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句话,就如同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光头佬的心坎。他的面色苍白,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念倒在地上的美人贵妇,他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像一只无助的待捕的羔羊,看着徐锟一步步地向他靠近。甚至于躲避在窗外的我,也分明感受到了徐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
徐锟的步子迈得很慢,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当他的第一拳朝着光头佬的腹部击去的时候,速度确凿很慢,威势却是非同小可,一如猛虎出笼。光头佬撕心裂肺地叫了几声,疼得弯下两米多高的身子,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
不容光头佬有半分喘息的机会,徐锟的第二拳再次出击。一样的速度,一样的威势,可光头佬却仿佛中了邪一般,不能躲避。这一拳击在光头佬的脑袋上面,只听“嘭”的一声过后,光头佬的几颗门牙破口飞出。
不用第三拳了,因为此时此刻,光头佬已经倒在地上,血肉模糊,不省人事。
我靠,真是没能想到,这个穿着绿衣、貌似阳痿的冷漠杀手竟然如此深藏不露,一个五大三粗的杀手头头,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让他给解决了!
徐锟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轻轻坐了上去:“喂,那个女人,现在你不必再担心了,有我在这里,我是不会让这个光头佬胡作非为的。”
苏妈妈停止哭泣,一脸诧异:“你……你是在对我说话么?”
徐锟:“这里好像只有你一个女人。”
苏妈妈:“谢……谢谢你。”
徐锟:“我绑架了你和你的丈夫,不必谢我的。”
苏妈妈:“可是你为什么——”
徐锟:“我教训这个光头佬,是因为他做了与本次任务无关的事情。”
苏妈妈:“求求你放了我们夫妻两个好么?这八十八万钱全部归你。”
徐锟:“或许我的确很穷,可我不是贪财的人。”
苏妈妈:“可你绑架我们不也就是为了那么几块人民币么?”
徐锟摇了摇头:“不是的,这次的任务我分文不取。我之所以会接下这次任务,是为了报答某个人的恩情。”
苏妈妈:“恩情?”
徐锟耸了耸肩:“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得很,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经历?”
苏妈妈有点不知所措:“好……好啊。”
站在窗外的我可就不觉得好了。如你所知,眼下时间将近八点,这天气一如女孩子善变的脾气,说变就变,几个钟头前还冻得我哆嗦不止,现在却是骄阳似火、晒得我屁股发烫。更何况苏思思的下落也不见分晓,让这阳痿男一番长篇大论耽搁下去,那还得了?可是不耽搁又能如何?瞧瞧人家刚才两拳就揍晕了那个五大三粗的光头佬,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领,压根儿就没一分胜算。
想到这里,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暂且听听这个家伙的经历了。由于此人表达能力低下,经过本流氓医生慎重考虑,决定使用第三人称的方法,将这个家伙的奇遇交代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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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离鲸鱼镇东北方向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个叫做徐家村的村落。徐家村是个小村落,贫困落后,就连鸟儿也不屑去那儿拉屎,村民住的房子都是用茅草搭建,而那个时候徐锟还叫作极其庸俗的“徐大头”。
某日,徐家村忽然来了一个自称是武林高手的男子陈慈杰,然后他不小心看到了正在田间嘘嘘的小屁孩徐大头。真可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陈慈杰跳了一跳之后,无比兴奋地跑了上去,摸了摸徐大头的大头:“好根骨,好根骨!”
徐大头专心嘘嘘:“摸什么摸,小爷我正在嘘嘘呢。”
陈慈杰:“嘘完了没?”
徐大头不高兴道:“本来还有很多的,被你这么一折腾,就没有了。”
陈慈杰:“快带我去找你爹。”
徐大头:“见我爹做什么?”
陈慈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如果带我去见你爹,这块东西就属于你了。”
于是徐大头欣然接受了贿赂。
徐大头的爸爸也是一个大头,陈慈杰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心一意地嗑着瓜子——不要说他懒散,因为村里闹蝗灾,有田没的种。
陈慈杰卑躬屈膝:“这位就是徐爸爸吧?”
徐爸吐掉嘴里的瓜子壳,冷眼瞧了对方一眼,算是打招呼啦。
陈慈杰:“您好,我是武林高手陈慈杰,陈是陈真的陈,慈是太史慈的慈,杰是豪杰的杰。”
我靠,果然是江湖人氏,作个自我介绍都要和武学人物挂上钩来。
徐爸:“俺是文盲,不认识什么陈真啊、太史慈啊。”
陈慈杰:“没关系没关系。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你家里呢,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徐爸:“该不会是想问我讨一碗饭吃吧?他奶奶的,老子自己都没东西吃呢。”
陈慈杰:“不是的。我看你儿子头颅很大,极有慧根学武。”
徐爸:“学武能当饭吃么?”
陈慈杰:“我有一套‘混沌铁神功’,此功适合头颅大的人学习,学成之后,可以刀枪不入,出拳如雷劈。”
徐爸:“这样还是不能当饭吃。”
陈慈杰:“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嘛,学武功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自卫,还可以去当动作演员演戏赚钱。”
徐爸不屑地看了看徐大头:“就凭这孬种?”
陈慈杰:“所谓名师出高徒嘛。徐爸爸,只要你把你儿子交给我,我保证你儿子今后会出人头地。”
徐爸:“这么说来,你是想带着我儿子离开这儿?”
陈慈杰:“行么?”
徐爸:“当然可以,他奶奶的老子生了五个儿子,正觉得负担沉重呢。”
陈慈杰激动不已:“大头,快过来认师父。”
徐大头津津有味地嚼着大白兔:“如果你再给我一块……不不不,是两块大白兔,我就认你做师父。”
就这样,徐大头跟着陈慈杰踏上了漫漫的修炼之路。期间陈慈杰因为“大头”二子庸俗,特意翻了新华字典,赐了一个“锟”字给爱徒。锟者,锟铻是也。锟铻者,古代利剑是也。用徐锟作为姓名,表示求武之心切。
时光如流水逝去,白驹过隙,徐锟渐渐从一个小屁孩长大成大屁孩,他的功夫也从一窍不通达到刀枪不入,可陈慈杰却渐渐衰老,终于有一天,他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刻。
在灯枯油尽之际,他将爱徒叫到床头:“锟儿,你跟着为师有多少年了?”
徐锟拍了拍脑门:“没有五年,也是十年了吧。”
陈慈杰叹了口气:“唉,都怪为师糊涂,一心教你功夫,却疏忽了素质教育,害你现在还是文盲一个,连个算术都不会算。”
徐锟讷讷道:“哦。”
陈慈杰:“看来为师命不久矣,趁着头脑还清醒之际,想要交代几样事情给你听。”
徐锟:“哦。”
陈慈杰:“为师本来不会那么早收你做徒弟的,你要知道,那‘混沌铁神功’不仅可以使人刀枪不入,还可以延年益寿……”
徐锟:“那师父为什么才到四十便衰老成这个样子,而且就要翘辫子了?”
陈慈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来真是造孽啊。这‘混沌铁神功’有利有弊,弊就是在修炼成功之前,切不可接近女色,一旦失了童子之身,就会走火入魔、大伤元气。唉,想我陈某人几十年道行,想不到竟然会栽在一个洗头房的小丫头手里……若非我道力高深,没有走火入魔,此时此刻,恐怕我早就呆在神经病院里了。只可惜元气大伤,几经修炼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咧,我才四十出头便如六十老头模样,寿命大大减断。万般无奈之下,为了后继有人,我也唯有提早收了你这个徒儿。锟儿啊,你可要切记,在神功炼成之前,你可要死死保住处男之身。”
徐锟唯唯诺诺道:“哦。”
陈慈杰:“我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白供饭菜给你吃了,你要自力更生,找份工作,好生养活自己。”
徐锟歪了歪嘴:“哦。”
陈慈杰:“还有,你要勤加练习武功,因为不久之后,日本东瀛将会来一个武功高手找你挑战。那是我和他的十年之约,因为我没有可能活到那一天,所以只有请你这徒弟代替。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丢了我们中国人的脸皮子。”
徐锟:“日本武林高手?那是何方神圣?”
陈慈杰:“此人名叫工藤小一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起了一个中文名叫龚延腾,五短身材,是个空手道白带选手。”
徐锟:“什么?白带选手?”
陈慈杰:“不错。”
徐锟:“白带不是空手道里最低的级别么?”
陈慈杰:“其实他早已达到黑带水准,只是购买黑带的价格太高,他乃勤俭节约之人,一直以白带自称。”
徐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陈慈杰:“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完了,为师可以放心去了。”
言讫,一代武林高手闭上了眼睛。
徐锟将唾沫抹到自己脸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陈慈杰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你他娘的哭个屁啊,师父只是休息一会,还没死呢!”
徐锟无语。
五个钟头之后,陈慈杰顺利归了天,也不知道是去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可他的肉体却是草草埋在地下不错——因为徐锟没钱。
而徐锟在处理完师父的后事之后,顺利地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一份工作。也正是由于这份工作,对他今后的人生,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