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衍楼内室暖榻上,蓝朝铬换了身宝蓝色竖领锦袍,斜靠在右边软褥上,右手支着头,满脸笑意的看着炕桌对面的女人。
白暮兮换下了湿透的衣衫,此时微湿的秀发散在身后,着了件鹅黄色盘襟褂子,同色系的碎花长裙,坐在暖榻左侧拿斜眼瞪着一脸笑意的男人。
“嗯!还是这双眼媚人的紧,瞧着就舒坦!”蓝朝铬调笑着,完全忽略了那双眼中畜起的怒意。
白暮兮听了,胸口上下起伏着,眸中的怒意更胜,抖着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直盯了窗台子前小桌上的兰花瞧。
蓝朝铬支起了身子,向前伏在炕桌上,凑近了她道:“那花比得了你相公?”
“哪能比啊,这花也就个皮外相能入眼,内里却娇气的很,得由外人好生的照料着才得以生存,这哪能跟二公子您比呢?差哪儿去了!”白暮兮冷冷的道,径自盯着兰花,也没转头瞧他。
蓝朝铬也没恼她,“哟,我道只有那双眼媚人呢,不成想这嘴皮子倒也利索着咧。呵呵,有趣!”说罢,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了过来,收起了方才嘻笑的脸孔,正色道:“新婚夜那晚,是你吧!”
白暮兮一怔,撇了嘴道:“什么你呀他的,你自个儿的新婚夜也好意思问旁人,也不怕人笑话了去。”
蓝朝铬听了,一指头就戳上了她脑门上,“再装!”白暮兮一时不觉,竟让他这一戳,身子生生向后倒了去,慌乱间忙用手向后撑在暖榻上稳住了身子。
抬眼就看到他起了身要往这边来,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翻身下了暖榻就满屋子乱跑,踫到什么顺手的就拿什么朝他那边丢,“是我怎么着,你道我愿意么?要不是半道里‘她’受了惊吓死活不愿出去,我能占着这道儿不走么?你道那事儿好玩么?当时痛的,就直想拿刀抹了脖子去!”这刀抹的脖子自然是他的啰,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全。
蓝朝铬灵活的闪躲着,一听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整个人顿时变得危险起来,重重的哼了声,“哼!抹脖子!今儿要不把你扭正了去磨豆腐,你就别指望着出这个门儿!”
白暮兮见他闪了过来,惊呼一声,转身就往外堂跑去。
小几,椅子,全让她推翻在地想阻了他,摆在桌上的青瓷茶杯、茶壶、陶瓷花瓶全让她一股脑的直朝他招呼过去,却又让他一一闪了开去,摔了一地的碎沫子。
眼瞅着就要摸上正堂的门了,腰上却是一紧,让身后的蓝朝铬又给扯了回去,耳边响起了他的低语:“反了天了你还,今儿要不把你收拾残了,你还真不知道‘夫’字怎么写了!”
白暮兮一听他要收拾她,转身对他又是踢又是打的,高声喊着:“啊……你这痞子,连女人都打……”这会子也不知道是谁打谁呢!
蓝朝铬一个不察,吃了一记白氏铁锅,俊俏的脸上立时现了五指红印,微眯了眼,抓了她乱挠的双手固定住,伸手就向着她的臀部用力打了下去,“啪”的一声引起了她的一声尖叫。“让你撒泼!”说完就拎着她乱扭的身子向内室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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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门外,鸣红鸣雨原是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可一直静的很,两人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也不知该找谁想法子,正着急时,看到候在廊上的宝福,两人便跑了过去。
“宝福小哥,姑爷他……”鸣红话没说完,凑近了便看到宝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右眼角都肿了起来,鸣红鸣雨都是一惊,忙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宝福一手揉着右眼角的肿块,一手揉着腰腹道:“让金定那厮揍的。”
“金定小哥?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怎么就……”
“金定那厮怪我们家二少奶奶害得大少奶奶在祠堂晕了,人到现在还没醒,他见大公子往咱们章衍楼瞟了眼,便想冲进来要把二少奶奶也整晕了去,主子定是不给的,就让我去拦了他,那厮一点也不念旧,发了狠的就是一通乱揍。不过那厮也没讨到个好。”说着脸上还扯了个得意的笑,痛的他又是呲牙咧嘴的。
宝福见她俩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又道:“主子先是去找了大公子,让大公子说个理儿,哪知大公子却道,那就是他的本意,谁让二奶奶多管闲事来着。然后主子又道,既然这样,那宝福你也别客气了,往死里揍吧!完了就自己个儿先回来了。”
鸣雨鸣红听了先是一愣,随后鸣雨便想了起来道:“哎呀,姑爷刚刚气冲冲的进了内堂,还关了正堂的大门,不准我们进,这会子没了声响,不会出事吧!”
“哦,没事,主子既然说了不准进,那不进就是了,主子在里面不会有事的。”宝福倒是不担心,一脸的镇静。
鸣红鸣雨听了,心下稍缓,却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了东西摔地的响声,一声末尽,二声又起,两人听了,刚缓下的心又吊了起来,忙跑到屋门口就要撞门进去。宝福眼疾手快,转了身就在院门外唤了两个小奴才冲进来将鸣红鸣雨两丫头给拦了下来,他自己往门口一横,插着腰道:“主子说了不让进,你们还敢往里硬闯不成!”
“宝福小哥,今儿早你在祠堂也瞧见了,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就踹了姑爷一脚的,这会子姑爷怕是要整治小姐的,你就让我们进去瞧瞧吧!”鸣红哽着声急道,她俩现在让人拦在了院里,近不得门口一步,却又是听到屋里传来了噼哩叭啦的声响,还夹带了自家小姐的惊叫声,已是急得不行。
“主子不叫进,谁也进不得!”宝福就死认了这个理儿,守在那儿,没他主子的意,哪个也不让进。
院外僵持了会儿,又听到屋里陶瓷摔地的声响,是从外堂传来的,离外门近了,听得极是清楚,然后又听到他们二少奶奶惊叫着,什么痞子,打女人之类的,随即又是一声尖叫,在院外的人听来好不凄惨,之后又没了声,屋里静了下来。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连宝福也傻了眼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