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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伍子胥之死

伍子胥在国际上享有相当高的声望。夫差在北伐齐国之前,决定派他前往齐国送宣战书。由于长期的挫折和压抑,伍子胥的内心非常不平衡。他判断,依照夫差的政策和伯嚭的误国,迟早会造成吴国国内的大动乱,情势的发展对自己的家族将非常不利。于是,他趁着出使齐国的机会,将儿子秘密带往齐国,寄托在齐国贵族鲍氏家中,并改姓为王孙氏。

在和君主关系高度紧张时,伍子胥做出这样的动作,真可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果然,伯嚭很快得知了这一重大秘密,立刻派人展开调查,并迅速将详情向夫差报告。夫差正在前线和齐军对阵,听到消息后勃然大怒,大声斥责道:“伍员(伍子胥)果然欺骗寡人!”

艾陵之战获得全胜,夫差的声望节节高升。他审查国内军政各股力量情势变化后,决心彻底解决和伍子胥之间的争执。回国后,他立刻召见了伍子胥,并直接指责道:“从前,先王(阖闾)圣德昌明,明白通达于天,垂留功绩,为了你与西邻楚国结下大仇。先王就如同是农人一般砍除四周之蓬草,因而扬名立万于荆楚一带,你的确居有大功。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年老糊涂又不安分,滋生变故,激起诈伪,造成怨恨憎恶。怨恨一出,就怪罪士卒民众扰乱法度,想以妖孽来挫败军队士气。幸赖上天降福,得以大败齐师,寡人怎敢自居功劳?这全都是仰赖先王遗德的庇佑以及神灵的福佑。只是,你现在又为吴国出了什么力呢?”

伍子胥听了这话,心知自己替儿子所做的秘密安排已经曝光,夫差绝不可能原谅自己,心下已做了必死的准备。他当朝愤怒地举臂解下佩剑,说道:“过去,历代先王都有辅弼大臣,决断疑难,考虑得失,使国家不陷于大难。如今,大王抛弃元老大臣,只与缺乏经验和智慧却野心勃勃的权臣商议国策,还下令不得违背大王的命令。这个不违背,不但是违背了上天之意,也正是吴国灭亡的先兆。上天想要放弃谁,必定先让他贪图眼前的小利,再让他吃苦头。大王如果因为不能得志于齐国而有所觉悟,吴国还可以继续生存下去。先王如果得到什么,一定有得到它的理由和条件。同样的,失去什么也就有抛弃的理由。故而能保持国势鼎盛的局面直到终世,也能及时纠正倾败。如今,大王不具备任何条件,上天就降福于大王而击败齐国,这是因为吴国短命啊!伍员不忍称病告退,见到大王遭到大挫折而被越国所擒,因而愿意先行受死!”

夫差本来并没有想要杀死伍子胥,只不过想要挫挫他的锐气而已。但伍子胥太强硬了,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夫差更是气盛难消。他痛恨伍子胥的傲气凌人,丝毫不给自己留半点面子。于是,夫差勃然大怒地叱喝伍子胥,要他立即退出朝堂。伍子胥退出后,夫差余怒未消,派出一名特使,赐给伍子胥一把属镂剑,传旨道:“既然如此,你就自杀吧!”

这把属镂宝剑,是一把有名的凶剑。据说,把这把剑放到血中,它能把血自动吸干。

伍子胥在接到属镂剑后,仰天长叹道:“我在破楚灭越的战役中,立有大功,并使吴国威震诸侯,成为霸主之国。大王在被立为太子之前,诸公子争权,我在先王面前以死力争,协助大王取得王位,导致诸公子对我非常不满。当初,大王要将吴国一半的国土赐给我,我不肯接受。想不到,如今大王竟然因为听信谀臣之言,反而要将我置于死地。我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于是,他嘱咐使者:“我死后,一定要将我的眼珠挖出来,悬挂在吴城的东门上,我要亲眼看到越国大军攻人吴城的情形!”

说完,便举剑自刎。

夫差本念伍子胥劳苦功高,打算厚葬他。可在得知他的遗言后,气得命人把伍子胥的尸体从坟墓中刨了出来,以鸱夷(也就是革囊)裹着尸体沉入江中。后来,这个皮革袋子漂进了太湖。

这一天,是农历五月初五。善良的百姓为了不让水中的鱼儿惊扰伍子胥,就纷纷将家里的糯米蒸了,包上叶子投入江中喂鱼。每年农历“五月五日,百姓迎涛而上,迎接伍君”。据说,端午节由此起源,这个记载早于对纪念屈原的记载。

后人为了纪念伍子胥,便把挂过伍子胥首级的城门叫做“胥门”,把投他尸体的河叫“胥江”,把湖口称为“胥口”。胥口附近的一座山也被命名为“胥山”。胥口太湖边上还有一座胥王庙,庙内有伍子胥的衣冠墓,还封他为镇湖的湖神。

伍子胥墓位于今天江苏苏州吴县胥口百伍相国祠内。据苏州当地的方志记载,公元前514年,伍子胥奉吴王阖闾之命,“相土尝水,象天法地”,建造阖闾大城,即今天的苏州城。伍子胥还对苏州的水利建设做出了巨大贡献。“胥溪”、“胥浦”的开掘和疏通,既避免了水患,又便利了交通和灌溉。

一代忠臣竟落得如此下场,令人扼腕。

这就是政治斗争的残酷,没有办法。范蠡在庆幸大敌已除的同时,也备感失落和悲痛。同时,伍子胥的下场也在他心里敲响了一次警钟,对他后来人生道路的选择影响重大。

但伍子胥刚愎自用、缺乏圆融的个性,也是促使他成为悲剧人物的一个原因。伍子胥死后,吴国的大权完全集中到伯嚭和王孙雒手中。伯嚭对夫差表示:“越国已经完全臣服我国,勾践会全心地完全来侍候我们,请大王不必担忧。”

盛怒过后,夫差也有点为伍子胥感叹,无奈地说:“寡人将致力于中原争霸,要让伍员看到他的担心是庸人自扰,他对寡人低估了。以后,吴国内部的政事就全权委托给你们了,有什么情况你们就看着办好了。”

伯嚭在掌握大权后,文种便依两人长期以来的关系,加强贿赂,以松懈吴国对越国的戒心。

吴国的朝政更加腐败昏暗,国力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迅速衰落。

范蠡的反间计终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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