼神，黝黑深邃，一池的碧波，但却没有荡漾甚至没有一丝波动，风平浪静，清澈的彻底，像镜子，可又深的看不见底，我慑于那样穿透力的聚点，只得草草收了打量的眼神。
“怎么，话不是会说的嘛，那日还以为你是哑巴，不过倒也钦佩，刀架脖子上，脸上没个怕字，想必是个烈性的，今儿一见”故意顿了下，嘴角噙了笑意，努了努嘴接着话茬，“我想我是错了”一脸戏虐的瞅着我。
端着盘子的手旋转了下盘子，掩饰一下心里抓狂的怒气，李如柏，早知道你那一顿后面准没什么好听话，想用这几句话激出我的怒，还差点火候，回去再练两年再说吧。我拿出待人标准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的柔声道“让李大人误会是奴婢的错了，奴婢却是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故意加重了最后俩个字。我偏不气。
显然，李如柏的兴趣垮了下了，脸上的戏虐也无趣的损失殆尽了，手臂又收紧了些，一旁唏嘘。我自知博了他的面子一时也不再看他，旁边的两道寒光刺的我更加不舒服，我可以感觉到那两道光更加凛冽了，我迅速的瞟了几眼，只是一直不敢直视。
也不知这李如柏是已消了气性，还是怎么的，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旁一直双手背负，一语不发的男子，正色道“噢，哦，这其实是关外的女真贝勒，现在已是建州左卫努尔哈赤大人”。
话音刚落，我心就‘咯噔’一下，瞳孔肯定是放大了n倍，n大于等于3，浑身上下都僵了，手里的盘子也怔了下，亏了松了的手臂马上恢复了力气，在下一刻抢救了这盘子。
怎么已经封了官了嘛，那这场宴会肯定得出乱子，皇帝封官是为了更好的约束对方，这个道理努尔哈赤不会不知道吧。“请努尔哈赤大人安！”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径自出口，这样的男人，缜密的心思，绝对不能得罪，还不知刚才不当的举止，惊愕的眼神是否引得他的注意，希望没有，听到一声爽快地“起来吧”，才刚高兴自己的侥幸，抬起头来才知道绝对不是那样。
努尔哈赤，一定是把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尽收他的眼底了，他蹙眉深深的看着我，眼神之中有的都是疑问，我也不能解释，只得暗叹自己的大意，努尔哈赤的精明。旁边的李如柏倒是一脸的丈二摸不着头脑样，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可以把请安拉着这么长。
他倒也还是热情的给我们介绍，冲着努尔哈赤说“这丫头是侍奉御前的女官，当差没几天，记得吧，就是三个月前，咱们经过河边救起的那个莽撞丫头。前几天，我进宫面圣，……”云云，就把那天的事儿说了遍，我也没细听，径自发起了呆。只是努尔哈赤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
想着那筛子，想着眼前的努尔哈赤，有一瞬竟把两者扯在一起，可又不那么肯定，想到这儿哆嗦了下，零，什么意思呢，万事从零起，朝代呢，也从……想着想着后背都发了些虚汗，粘在内衣上，让我不舒服的扭动了下身子甩掉刚刚的可怕想法。
两人正说着，后面一小斯颠颠得跑过来，哈着腰，探寻的问了句“爷，时辰差不多到了，大人们都已入席了，咱们是不是也入席？”答话儿的是李如柏，他斜睨我一下洒脱的说“也好，过去就坐吧，努尔哈赤兄，咱们现在过去吧”。的cedebb6e872f539bef8c3f919874e9d7
我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对面两位，心里默念快走吧，两位。俩人同时转身，李如柏和努尔哈赤先后看了我一眼，才放下手大步离开，我大喘气，也正准备提脚走人，前面李如柏回头颔首的望了我一眼，才大步又向前走，我也无暇顾及太多，耽误时间不少，我也专心做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