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一领命后,带着扎而伊的手下,一起回到了凤来楼。先把他们安顿了一下,才去了秦娘和四个姐姐暂住的那间房里,共同商量了一番,便定下了计谋。
次日午膳一过,秦娘亲自出面与扎而伊的几位部下合计了一番,便命底下人把楼内的所有人,包括尚滞留在凤来楼中的客人,通通都召集到楼下大厅里。
这些人正因没有消息来源而心里惴惴着,如今听到秦娘似乎有话要与他们说,他们自无不理的道理。
只见秦娘站在楼梯上,拿她那双仍然美丽撩人的凤目,朝下方众人的脸上快速扫视了一圈,便张开晕染得如同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红唇,扬声道:“秦娘心知各位贵客俱是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因而在早些时候,奴家便去恳求大人尽早放大家回去了。方才大人总算是答应了下来……”众人尽皆喜出望外,秦娘却又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才继续道,“大人虽然是答应了,但是也给各位提了个要求。说只要各位能做到令他满意,那便能得到大人的手谕,可以安然地回到自己的家里去。假若各位不加以反对,那秦娘便说出要求了?”
众人皆急声道:“说罢,说罢……”声浪直达屋顶,众人急迫的心情可见一斑!
秦娘便轻轻地扬了扬自己的水袖,示意大家安静,等到声音停歇下来,便又道:“每一个人都要详详细细地将自己的出身、姓名、住址、来历、以何为生、家有几人等等,只要是与自己有关的一切事项,皆得完完整整的在纸上写下来,除此之外,还要写出其他五位相识客人的姓名以及他们的出身来历,最后,还请各位在纸上盖上你们的手印。”
众人一听先是面面相觑,一转眼之间又轰然炸开了锅,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义愤填膺地抗议扎而伊,做那逼人互相揭老底的无耻行径!
秦娘几人不动声色地任由大家哄闹了好一阵之后,才示意手下一名打手上二楼去,去请扎而伊的几位得力部下下来。
等穿着齐国军服的他们方露出个头来,先前最为激愤的那几个带头哄闹的人,便已远远地瞧见了他们,在第一时间之内识相地闭上了嘴,瞧瞧往人群后方挤去。还有大部分人却依旧懵懵懂懂、后知后觉的辱骂着扎而伊,直到这些齐国军人挎着刀,一步一步从楼上下来时,才赶紧闭上了嘴。
只见这些齐国军人慢吞吞地下了楼,竟然毫无征兆地便挥舞起手中的大刀,向站在离他们最近的那一群人砍去,随即哭爹喊娘的叫唤声便蓦然响起。
秦娘和秦一一娘儿俩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倒了下去,其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赫然却是楼内的一名小****,那可是秦一一的自家兄弟!
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秦一一,他大叫了一声:“且慢动手!”这一声犹如铁器砍入了石壁,布帛被生生扯断般撕心裂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给压了下去,不但镇住了向后拥挤的嵩国人,也暂且阻住了那几名齐国军人继续往下砍的动作。
秦一一不顾一切地甩掉娘亲的拉扯,便冲到了这名小****的身前跪下,立即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却不料从头看到脚,竟然一点点血迹都没有。
正自疑惑间,这小****突然睁开眼,看着秦一一哭叫道:“一一,我胸口痛死了,快救救我!”
“哦哦哦,你莫动,我叫人抱你上楼去。”秦一一便向楼上喊了一声,“大杆子,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呀!快下来抱人!”
被他报了名的楼内打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下楼,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了小****起来,就往楼上跑去。
秦娘立即指示楼内的一名药医上去帮忙诊治。
大家这才又看向了其他几个躺倒在地上的客人,发现只有其中一位客人的额头之上被砍出了一个血口,血正沿着他的脑门往下流淌,而他自己则已被吓得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其他几人则或多或少的被砍出了些血印,虽不出血却也够他们疼的了!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官商,何时受到过如此惊吓?一个个皆簌簌发抖地躺在地上,不敢动弹一丝一毫,生怕又被齐兵给砍上个几刀而无端送了命,因而此刻就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大家一看这种情况,再看了看齐兵握刀的姿势,才知他们方才只是在用刀背砍人,怎么说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可即便只是这么几下,却也镇住了在场的所有客人,大家都低下头去不敢出声了。
其中一名齐兵操着不甚熟练的嵩国话问道:“你们……大人的命令,有反抗的……没有?”
大厅里一片寂静!
他又问,“不反抗了……来写!……想反抗……死绝……留下……不来写,有没有?”他这番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却也勉强能让人听得明白,大厅里依然寂静一片!这个齐兵发现方才的威慑起了效果,便喜笑颜开地回头对秦一一道,“来上……小子秦……笔纸。”
这人一激动,居然把话都给倒着说了,可秦一一却依旧听得很明白,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把自己给赞赏了一把!这才嘿然道:“好咧!”回头对着楼内的十几个丫头道,“把先前准备的笔墨纸砚都拿来分发给各位客人。”
几十个打手便搬来几大口装纸墨的箱子,配合那十几个丫头给众人一一分发下去。等到分得差不多了之后,秦一一又喊了一声,“请大家分散到各间房里去写,等到了晚膳时分,我们再来集中收取。”
秦娘派了几名打手搀了几位被打的客人先行上楼去诊治,其余人等皆领了纸笔后各自散开,吵吵闹闹的大厅又归于平静。
秦娘走上前去,对那几个齐兵轻声道:“谢谢几位大人方才手下留情!未在我凤来楼内大开杀戒,这些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各位收下吧。”一边说,一边往每个人塞了几张银票致谢!
那几个人自是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地收了下来。
只有秦娘和秦一一心内暗暗叫苦不迭,这才一日一夜光景,凤来楼便已散去了几万两银票,虽说这些银两对他们还算不上太过吃力,可问题是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才算完结呢,心痛自是难免!可是想想为了楼内上百口人的性命,这些应该还是值得的罢!也就只能深深叹上一口气,重新领了几位齐兵上楼去休息了。
秦一一因惦记着方才受伤的小****,便急急地去探视他。
这名小****名叫阿义,在他还只有三四岁时,就被秦娘物色中,收进了凤来楼。他比秦一一要大上一岁,是与秦一一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双方感情很深!这次他无故被伤,秦一一感到很是心疼!
秦一一一踏进安置他的房间,这阿义便哭了起来:“一一,我很痛!”
秦一一赶紧上前去坐在他床沿,握住他的手,问药医:“黎叔,阿义伤得怎么样了?”
黎叔正在一旁鼓捣着一种黑乎乎的药,听秦一一问了,便头也没抬道:“我已经解下他的上衣查看过了,发现他的胸口有一大块乌青。还好没有出血,也没有折了胸骨,要不然真就麻烦了。方才我也已替他上了些药,只需好好将养些日子,应该会没事的,一一你不用替他担心。”
“哦,这就好。”秦一一听了黎叔之言,真就放下了心。
可阿义却哭丧着脸,对秦一一道:“我快疼死了!一一啊,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不疼的呢?”
秦一一便皱着个小脸问黎叔道:“黎叔啊,有没有能让他少一些痛苦的药,可拿来给他治治疼的呢?”
黎叔却头也不抬地继续捣鼓他的药,半晌后,才不以为然道:“被人打伤胸口自然会觉得疼,我方才能用的药材也都已替他用上去了,可是这小子一看见你,便哭哭啼啼地不像话。依我看那,实在是这小子太过娇气了,一点点痛楚都不肯忍,你就别去理他便是了嘛。”
阿义又要哭诉,秦一一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哄他道:“阿义,莫哭,莫哭。难道你不知道哭也会扯痛伤口的吗?还是闭起眼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觉得痛了。”
但阿义还是不折不挠地继续向他哭诉道:“可是我痛得睡不着觉!”
秦一一便又柔声哄他道:“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阿义想了想,便提了个要求道:“那我要听你唱曲,就是你上次偷偷给我们唱的那首,比清清姐唱得还好听的《奴来娇》!”
秦一一听了,连忙像做了贼似地转过头去,看见房门还开着,便立即捂住他的嘴道:“轻一点,若是让清清姐听到,定会有很长一段日子不肯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