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午膳在各人各怀一番心思的情况下草草的结束了。只有太后不时会与福临、孟古青和佟佳清瑶说上几句话。宁嫔和华嫔两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样子,唯恐做错一点什么惹得太皇太后不悦。
满桌的珍品孟古青却吃不出什么味道来如同嚼蜡一般。她的面上依然是得体的笑容,太后的问话也是对答如流。只是口里、心里尝到的却只有苦涩,眼里看到的尽是福临吩咐常喜将自己面前的各种膳食赐给佟妃。看来福临对这位佟妃果然上心,果然宠爱至极。孟古青有些怀疑自己提议将这位佟佳清瑶分封为佟妃是不是明智之举。
用完膳后,孝庄太后再拉着众人闲话了一番之后,而后便命大家跪安,只留下了新晋的佟妃陪她抄写佛经。
在慈宁宫门前华嫔和宁嫔向福临与孟古青二人分别行过礼之后带着各自的人回了各自的宫。依着规矩孟古青跟在福临的身后走出了慈宁宫,那些个宫女太监只远远的跟在二人的身后。
因为昨夜的事情孟古青实在不愿意与福临独处,她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得到福临的宠爱只是如今她善未有妥帖的计划,她不愿贸然行动使得自己的处境更加尴尬。孟古青拖着步伐跟在福临身后,低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皇后,上前来与朕同行,朕有话与你说”福临带些森冷的话语,在炎热的八月亦让孟古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孟古青赶忙快走了几步使得她与福临之间的距离由适才的七八步缩短为一步。
“静儿,如今连你都已经不愿再与我并肩同行了吗?”福临幽幽的问到,声不大但足以让跟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孟古青听得真切。
“并非臣妾不愿,只是于礼不合。臣妾不敢逾越。”听到福临叫她“静儿”不称自己为“朕”而说“我”孟古青心里的滋味真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以形容,喜也有,忧也有,甜也有,酸也有,苦涩也夹杂了一些。孟古青的思绪飘回到那个她与福临手牵手在慈宁花园嬉戏的岁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保持着当年的心境只为了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怎么只这一日光阴自己的心竟已经老的经不起细看了。
“臣妾……哼,朕倒是忘了,如今你已经不再是朕那个单纯善良的表妹了,你已经是朕的皇后了呢!”福临阴阳怪气的说,他的话不仅狠狠刺向了孟古青的心,他自己也在说话的同时揪心的疼了起来。
如果此时福临回头,一定会看到孟古青脸上的悲戚之情,可是福临没有。在今后的很多岁月里福临都是如今日一般背对着孟古青说着伤害彼此的话从不曾回头看过。他身为天子的尊严和与生俱来的敏感多疑令他没有勇气回头,唯恐回头看到的一切会让他自己更加脆弱伤心。或者,只要他曾回过一次头,那么他和孟古青的故事结局将会全盘改变也说不定。
“静儿仍然是过往的那个静儿,从未改变过!是皇上的心境变了!”孟古青略带负气一字一顿的说。这一刻的她仿佛又回到了昔日那个任性霸道的草原格格而不是一朝成熟的大清皇后。
“你……”听完孟古青的话福临没来由的心里堵着慌,似有什么话要说又仿佛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便没有再说下去。停了半晌之后才继续说道“你没入宫之前这后宫里的大小事务皆是由皇额娘领着清瑶操办的,如今你封了皇后那便也学着点。别给你姑姑和科尔沁草原丢脸。”
“是,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你阿玛就快要回科尔沁了,他明日会进宫拜见太皇太后,朕准了他顺道去你那坤宁宫坐坐。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福临依然语气冷冷的。
想到自己的阿玛孟古青的眼眶红了起来,说话的声也带上了几分哭腔“谢皇上。”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与家人见面,此刻的她由衷的感谢福临准阿玛进宫与自己道别。
听到孟古青略带哭意的声音,福临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由于他的动作太突然,孟古青没来得及止住自己的脚步,下一刻整个人已经直直撞进了福林的怀中。
“静儿你哭了?”这是福临第一次看到孟古青的眼泪,尽管他的心中对孟古青仍然存着千条万条的猜疑但此刻仍然是慌了神,一手握住孟古青的下巴抬高她低垂的头,一手胡乱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大概是因为他从来不曾为谁这样做过,他的动作显得生涩而粗鲁,过于大的力气擦的孟古青脸上生疼。
尽管脸上疼着,但孟古青看到福临这样紧张自己心里还是感觉十分甜蜜的“静儿只是舍不得阿玛离开。还有一点想家。”
“真真是个傻丫头!紫禁城难道不是你的家吗?”福临心疼的将孟古青拥在怀中,动作那样的熟练,仿佛这个怀抱生就是为了等她的到来一般。福临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当她对着孟古青的时候他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是另一个方面当他想到孟古青或许并不是因为心里有他而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只想狠狠的报复这个女人。其实昨天夜里不单只有孟古青一个人失眠,他亦没睡好,一个人在乾清宫枯坐了整夜。福临的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惑,却无从找人解答。
“是,静儿知道了,皇上在的地方那便是静儿的家……”孟古青心里已经明白,在福临的面前自称“静儿”比“臣妾”要安全很多,很多。她已然明白福临需要的并不是那个由皇父摄政王指婚的皇后博尔济吉特孟古青而是那个曾经在儿时与他一起玩耍的表妹静儿。当她有了这点认知之后她的心中是甜蜜的,这至少说明了在福临的心中是有她的,而且分量不轻。这至少说明了她的爱最终一定能得到回应,为着这个结果她愿意一直等下去,她愿意为他照顾好他所宠爱的女子,为他打理好后宫的一切,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去料理前朝的国事。
下定了决心之后孟古青突然明白了接下来自己应该要怎么做“皇上,晚上请您让福临哥哥到坤宁宫来吧,静儿有话要与福临哥哥说。”孟古青的话虽然说得极其别扭,但是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要“福临哥哥”来,不要“皇上”来。
“啊!”面对孟古青的说话,福临有些吃惊,伸直双臂将孟古青推出自己的怀抱。双眼直直的顶着孟古青,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片刻之后福临艰难的说“再说吧……如果没事的话……”
说完之后招呼将孟古青丢在原地,自己叫上常禄迅速离开了。
穆雅和安澜看看福临逃也似的离开在看看孟古青好心情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格格,奴婢怎么觉得皇上那像是逃跑呢?”最终穆雅忍不住出声问道。
“呵呵”孟古青轻笑了一声,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小丫头问那么多干嘛,随我回宫准备准备,晚上皇上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