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大起大落经历得多了，便不会再觉得心潮澎湃。心静如同一汪死水，激不起半点涟漪。就如同此刻慕飞叶的心情。
她呆在玄府小院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当年的往事。有师傅，有父亲，有齐修远，还有昭银苏吉……
可是，想得最多的，却还是那个被师傅逐出去得师兄——玄青影。
青衫重叠，褐瞳剪影。
那一袭青衫，儒雅而清新，沉淀洗涤去一切铅华，蒙蒙褐瞳，如此令人心疼，重眸之中，却满是清新而温和的笑意。
多少年了呢?昔年，总喜去秦淮河一带，不为其他，只因顺和而下便是入海之路。时间，可以在沙滩之上留下多少痕迹？又可以在海上留下多少痕迹？那样的蔚蓝的天空，那样的灰白的天空，还有那样的被朝霞晕染得璀璨的天空……那样的瞬息万变。不变的，却只有海，无论平静，抑或是汹涌，海水都是如此的冰凉，如此的，咸。
就像眼泪一样……
昔年，在秦淮河畔，她被妒火伤了脑子，怒气横生。怒火攻心，兵家大忌啊。慕飞叶自嘲的勾动嘴角，轻笑，真是，笨呢……
玄青影，玄青影，玄青影啊。
这个名字呵，被烙上了一生的印记了呢。
玄氏家族，宣朝的军阀大家，自宣朝建国之初，便立于朝堂。“门下食客三千万，淡青朝服孝帝王。”玄家，昔年本不过是个棋子，一颗，建帝用来平衡朝堂的棋子……
昔年，为了避免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立二藩，立中丞，立司相，三力恒协与朝堂。只是，藩王远边塞，中丞司相各司文武，便缺了平衡文武的中坚之处，于是，便有了玄家。“玄家有令，名称炫火，令上有狐，狐口立珠，有蝶戏骨，骨中血肉，旋绕玉珠，令尊为主。”玄家啊，便是这样的一忠之处。不，或许并不是忠诚，而是，为了权利，而已呢……这样的中坚之处，势力分布整个宣朝，若非受了制约，玄家之子必须入宫于密室之中修行武功，并服下蛊毒，只怕，玄家的心思，已不再那人臣之位，而是那天下至尊的位置了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够指望玄家与二藩合作，共除那尊贵的太后呢。况且，除去这一层，又何尝没有私人恩怨在其中？玄骨蝶的脸是自己所毁，玄青影的脚是因自己而废。玄家，又怎会与自己所用？那蛊毒，即使是师傅，也是无能为力的呢？慕飞叶抱住自己的身子，目无焦距的望着前方。看吧，报应来了呢。修长的手指缓慢的触及脸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擦药，此刻已有了恶化的趋势，现在的自己的模样，一定很狰狞很难看的吧。
昔年呢，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师兄呢。师兄啊，师兄，啊……
只是，空有痴心错付，流水依旧无情的呢……
“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误会的呢？”声音伴着微凉的海风，白色的衣袍飘飘然的飞了起来，带着几分湿润的海的气息，却是如此残忍……
昔年海滩，他为她买了发饰，温柔的笑意，让她的心就此沦陷，那个美丽的贝壳发饰，不仅盘起了她的发，也让她的心，就此纠结不清了。
海滩的风温暖而湿润，他们缓步而行，她见那美丽的贝壳图饰格外美丽，不由多看了一眼，却全然被他看到了眼里。那确是格外精致的，着以珍珠，夜明粉，夜间便有盈盈光亮，如同萤火虫一般，煞是好看。她啊，至今依旧忘不了他的重眸之中的溺爱的笑意。那卖物的老妇人有几分暧mei的笑着，“原来，是给娘子买礼物的呢，瞧这模样，准时才成了亲。（宣朝立法，十岁定亲，十五岁便可成亲。若有守孝者，三年之后也必成亲。女子二十五未嫁，便父母连坐，皇亲则减俸五年。若五年之后，仍是待字闺中，便是皇亲，也是有罪了。像慕飞叶这般二十三岁也未嫁人的，宣朝少见）。”
慕飞叶彼时不由得双颊泛红，心底噗噗的跳，玄青影未曾争辩，只接过贝壳图饰，系在了慕飞叶的额头上。
“那个老妇，倒是看错眼了。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误会的呢？”待离了老妇，玄青影道。闻的此言，她的心顿时跌入了冰凉的海水之中，将全身浸了个透。她牵动快要僵硬的嘴角，轻轻的缓慢的点了点头。
一场爱情，还未萌芽，便已灰飞烟灭。她欺骗着自己，欺骗着自己这并不重要，她不在意，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可是，为什么在见到其他的女子与他同行之时，会那般的不顾一切的拔刀相向？
甘城的秦淮河水，恒古的千年不变。流淌过爱恨痴嗔，铭醉居，那时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它有着姣好的面容，无与伦比的宁静气质，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娴静恬雅，怡然自得。可是啊，她并不喜欢啊，她在害怕着，害怕着师兄的身边会没了她的位置。她霸道也好，嫉妒也好，就算是犯了《女戒》又是如何？她啊，终究是不喜欢别的女子站在他的身边的。她的师兄只是她的，容不得被别人战友。她的，就只能是她的，总是玉碎，也决不允得瓦全。
这一点上，她与她的师傅，何其相似？自己得不到的，别人又如何能够得到？她的师兄，只能是她的，只能是她的。她有着能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那个女子，可是，在最后一刻的时候，她还是退缩了，她终究是不忍心亲手去扼杀一个生命的，她不忍心因为自己，就结束了一条生命的继续。可是，就在她愣神的一会儿，那女子却忽地坐了起来，尖叫着。她害怕极了，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刀子掷到女子之处，不过瞬间，一条狰狞的血迹便从眼角，生生得至了脸颊，蜿蜒了整个右脸，那张脸，顷刻间，便是毁于一旦……
那是，她的父亲给她的匕首，第一次见血……
那张美丽的脸，毁了。
********************************************************************
她不安的揉搓着衣角，手心已渗出些许汗来，她在害怕。她的师兄站在她的面前，确实不置一词，温和，发怒，生气，都统统没有了，那样冷静地看着她，不带一点情绪。她到宁可师兄打她，骂她，甚至，毁了她的脸也好啊，可是，他，却毫无反应啊！这样的沉默静寂，让她的心，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你以为，她是谁呢？”玄青影缓慢的开口，可是，却满是苦涩的滋味，带着浓浓的悲伤，“她，可是我嫡亲的妹子啊。”
慕飞叶惊恐的抬起头来，眸中一片晶莹，泪水在眼眶之中打着转儿，满是悔意的模样。
“我，我，我。”慕飞叶慌忙的摇着头，她害怕极了，她一直以为，那女子，是她的心上人啊！她的眼泪顺着她的精致的脸颊滴落下来，她的心在这之间惴惴不安，师兄，你可会原谅我？我已知我错了，求求你，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千万千万不要不原谅我，求求你！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着后悔药的存在么？
“你以前，可是从来不流泪的，你何曾变得如此脆弱了呢？”玄青影的指腹缓缓的划过慕飞叶的眼帘，将她的眼泪抹了去。慕飞叶的心满怀着希望的期待着，只要你原谅我了，无论是放下身段的道歉，还是懦弱的哭泣，我都不在乎，只要，只要你原谅我，原谅我，就好。
“可是。”
他的手缓缓地收回，轻语
“即使是我原谅了你又如何？”
她的心开始，缓缓地下沉
“父亲，还有骨蝶不会原谅你的。”
脸色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她凝视着他
“所以……”
他抿了抿唇，别开眼睛
“我也……”
她眉眼一动，有泪从眸中泛出
“不会原谅你了……”
慕飞叶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一行灼热的泪落了下来。
——不会原谅你了——
——不会原谅你了——
——不会，原谅，你了——
他说，不会，原谅她了——
慕飞叶缓缓地埋下头，嘴角轻轻的翘起，渐渐的，变成难言的苦笑。
原来，泪是苦涩的——
原来，即使是如此的乞求——
你也是一样的——
弃之不顾——
********************************************************************
甘城的秦淮河水，恒古的千年不变。流淌过爱恨痴嗔，铭醉居，铭醉，铭醉，若是这心当真醉了，便也好了。
包围她的，是京都军阀大家，玄家。身着玄袍，身前的女子一袭白衣，以牡丹覆面，眸中，碎满了仇恨。她的手轻轻一动，兵戈交战的声响便瞬即交织满了秦淮河……
慕飞叶在最后的时候，回首看玄青影，见他错愕而心疼的表情，呵呵的笑起来，更多的泪从眼底涌了出来，她站在原地，痴痴地，兀自的对着天空笑着，她白皙的手指指着玄青影，唇轻轻的开阖，无声的吐字，合唇，却笑得更加的痴了。
玄青影看的分明，她说，我爱你。
她说的是，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不允许别的女子拥有你；我爱你，所以想和你在一起……
我这样做，只是，因为，爱你……
——爱你——
有没有一种爱，多的就快爆炸了，却偏偏只能如此安静的埋葬在心里，直到它腐烂，才在最后一秒，孤注一掷的告诉你——爱你。
玄青影愣在原地，看着慕飞叶因为体力不济而备选一人打倒在地上，看着玄骨蝶愤怒的走近，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眼里渐渐的浮上一层水光，
——并不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他缓缓的转身
——我只是——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不可以——
他缓缓的伸出手，那滴眼泪，渗入他的手掌，滚烫。
——不可以——
——爱你——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了，这一生，都不能爱人，都，不可以爱你……
我，没有，资格，爱你……
这，就是，命
——命——
——我的命，而已——
********************************************************************
慕飞叶被囚禁在水牢之中。
所谓水牢，乃是四面环水，水心之处积以巨石，阴暗潮湿，因唱念未曾打扫的缘故，牢中阵阵恶臭，且水中饲以水蠎，长至丈余，围绕着石台打着转儿，一圈，又一圈，等待着石台之上的人儿，精神崩溃，自己跳下来……
慕飞叶抱膝坐在冰凉的石台之上，静寂着。即使她很害怕，可是，她却依旧不肯大呼大叫，这是她仅剩的最后的一点尊严了，她不想，连这点尊严，也消失殆尽。
可是，她还是害怕啊。
——冷——
——冷——
——冷啊——
她颤抖着嘴唇，却拼死也不肯让自己喊出一个字来。玄青影转身的背影，烙在她的心头不曾褪去，决绝而坚定的将她的缱绻斩断，毫不留情啊……
——谁可以救救我——
她瑟缩着身子，缓缓地闭上眼
——谁可以救救我——
她抱紧自己的身体，意识越来越沉
——如果，我死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向空中伸去
——那么——
却只能够触碰到冰凉的空气
——你会不会来呢——
他的眼睛蓦然的睁开，眸中一片坚定的神色
——你，会不会来呢——
——那么，就赌一次吧，如果输了，便不会再纠缠了——
她缓缓地起身，铁链发出沉重的声响
——如果输了，也就见不到了吧——
她抬起脚，缓缓地迈步
——见不到的话——
她的步子在石台的边缘停住，眸光中渐渐的闪动出迷离的光芒
——就让我自私的以为——
她安静的笑起来
——你一直没有离开我吧——
她的双臂缓缓地张开，身体前倾，仿佛就要拥抱似的，向下落了下去……
铁链咯在石台上，发出沉重却断续不觉的声响……
——你，其实一直没有离开我的吧——
——没有——
——离开的吧——
********************************************************************
刺鼻的气味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水蟒与水鼠磨着牙，似乎在盘算着怎样使用这份来之不易的丰盛食物。她害怕，可是更多的却是渴望，她想要，见他……
沉重的铁门被打开，她的心渐渐变的紧张，可是，在看见那个纤弱的身影之时，她的心，瞬间便被那冰凉的污水侵透了……
——不是他——
——居然，不是他——
——即使，快要死了，他也，不肯来么——
她的唇边，缓缓地扬起一丝苦笑。她啊，赌输了呢，赌输了呢！
“起来，别给我装死。”身上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在耳边炸开玄骨蝶尖锐的叫声，她一动不动的承受着。
——死了，也好——
她啊，心灰意冷了——
“你别想死，要是让你如此轻易的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你？”玄骨蝶不弃，又狠狠地补了几脚，“别以为你死了便可以夺走了哥哥，哥哥他只能是我的，我的！”到最后，玄骨蝶的话语近乎呐喊。
慕飞叶一愣，难怪啊，难怪她明明会武功，却在自己进她房间之时装睡，原来，原来是如此啊……
她轻轻的笑起来，“玄骨蝶，你得不到幸福的，得不到的。”这样的诅咒，似乎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嫡亲妹妹爱上了嫡亲的哥哥，这种事，即使是在蛮夷亦是不容，何况是泱泱宣朝？
玄骨蝶更加愤怒，可是，终究还是不敢将她弄死。父亲的命令，她，终是不敢不从。终于在又狠踢了她几脚之后，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冰凉的石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阳光，也让整个世界，更加冰冷……
——冷——
——冷——
——冷啊——
思及此，慕飞叶不由叹了一声，起身倒了一杯浓茶，茶是隔夜放置的，浓的残留在口腔之中，化不开。她的眸光望向窗外，那一晚，也是如此的，即将光明的，最黑暗的黎明时刻呢……
当石门再次打开之时，她已无力睁开眼睛了，什么也不想多想，就让这一切都被忘记好了，死了，喝了孟婆汤，就再也不会记得了，再也，记不得了……
知道她听见了玄铁锁被打开的声音，感觉到来人将衣服披到她的身上。淡淡的青草的味道，还夹杂着温暖的气息，还有那笨拙的拍着她的背的手，哼着的不太熟练的的歌……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的手紧紧的，紧紧地抱住来人，似乎，只有那样，她才能够心安，才能够不再害怕……
“小齐子。”
她的声音在颤抖着，手上却加了力气，再也不肯轻易的放开了
“我害怕。”
齐修远的的额头抵在她的头发上，眉眼一动，似乎，也快要落下泪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救我了。”
他的唇，张张阖阖，却依旧无言
“我以为，我，会死掉。”
一滴泪，终于划过齐修远的脸颊，晕开上面的血迹，滚烫。他不由得抱紧了怀中颤抖的身子，怀中人儿的声音渐渐的变小，终于，再也听不到了……
——小齐子，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久得，让我就快放弃了——
她终于安心了，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窗外纷纷扬扬的飘入雪花，渗到肌肤里，让慕飞叶不由得打了个寒蝉，真是冷呢。中了毒的身子本就比较虚弱，又被玄青影用药物压制了内力，何况……
慕飞叶缓缓地的拉开袖子，上面的铁索已然被卸去，露出手腕之处的旧痕，清晰的宛若昨日。而手臂之上，是密密麻麻的血痕。呵，她不由得苦笑，玄骨蝶当真如此记仇么？即使是不能够杀了自己，她却是依旧想毁掉自己的脸，流干自己的血呢！
那么，当年，她又让玄青影，流了多少血呢？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啊，那青衫俊逸的男子，倒在血泊之中的狼狈，望着她的眼神，是痛苦、懊悔、痴迷？还是其他的呢？他点了自己的穴，放自己离开，又是怎样的心思？
那时的她，从不知人的血可以流那么的多，似乎，永远也不会流干……
她尚记得，齐修远向她走近，白色的衣服上被染上了血迹，宛若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妖冶而绝美……
“叶子，我替你报仇了。”他的眸中尚带着笑意，邀功似的望着他，像一个讨赏的孩子。
“你别过来”
慕飞叶惊慌的想向后退，却因受伤而没有力气，缓慢的向后退着。
“你，不是小齐子。”
他抿了抿唇，凝视着她，眸中的欢喜渐渐的褪去
“小齐子，是绝不会杀人的。”
他的手，伸出了，却又收了回去
“何况，是师兄呢？”
他的头缓缓地埋下，如同失去了灵魂
“他知道，我喜欢师兄，便断然不会对师兄动手。而你，却不是。”
额前的发遮了他的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魔鬼，是魔鬼！”
慕飞叶的声音已是呐喊，渐渐的朝玄青影移动着。
他的手，猛地拉住她，却被她毫不迟疑的扯开了，因为太用力，她的手腕上，一片通红。
“你是魔鬼，是魔鬼。”
慕飞叶猛地推开他，齐修远预料不及，向后摔倒。而他的手，离慕飞叶，不过半分距离。
那半分距离，却是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的手上，已经染上了她的师兄的血，永远，永远，也洗不掉了……
慕飞叶缓缓地移动到玄青影的身边，“师兄，师兄。”她的手，在玄青影的脚腕之处停住，血，依旧源源不断的从哪里流淌出来，鲜红的血液，覆盖了慕飞叶的整个手掌，宛若在血水之中浸泡过一样。
“师兄，师兄。”她的语气已隐隐带了哭声，“师兄。怎么办，我堵不住血，我堵不住血。”
玄青影眸光复杂的看着她，缓缓地伸出手，“别怕，师兄不会有事的。”
“流血会死的，会死的。”她的泪一滴一滴地砸在玄青影的衣袍上，将青衫浸透了。
“不会死的，不会的。”玄青影拉住她的手，让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之上，“叶儿可以把脉试试看，它还在跳动着，就说明师兄不会有事的，不是么？”
“微弱啊，脉搏，脉搏很微弱啊。”
慕飞叶的指尖颤抖着，却将玄青影的手握得更紧了。
身后的齐修远，缓缓地站起身，“慕师妹，若是被师叔知道了，玄青影将你关在水牢之中，他，只怕早就死了。”
慕飞叶回过头，眸中水汽尚存，想凝视齐修远的眸子，却无能为力，发丝遮住他的眸子，也遮住了他的真实的想法。
“小齐子？”她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却听见齐修远冷漠的声音传来，“慕师妹似乎忘记了在下的身份，若论辈分而言，在下堪当慕师妹的世兄。”他的脸扬起，凝视着慕飞叶，却在不见之前宠溺温柔的表情。
慕飞叶的身子一震，缓缓地扯出一个笑，“如此，便不劳世兄费心了，师妹自会好好处理的。”
齐修远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却依旧笑言，“如此，甚好。”
慕飞叶刚想回答，却听得身后的玄青影轻轻地叹了一声，接着，便是一指定在自己的身上，眼前发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着慕飞叶缓缓倒下，玄青影看见了白衣之上沾着血迹的齐修远，轻轻的挥手“带她走吧，玄家，并非你们可以惹得起的。”
齐修远抿唇，尽管他并不明白为何玄青影会放他们一马，但是，可以活下去的机会是谁也不愿意放开的。只有活着，才可以复当年之仇。他的眸光向玄青影的身后轻轻扫了一眼，终于抱起慕飞叶，向玄府门外走去……
慕飞叶从外面收回手，手已被冻得发青，僵硬的很。
玄家，从当年起，就打算持观望态度了吧。否则，玄家卫队又怎会轻易放自己离开？何况是在齐修远赏了他们的主子之后？当年，玄青宇与玄骨蝶不就在玄青影身后的官墙之中么？
此次，太后只怕是想取了自己的性命的。玄青影名为当年的事报仇，实则，也是再保下自己的性命之后，等待着一个契机的吧。
一个，二虎相争的契机！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已然得了半块虎符，也知道了铁卫兵的所在。她的不挣扎，只是养精蓄锐，为了日后的反击而已。
这所宅子，并不止她与玄青影二人而已！
她转身，眸中一片悲悯。
她也在等，等待着她的契机！
玄家，若是存了渔翁得利的心思，只会死的更惨。
这个毒瘤，务必得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