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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秋佩芷半夜时分忽的惊醒,全身上下浸透着冷汗,寒冷砭骨,令她心中不觉一颤。她却是对梦中之事全然忘却,不过想来,也应是极可怕的事。她敛了敛神,随意披了一件外衫,信步向院中走去。

她猜不透玄青宇打的什么主意,分明三日之期已过,却不见得他有任何动作。如此,反而让她的心更加惴惴不安了。此刻万籁俱静,她心竟似寒潭水深,寒透了!她的手腕轻轻转动,月光之下隐有金属光泽流转,淡淡的映出几分流离的光彩。她的左手抚上右手腕,使劲向右一挫,便见腕上之物蓦然现了出来,乃是一银镯!

银镯之上有数个小孔,上有凹凸不平,轻轻摩擦,只觉淡淡的温度透过指端传入体内,带来莫名的安心。

这银镯乃是昔年初后随身之物,初后并不会武功,但就暗器而言却是他人难以超越的行家。她的身上,常用的暗器就多达三十多种!

她静静地摩擦着,一遍又一遍。

蓦然,她的身体一转,手腕一动,便见一道银光从手镯之中射出,正是袖箭,这袖箭发的极快,又是三箭齐发,那隐在暗处的人不由得一惊,不是说此女武功已废了么?只是为何,还能发出如此威力的暗器呢?他自然不会怀疑到秋佩芷手中的银镯,纵使见到了,也只当是一般女儿家的饰品而已,为何多做他想?虽是如此,那暗处之人武功也是不弱的,正欲躲过那道银光,谁料想那三箭竟在中途分开,分射向三个区域,竟将那人的逃路统统堵死!

这下连秋佩芷也不由得一惊,好快的速度,好精密的计算,好厉害的初后!

那暗处的人本就得了不得要了秋佩芷的命的命令,这般出手便是受了限制,无疑给了秋佩芷一个绝妙的机会,故她的出手也是极尽狠辣之至,她心知她已是失了内力,若是不可速战速决,便是白费了这许多功夫,以玄青宇的心思,必然知道这银镯的秘密,彼时,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不能失去!

二人不分上下,让秋佩芷心中渐渐慌乱,谁知黑暗中的一声忽如其来的清啸,让两人同时住了手。

那黑衣人格外恐惧的向黑暗之中撤去,在也不顾秋佩芷了。而秋佩芷,却呆呆了立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她绝不会忘记,这是父亲的义子,后被父亲送去北藩属地的,义兄,苏吉!

秋佩芷在心中思量了一番,将手腕上银镯上的暗器尽数开启,防备着接下来的不测,然后朝声源处走去。

苏吉的声音是从玄青宇的房间传出来的,竟带着几分沙哑的恐惧之感。她的心中渐渐害怕,也逐渐警备起来。这个世界上,让义兄恐惧的事,很少呢!秋佩芷敛敛神,脚下的步子也变得小心翼翼,她思索着该如何救苏吉。

玄青宇对于铁卫兵的渴望太过于炙热,他本身,也并非是一个愿意为他人效命的人,他,怎可甘于屈居人下?

秋佩芷这般一想,便知玄青影的致命之处便在于此。若是好好的利用这一点,救苏吉便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可是,如果真是让玄家得到了铁卫兵,那么,这天下的万民,才会真正的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秋佩芷脚步一顿,心中纠缠起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门外犹豫了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

房内静谧无光,阴森森的有些怕人,秋佩芷于门槛儿出发现了一盏被弃的灯盏,心中也是一愣,难不成此人怕光不成?思及此,心中又是一阵鄙夷,还真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她伸手点了灯盏,推门进了里屋。

房内的布局格外简单,无非是一桌一椅一床,再加上一幅画而已。画上高山百仞,顶上有宫,玉阶雕栏玲珑石狮立其旁,芙蓉木槿婷婷垂柳亭中生。可不就是澜阶宫?她将灯盏移近,观其水墨凝合,只觉淡淡墨香萦绕鼻端,想来也才绘出不久。秋佩芷秀眉一挑,蓦然唇角上翘,勾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看来,她猜的不错,玄家,也是有意要争上一番的!太后扶桑,自立帝母;士族玄家,威风朝堂,二者势力能力均是不相上下,但却终是扶桑略胜一筹,想必,玄家有着什么在太后手中把持着,威胁着呢。朝中之境,已是日渐颓废,种苛杂税,致使民不聊生。她自是记得,一年之前,朝中的三朝元老郭阁老血溅轩辕殿,死前大呼,天道何哉?天道何在?

这一切,何尝不是这二人所为?权利啊,当真是个好东西啊。她在心底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指尖划过画上的“澜阶宫”三字,心中愤愤不平。

却忽然听得一声闷响,面前的墙壁竟然缓缓地移开了,原来是个暗道!

秋佩芷向后退了一步,等了许久见并无异状,终于心一横,提着灯走了进去。暗道里面有些潮湿,却并无半分危险,这令她安心不少,想这暗道应就是玄青宇口中的暗牢了吧。越加向内,越加觉得寒冷砭骨。她紧了紧衣服,呵了气又搓了手,待得身子稍稍暖了一些,便又继续向里走去。走到尽头,她驻了足,贴着冰冷的墙壁听着里面的动静,却只听的一阵陶瓷破碎的声响。显然是里面的人在强压着自己的怒气。

她心中一紧,害怕义兄出了事,手下用力,拼命的将石门推了开。渐渐的,她看见义兄的背影,推的开了,入目的便是义兄正在流血的伤口!

“义兄。”她惊呼一声,看见苏吉转过身来,而全身上下除了手上便不见得伤口了,这才松了口气。

苏吉见是她,轻轻的扯起一个笑容,“玄青宇可对你用了刑?”

“无碍,在还没有铁卫兵的消息之前,他想必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秋佩芷看苏吉的神情,显然是并不打算告诉她他为何在这儿,便止了口,一时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按道理霎时间只留下一片静寂。

许久,秋佩芷终于忍不住的问苏吉,“义兄,修远哥哥,可会有事?”

苏吉淡淡的笑了起来,映着疏闲的灯光,竟让那张并不怎么出色的脸焕发出宛如神人的光彩来,“只要咱们好好的呆在这儿,齐修远和慕飞叶便不会有事的。”话毕,便率先坐了下来,打坐运起功来。

秋佩芷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义兄怎会如此笃定?可她也不便多问,也静默着运起功来。

还未等秋佩芷心中的忧虑去尽,便听的一声脆响,暗门再次被打开。此番进来的,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一袭青衫,儒雅的如同书生,纵是与齐修远相比,亦是不落下风。那一双褐眸更是晶莹剔透,弥漫着温和的光芒。

男子见了苏吉,虽多有讶异,也不多说什么,只道了两个字,“成了。”

玄青影刚离开不久,慕飞叶便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往香炉之中一探,唇边渐渐勾起笑容。果然!玄青影今晨的暗示确实如此。不过一瞬,慕飞叶便将铁索钩重新缠回了手上,伸手将铃铛取了下来。此时自然不是按自己的喜好行事的时候,自己身上的毒还未解,身子本就是虚弱,何况,外面的那些人可不会再像玄青影那般留情了。铁索钩被慕飞叶弄好,她贴着窗棂,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在风声交替的一瞬间,手中的铁索钩如同鬼魅一般飞出,正中那两人的头部,手腕一沉一转,便只见鲜血四溅,那二人的头颅竟生生的飞了开来。慕飞叶此刻也顾不得弄脏了裙摆,招式极近狠辣之至,哪有半分杀人务求不见血的风范?慕飞叶身体一划,贴着地面堪堪滑了过去,正巧躲在假山之后,大石隐了她的身形,夜淡了她的影子,一切似乎都与平常一样,安静的不曾改变。

她迅速换上护卫的衣服,在池子里蘸了水,洗去了衣服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在月光之下,什么也看不出来。弄好之后,她面不改色的站起来,四下扫了一圈,握着长剑走了出去。

玄府别院的布局大致是相同的,当年的事她记得太清楚,连着这路径,在记忆之中也是清晰可见,她一步一步的向后门走去,那里人员把卫不多,只要不被发现,出去一个小兵也并非什么大事。她已是认定自己解决掉的是个小兵而已,若是高手,呼吸怎会那般清晰可闻,又怎会那般容易便被她解决掉,不费吹灰之力?

离得后门越近,她反而越发冷静,面上不留半分不妥,径直向外走去,正待她要离去,忽听得身后传来命令的声音,“人跑了,快搜!”

她心中暗骂发现的真快,却又不得不折返回去,心想杀了那坏事的人却也是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点道理她也还是懂得的。

众人集聚的速度并不慢,在夜色之中点起了闪亮的万家灯火,透着月光如同鬼魅一般,更加之秋风瑟瑟,更是令人感到恐怖。冬日的天气冷的很,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尽数结了冰似的,至少面上是极安静的。或许,不应说是安静,而是静谧。

令人恐惧的静谧!

领头的人交待了几句,便将三人合成一队,互相寻去了。慕飞叶很好的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一副平静的模样,丝毫不引人注目。这是昔年师傅教她的逃生技能,任何的杀手为了逃避追捕,都常用的这一招,不显山不露水的隐藏在他人身后,一身的傲然气势尽数散去,想惹人注目亦是不易!

慕飞叶过了拐角,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已无他人,手腕忽然用力,手中的铁索钩如同鬼魅一般飞出,连带着一片寒冷的杀气!

谁料此时一人忽的转过身来,见这一幕颇为惊异,但身体已更快的反应,忽的移开,铁索钩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慕飞叶心知不妙,若是将他人叫来,更难逃离,心中如是想,手上更是快了起来,可那里阻得了那人的惊呼之声,只这一声,便听得远处的人一同朝这边赶了过来。慕飞叶眸光一冷,铁索钩直取屋檐,只闻的呼呼风声,在这黑夜清晰可闻。勾上屋檐,慕飞叶脚下用力,手上溢出细细的粉末,乃是毒粉。这毒粉平日藏于紧袖之中,一旦落出,便必是慕飞叶紧急之时了。

这般立于梁上,见下面的人刚刚倒地,她心中也不再存怜悯之心,右手握紧屋檐,紧紧地抓住,脚上用力,紧贴着屋檐,看着下面的情景。

破空之声划过,直取慕飞叶隐匿的屋檐之处,却见得那倒地的二人忽的立起,那箭,指指的插入了那二人的心脏!箭尖尚在颤抖,那二人竟双手成拳,向后来的人袭去。

“尸毒!”

射箭之人讶然,不由后退半步,想来是见识过这尸毒发作的人。慕飞叶勾勾嘴角,也好,也省的那些人不知死活的向这里冲过来,对付这么多的人,还是有些费力的呢。

在场的众人闻的“尸毒”二字,具是面露恐惧之色。这毒乃是当年围剿南地云州之人所制,凡沾染此毒之人,瞬间死于非命,若直觉有人物接近,便会立即弹地而起,攻向所见之人,纵是身形被毁,亦是不停地去攻击。除非身体碎成碎片,否则绝不停止!

领头之人眸光一闪,便见他左手四指夹三箭,手上蓄力,便朝慕飞叶射了过来,堪堪破竹之势!慕飞叶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讶意,此人莫不是赤山后人?否则,怎会如此善射?传闻赤山之人曾立崖射箭,射及崖下巨石,竟能将箭没入其中,无人能拔出!其人更是在建帝攻城之时连发数箭,破了守城之将的玄关箭阵!

要知这玄关箭阵乃是万箭齐发,箭光大可将日月光华掩了去,而那人,竟能将这玄关箭阵在十发之内攻破,不得不说其能力令人敬佩了!

慕飞叶心中如是想,手上却是将那屋檐抓的越发紧了。

夜,渐渐的变得寂静,只能够听的箭弦拉紧的声音和中了尸毒的人缓慢移动的声音。

时间似乎就此定格,就在中了尸毒的人挡在赤山后人面前之时,只听得长箭激起的破空之声,来势汹汹!

慕飞叶脚挂梁一荡,身体轻摆,衣袂如飞,就着铁索钩便飞身上了一棵大树。暗色的衣服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反而显得格外醒目。赤山后人目光一凛,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支箭,迅捷地朝慕飞叶连环射去。她此刻没了武功,平日引以为傲的功夫此刻一分一毫也用不上,她不由一阵心急,但手上的动作却从未乱过。铁索钩划过夜空,勾住另一棵大树,身形纵越,堪堪避过了箭锋!

可是,她知道,有一支箭,从她的右脸受伤的地方划了过去,那已经化了脓的伤口,便就在这夜色之中暴露了出来,又有血从伤口处溢了出来,在灯光下如同鬼魅一般!

她从不知道,白与红的分界,竟会如此分明。

她透过庭中的井水,将自己的模样看的分明!

真是,报应了呢……

慕飞叶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去,又被抓了回去,铁索钩也被人再次收了回去。

这一次,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呢。

她向来不盼着别人来救自己。可是,除了让别人来救自己,似乎,别无他法了呢。

她的指腹,停在伤口的位置,若不是那一时的闪神,她,应该已经逃了出去了吧。她啊,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这副容貌的呢。他,可还会认得自己的呢?她这个时候是期盼着的啊,期盼着,他的到来,期盼着,他可以来救她的啊。

呵,她自嘲的一笑,女人,还真是矛盾的动物啊。明明说着不期盼别人的救助,因为那是需要代价的。可是,她也一样是期盼被人宠溺的啊……

她是医者,更是江湖之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样的强势,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来宠溺着她的吧……

慕飞叶对着桌子,思绪飘荡,一是不能自己。

小齐子,这回,你可还会来救我?

齐修远终于记起了那个女子的名字——夏青痕。在去北藩属地之时曾见过一次,据说乃是北藩藩王的亲信。

亲信?齐修远讽刺一笑,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便是忠诚。人心隔肚皮,谁人又能知晓未来?

齐修远此时已恢复他平日的冷静。那日发怒本就是心中之哀恸埋藏已久,彼时被人戳中伤口,自然难过的不能自己,以致一时头脑发热露了真感情。否则,他怎会如此轻易的揭下那张温和的面具?

他确实是不常以真面目示人的。当年在宫廷之中,若是心思外露,只怕早已死在那黑暗肮脏的宫廷之中了。

夫懦者,不足以成大事!

小皇帝,我会让你明白,昔年的懦者,会让你从龙椅之上摔下来。

齐修远轻笑,唇边的笑无可抑制的蜿蜒向上。他观了观天色,心中计算着日子,契机,就快到了呢!

暮起时分,齐修远在房中饮茶,闻得风声呼啸而来,他也不躲闪,径直坐在椅上,果见那支翎羽临时偏了方向,没入木桌之中,羽箭之上,信条微颤!

齐修远心中一定,果然!

他放下茶盏,将信条拆开,如他所料,上面乃是慕飞叶被困之地。他斜眼睨了一眼暗处。玄家的心思,也是不容小看的呢。

只是,谁是棋子,谁又才是下棋之人呢?

若是玄家只想隔岸观火,他却偏偏不能如了他们的愿!

齐修远勾唇一笑,极尽温柔之至!

齐修远出了庭院,一路上无人拦他,被来报信的人处理掉了呢。他的手往袖中一探,取出白玉扇,看着那扇柄之上多出的一个绣囊,他的唇角玩味的勾起。这把扇子,也是他故意放在井边的呢。否则,他又怎会如此轻易得到恢复功力的解药?

慕飞叶在玄府别院!

当年的一幕幕,蓦然在脑海之中出现,猝不及防,刺得他的脑子有几分破碎的疼痛。纵是他当时并不明白玄青影为何放他们走,但是,并不代表他如今不明白。

此番,就是他执意要了玄青影的性命,慕飞叶也断然不会反对。这么多年了,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任性的不分事物轻重缓急的小女孩了。

只是,有用么?

齐修远似是呓语的,就着暮色看自己的手指,这双手啊,看似什么都得到了,可是偏偏啊,得不到他最想得到的啊。

一如当年呢……

齐修远以轻功到达玄家别院之时,府内灯火通明,隐闻人声。他停在墙角用内力去听里面的情况,却什么也听不到了。齐修远也不多动就呆在墙角,静默着,甚至连呼吸也一起隐匿了。心底却在不停地盘算着,刚才在那灯火之中,他似乎是看见了慕飞叶的身形的,只是,这般快便被人擒住了,想来她的功力尚未恢复。北藩王爷心中自有千万沟壑,扶桑果然还是很防着他们的。齐修远轻轻的勾起一个笑意,这样也好,起码,自己不会进退维谷了呢。他手中玉扇一收,没入袖中,一个纵身,已是落入玄府别院的一片阴影之中。此刻他已恢复了自己的功力,隐匿自己的踪迹轻而易举他正欲向庭院行去,却忽的见到地上的血迹,心中不由一紧,指尖相触,却还是温热的。他的手指有几分颤抖,不知怎的,数年前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疼痛的不能自己。

慕飞叶的手指,。缓慢却坚定的抽离他的手指,温暖,如此决绝的离他远去,再不可触及!

齐修远缓了缓心神,起身,心中浮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或许,是明白的,只是,他们都太固执,固执的不愿去承认而已!即使早就知道了是那样的结果,他也一样不会弃她于不顾的吧。

齐修远轻叹了一声,正与去寻慕飞叶,忽然听的地面上的响动,双眸望去,确实心中忐忑不安了。

尸毒!

他曾在南地云州见过此物,彼时师傅与师叔与云州一长老互拼阵法,那长老乃是判族之人,武功与冶药之术却格具天赋,是个厉害的角色。只是若是为敌,就未免太过难对付了。师傅与师叔二人与他拼了一个平局,可就在众人想要上前将他擒住之时,他却忽然凭空散了一把粉末,前去擒他们的村人便倒在了地上,师傅师叔正欲上前亲自噙他,谁料那些村人却自己站了起来,身形动作不知比平时快了多少倍,却是向自己这儿冲了过来。那是他第一次初次近距离的接触那些血腥场景,那些人像是被魔魇住了一样,招招不华,却是招招拼命。他们这边砍了胳膊,那边却又有胳膊伸了过来;砍了腿,那些人却匍匐着来拉住他们的脚。总之便是拼死的打法,不让任何人占了好去。

尸毒,是最恐怖的毒药!

这之后,尸毒便被师傅收了去,不愿再令他危害武林。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以讹传讹便成了乌木乌凌制了这毒药。齐修远昔年见识过这毒药的厉害,此刻也不敢多做停留,身形一跃,堪堪避过了中了尸毒的二人的攻击,思及以武相斗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也不多做停留。心中想着慕飞叶被困的二号厢房,飞身正欲离去,却不想一道劲风袭来,拦住了他。

来人正是赤山后人,齐修远观那羽箭,心中也自有一番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玄青影既然能够将他引到这儿来,想必在这些人之中也安排了人手,只是看他愿不愿意用罢了。玄家想一家独大,若是没有势力渗透到各处,如何能行?何况,比起以后的两军较量,扶桑得利,他却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倒不如让他们与扶桑斗,自家得利。这些牺牲,又有何妨?

他和慕飞叶啊,终究是重要的一环呢。

齐修远心付,自是有恃无恐,闲适的呆在屋顶之上,玉扇轻摇,不见半分着急。赤山后人心中虽是疑惑,但也只以为他是故作闲适。他本就不是善于隐藏心思之人,做事也喜直截了当,肚子里更是没什么九转十八弯的花花心思。他只知服从主命,不问其他,也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主上下令,只要是来救慕飞叶的,一概杀无赦。他不多问,只是服从而已!

齐修远心中念想转的极快,“啪”的一声打开玉扇,清脆的声响划过夜空,毫无预兆的传入慕飞叶的耳中。她的手一颤,心中如同服了五味果一般,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齐修远耳力极好,自然是听的分明,前尘往事,瞬间在他脑海之中浮现,一时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了。只是齐修远又岂非常人,不消片刻变稳定了情绪,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敌人——赤山后人!

赤山后人此番不再犹豫,臂上使力将弓一分一分的拉开,齐修远不动,只是扇子之上已然用了力气,以备突发之势。这边齐修远蓄势待发,谁料地上的二人忽的跃起,直扑赤山后人而去,齐修远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飞了高处,却看赤山后人却并未乱了阵脚,身形一闪,转眼间便射出去了一箭,又是正中那人心脏,那支箭本是用来对付齐修远,蓄力本就大,这般用在这人身上,又岂是他可以挡得住的?那箭带着十足的力道直直射入那人的心脏,又穿过心脏,连着破碎的血肉,直没入那护卫身后的大树。那人却还有气尚存,竟伸手将自己的身体从心脏处撕裂,生生的将它掰开,将身体抽离羽箭,竟又向这边走来。这般,连齐修远也不免有些后怕,这尸毒显然是慕飞叶添加了什么东西的,当年的尸毒,本是没有这般大的力量去驱使一个人的。而那赤山后人的羽箭,也是一把利器,若是自己硬碰硬,难免不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赤山后人还是不肯罢休,拉弓又射向那人,这番却使用了更大的力气,直直的射入那人的腹部,强大的内力使得那人的身体无法承受,内力渗透到那人的四肢百骸,轰然一声巨响,那人的四肢竟全然破碎,再也无力站起来了。另一个中了尸毒的人,见到血腥更加疯狂,赤着胳膊跑过来,对着那具破碎的尸体一阵乱咬,狠狠的吞噬着,就像是当年齐修远在沙漠里见到的食肉蚂蚁咬噬巨蛇一样,狠狠地,一丝不留情地咬噬着,那人的尸体被另一个人吃完了,残破的血肉还残留在那人的嘴角,新鲜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赤山后人,猛地扑了过来……

慕飞叶听着外面的声响,又看看那守在门口的两人,心中不停地算计着。铁索钩已经被收走了,现在身上的药粉也已经用完了,可是,总是不能空等着别人来救得,在江湖的这么多年,她已经学会了独立,此时若还是在这里苦等,保不定便会成为齐修远的负担,到时候,两人谁也逃不出去!

她心思飞快的转动着,玄家人就是想让他们与太后相抗衡,也是不会亲自派人来救她的,这里的人,毕竟都是太后扶桑的人,他们如今还是不能与她撕破了脸皮的。那么,就真的只有靠自己了呢。何况,还不能发出一点声响,不说会分了齐修远的神,引来更多的人也并非是她所愿的。到时候,情况就更糟了。

她看着桌上的陶瓷杯子,修长的手指放入杯中,按住杯壁杯沿,就着大拇指的力气使劲儿的将杯子给掰开,破碎的陶瓷划上了她的手指,鲜血顺着陶瓷般的手指流下来,她却也不觉得疼痛,将桌上的陶瓷杯一个个的全部掰成了碎片,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手上也已经握了几片碎片,就在外面的人聚集到一处的时候,手上的碎片蓦然用力飞出,刺破窗子,便正中在那几人的身上,左手拦起一把碎片轰然向外用力,便又是几人倒下。尽管双手血痕琳琳,她的动作却一点也未曾减慢,身形隐在黑暗之中,向齐修远所在的位置移去……

赤山后人也不肯束手就擒,拉弓搭箭,竟是连环的射法,分散击向那中了尸毒之人的四肢,强大的力量使得那人的四肢统统分离开来,再也没了力气起身。齐修远身形忽闪,借着极好的轻功,悄无声息的到了赤山后人的身后,蓄势待发的玉扇蓦然向赤山后人的后背袭去。

那个位置,并无穴道,他又何必…………?

就在他闪神的瞬间,齐修远的手上又加了力道,赤山后人不屑的一哼,转身向扭断他的手,却谁知后背传来丝丝痛楚,疼得他直不起身……

赤山后人是咬舌自尽的!致死他也不会明白,他是如何中的伏。

是的,那个地方并无穴道,只是,一旦蓄力于此,有的,便是骨髓流尽的痛楚!师傅当日告诉他此事之时,便警告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此法,这个办法所受之人所承受的痛楚,不逊于宫廷酷刑。他也曾感概,有的地方,看似不重要,却是致命之处!

他也是第一次用这法子,看着赤山后人疼痛致死,他也不免有些动容。可是他很快便收起了那份怜悯之情,在这场与太后扶桑的战役之中,本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

不是赢,就是输!

谁也没有错,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只是想把失去的,夺回来,而已。

齐修远缓缓闭眼,再睁眼之时,眼中已无半分怜悯情怀,一双黑眸之中闪烁着坚决,在这黑眸之中,显得分外明亮!

他自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瓶,揭开盖子,便是香气四溢,那,本也是致人于死的毒药!无知无觉的取人性命!

即使知道这里面有前来助他的玄家人,可是,他也不能留下他们。如今是可以救他的,可是,也会暴露自己的实力的吧。他啊,终究还是不喜欢冒险的。

失败,只要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慕飞叶扶着墙脚,大口大口的喘息,她已经闻到了那股香气,这本是她与齐修远第一次比武之时她给齐修远服下的毒药,那是心中怨恨他伤了玄青影,下的毒也是重分量,可是,当看到齐修远越来越苍白的双颊之时,她啊,终究还是不忍心了。给他服下了解药。

如今,死在自己的毒药之上,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幸运?

她倚着墙脚,恍惚的勾起一个笑容,恍惚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可是啊,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去了呢。思及此,她的思绪纷飞,竟是已离开了这万丈红尘,跳出这俗世,旁观着她的一生。她的心中,此刻反而没了最初知晓自己要死时的忧伤,心绪归于宁静。看到幼年的自己,她不由轻笑出声,这份久违的单纯的快乐啊……但是终究还是使她的心蓦然一痛,便又跌回这冰凉的尘世之间了。恍惚之间,她看见齐修远惊慌失措的脸,手想向前,却又坠回了那冰凉的空气之中了,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激起了夜色之中的尘埃……

齐修远伸出的手也缓缓在空中定格,温和的笑容变得僵硬,脑子里,瞬间只剩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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