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升起时,一夜重重的雾气渐渐从雕栏玉砌中散去,皇帝猫和尚寂至恋恋不舍地爬出三七怀抱,品尝这个可爱小美女诱人的唇瓣。
三七如往常许多日子一样,怀疑着这只猫一直在占自己便宜,噘着小嘴把它扔到一边。起身吹熄长明灯,清理蜡烛一滩滩泪水,在墙上和桌上放好新的蜡烛和火折子。
这个早晨不同之处在于屋里多了一个青年男子——洛泽麒。三七扭头看去,见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探究的目光正追寻着自己。也不知他何时醒的,想到他可能看到自己换衣服,抠眼屎,挖鼻孔,三七脸上微微发烧。还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练到刀枪不进的程度呢,原来还会脸红。三七摇摇头,暗自嘲笑自己。
“三七姐姐,你醒了?”门外传来展鹏的声音。
“嗯,”三七开了门,“你来了多久了?”
“嘻嘻,有一会了,见姐姐没醒,就在门口等了一会。我们走吧!”
“等等,带上他。”三七看向萎顿在地上的洛泽麒。
“他不是外面传言中你收的男侍么,要一起走?”
“不是一起走,是带上他走。”三七笑嘻嘻地打量洛泽麒,看得洛泽麒心里直发毛,她又有什么花样来折磨自己?
三七没让洛泽麒猜多久,她笑着说:“展鹏,去找个麻袋来,把他打晕了,装进麻袋里——带走。”
“好嘞,不过,带他去做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姐姐,出去的路怎么走,我还从来没出去过呢。”展鹏探过几次,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心里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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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泽麒模模糊糊再醒来的时候,眼前灰蒙蒙一片,一点一点针尖大光点,排列整齐,透到自己的眼睛里。感觉自己的身体倒趴着,被颠簸的厉害,想是被装在麻袋里,像货一样被安置在狂奔的马上。
身体很痛,洛泽麒看着眼前整齐的光点,忽然觉得疼痛真好,活着真好。
但是,这样的颠簸,很想吐,可是从前天起就没吃东西,胃里没有东西往外倒。难受了很久之后,终于倒出来一些黄色的液体,苦涩而辛热,让嗓子灼痛如被烧着了一样。这是胃里腐蚀性的胃酸都倒出来了,不过洛泽麒不懂胃酸这些,吐过之后,虽然还是难受,但更无力,迷迷糊糊半晕过去了。
日头正高的时候,他们就在山间一处野店停下了。
展鹏很奇怪:“姐姐,现在才日昳,就住店么?”
“是啊,前面再走可就没店,要露宿荒野了。再说,一直没吃东西,都日昳了,你不饿么?”
洛泽麒迷迷糊糊的,在麻袋里听着奇怪,如果自己没记错,日昳可是汉代时的计时法,日昳大概是指午睡的时候吧,但是到宋朝,就已使用天干加上动物的计时法了。比如子鼠,多简称子时。现在都已经是明朝了,谁还用汉代古老的记时法呢?
其实碧落宫千百年与世隔绝,还沿用古老的记时法并不奇怪,洛泽麒现在不知道这一层,所以才想不通。
俩人进了店,要了一间房,把洛泽麒放在展鹏房里。店家看出麻袋里是个人,由于这里江湖人士来往颇多,世道又不太平,掌柜小二早就学会“看见了当作没看见,听见了当作没听见”原则上,“能躲多远躲多远”。
进屋后,展鹏就解麻袋,准备放洛泽麒出来透透气。
三七见了,说:“就这么放着吧。”完全是说一件东西的口气。洛泽麒在袋子里听了,郁闷啊。小丫头,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加倍奉还!
洛泽麒百思不得其解,听三七师傅,那位老者的话,三七是要救自己的,可是确又对自己百般折磨。明明救了自己,却又废了自己的一身武功,让自己生不如死。当然,这是他自己选的:死亡和毒药之间的挑选。
这个小丫头,一刻让自己感激,下一刻就咬牙切齿地憎恨。一刻愧疚心疼,下一刻就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如果是欲将自己收为己用,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有什么用呢?难道是真把自己当作“床奴”或奴仆,可是有这么虐待的么,男妾不应该是宠爱呵护的么?奴仆虐待得没气了还怎么给她干活啊?
难道她是虐待狂?洛泽麒打了个冷颤,想起南宫好友醉后无意提及的虐待狂的案子来,决定不再想下去,兵来将挡,顺其自然。虽然他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是他的大无畏精神着实可圈可点。
为了不引人注意,三七和展鹏两人在屋里吃了饭。
吃饭时,展鹏想着吃完了,盛些剩汤剩水给麻袋里的人送去,想到他被折磨得不堪,便吸着流下来的哈喇子,特意给他留着一个大大的鸡腿。
以后也许是自己杀了他,以后也会杀很多和自己一样流着温热的红色血液的同类,人,死则死已,都要死了这一个鸡腿能改变什么?但是,对他好一些,,展鹏心里会好受些,也许会好受些吧……
“你这么心软,怎么做杀手!”三七冰冷又严厉的斥责僵住了他正在解开麻袋的手。展鹏扭过头来,讪讪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七叹了口气,悠悠说:“哎,只能说——你就是心太软,心太软,想把所有委屈都自己扛。”
这时,小二在门口敲门,“俩位爷,您们要的箱子和车都给准备好了。”
“好,你进来收拾桌子吧。”
进来的是一个小二,任何一家小店都会看到这样的小二,滴溜乱转的眼睛,勤快的手脚。
他进来关好了门,就走过来收拾桌上的碗筷。
走到桌子旁的几步里,他能观八方的水汪汪的小眼睛已经扫过人型麻袋,扫过捧着鸡腿讪讪傻笑的展鹏。
“小二哥,最近铁家堡有什么动静么?”三七问正在收拾碗筷的小二。
小二立刻眯眯笑,水汪汪的小眼睛更是快滴出水来了,他凑近三七的脸,薄薄的略显苍白的嘴唇擦着三七的皮肤,吐出的气息一波波荡过三七耳后柔软的所在,“他们生意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大动静。不过,昨天,威虎镖局护的镖车被劫了,手段残忍,镖师和趟子手全部被灭口,无一幸免,应该是铁抓鹰做的。”
“伤口你验了么,这次有死于铁抓功的么?”
“官府说,全部死于刀剑,但是,我把二十具尸体都扒开来验了,有三人死于铁抓功的狗爪子,七人身上有狗爪子抓的伤。”
“他们的生意都被我们抢了,当然不会有什么动静了。”三七淡淡轻扫的眉蹙起一个好看的微褶,“正因为如此,他们抢得越来越多了,手段也越来越残忍。哎……”
“你别多想,根本不关我们的事!铁家堡本来就是个伪装正义的强盗窝,杀人只不过是他们的兼职生意罢了,有没有我们抢生意都一样的!”
三七轻轻摇头,苦笑,“你在外面多加小心,我们走了。”
“你也是,心思不要太重了,会有白头发的哦。你知道,那样,我会有多么多么的心疼。”小二深情地说。小二收拾碗筷,满手汤水和油,他正用这样的双手握着三七的手,来回“抚mo”。
展鹏看不下去了,左手一招小擒拿,逼他放开脏兮兮的手,右手拿鸡腿指着他:“你是谁呀,不许揩我姐姐的油。”
“你怎么不看清楚的,”小二小眼睛乱转,“明明是你姐姐在揩我的油,你看,我手上的油都被她揩到手上啦!”
展鹏一愣,根本不知怎么回答。年轻气盛,正要拔剑,听到三七姐姐说:“展鹏不得无理,小二哥就是喜欢开玩笑,快道歉。”
展鹏看着小二眯眯笑的水汪汪眼睛,觉得一阵恶心,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三七又叹了口气,正要教育展鹏,小二哥嘻嘻笑着开口:“没关系的,客人永远是对的,小二我怎么敢要客人道歉?我不在意的。”说着看着三七,“我在意的,是你的叹息,叹得我的心都颤了。什么时候,我能听到你的笑声而不是叹息呢?”
三七又想叹气,看着小二心疼的目光,忍了下去,“我以后尽量不叹气了,反正,把天叹下来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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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弄清讪笑的意思了,原来有两种理解方式。呵呵,写文章真长学问啊!
讪:(shan四声)1.讥讽2.难为情的样子
好安静,听,雪融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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