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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戶政十三農政上(1)

均農

凌囗

令之不行。禁之不止。不可以為國。令行唯人。不行唯人。政聖賢。奉而游。政賢知。荷而走。長賢知。屬趨屬馳彊自遾。音誓。及也。屬吏皆勉彊赴令也。長弗若。不如屬之賢智。屬弗敉矣。敉。安囗也。弗敉。甚不行也。雖有亡國。典不盡除。祖宗政典。不盡廢去。雖有覆宗。老不盡斥。僕臣之老。不必盡逐。然已不足恃也。故聖王揖民之資。次用因資相更相師。官之就材也。用當其材。民之就利也。魚囗之就淵也。鳥獸之就林也。性也。務給各求。務從各欲。霸王之藉也。均畝分。禁豪埶。兼并之害。均壤賦。禁畸輕。畸輕必有畸重。均蓄洩。禁絕遏。絕上流則無蓄。塞下流則無洩。三均三禁。農為之歸。夫農聚萬利。詳農知政本。故逾重而久無害者。莫農若矣。三均令行。國本始建。均畝先廣地。地廣多荒。荒必輕賦。賦輕則農不盡力而田價賤。賤則官取其額之泰者。而償所得之價。其中下者。百頃質黃金百鎰。下中半之。下下則又半之。募囗農而無田者田之。相可引泉之區。因高下溝之澮之以達於川。其不可引者。則方里而穿井。瀦窪盛潦。深廣半。長竟回折不絕。積歲成渠。非亢旱不涸。凡澮渠井。皆植以所宜木。以蔭憩焉。天下之賦重者。畝米斗有八升。又納銀二錢四分。中歲米平。所納米當銀四錢六分。計豊歲畝入不過三石。輕者止銀二毫或二釐。則三十頃而當一畝之重。不均孰甚也。宙有不均而均者乎。聖人治天下。曰均曰平。古揚州之半。而供四海之全。國用之足奚自焉。故畝分不均。自均壤賦始。壤賦不均。自均蓄洩始。蓄洩不均。司水利者汩其職矣。

井田論

胡培翬

生民之始。食果實。茹毛飲血。或居窟。或居巢。勢至散也。散而無統必亂。故先王思所以聚之。聚則貧富強弱相形。必至於爭。爭則聚者復散。故先王思所以保之。保其聚使不至於散且亂者。其惟井田之法乎。三代盛王所以治天下。恃有此而已矣。其制可述也。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畝。此一井也。由是井十為通。通十為成。則百井。成十為終。終十為同。則萬井。周禮匠人職曰。二耜為耦。一耦之伐。廣尺深尺謂之田。田首倍之。廣二尺深二尺謂之遂。九夫為井。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方十里為成。為方一里者百。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為方一里者萬。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專達於川。此井田之制也。其有不可井者。則為溝洫之制以通之。溝洫者。謂不畫井而但為溝洫。故謂之溝洫。其舉二字為名。以與井田配。始於周官疏。遂人職曰。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澮。澮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此溝洫之制也。井田一井九百畝。畫為九區。象井之字。其中一區百畝為公田。外八家各私百畝。同養公田。詩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是也。溝洫則不畫井。無公田。自一夫百畝。積而至於萬夫。為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之地。詩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是也。井田以井計。溝洫以夫計。井田以九起數。溝洫以十起數。匠人井田之制。始于一同九萬夫。遂人溝洫之制。始于萬夫。王畿方千里。中為王城。從內嚮外。每面各五百里。一百里為郊。其地置六鄉。二百里為甸。置六遂。鄉遂用溝洫。行貢法。三百里為稍。置家邑。四百里為縣。置小都。五百里為囗。置大都。家邑小都大都。通謂之都鄙。都鄙用井田。行助法。孟子曰。請野九一而助。野即都鄙之地也。國中什一使自賦。國中即鄉遂之地也。井田溝洫。非有異也。可井則井。不可井者。則但為溝洫而已。有溝洫以濟其窮。而井田之法。遂以通行於天下。

是故有數囗焉。一曰可以養民。古者一夫受田百畝。上父母。下妻子。皆取給焉。二畝半為廬舍。還廬樹桑楸。疆畔種瓜果。井囗蔥韭。悉取於是。五母雞。二母彘。女工蠶績。老者得衣帛食肉焉。死者得葬焉。餘夫之能耕者。亦受田二十五畝。斂以什一。民氣樂焉。頌聲作焉。一曰可以教民。古者家有塾。塾。閭首之室也。春夏耕作之時。父老坐塾上。晏出後時者不得出。暮不持樵者不得入。五穀畢入。餘子皆入學。上老坐於右塾。庶老坐於左塾。八歲者學小學。十五者學大學。教之孝弟禮儀。其秀者又以升於國學而教焉。詩曰。攸介攸止。烝我髦士。此之謂也。一曰可以衛民身。古者寓兵於農。計地出車。通出匹馬。成出革車一乘。同出革車百乘。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於農隙之時。習為蒐狩之禮。教之坐作進退。而又大事致之追胥。比之伍兩卒旅之眾。即比閭族黨之人。恩足相恤。義足相救。服容相別。音聲相識。故足恃而無患也。一曰可以厚民俗。古者授民田有三等。田美者少予之。田惡者多予之。上田一歲一墾。則家百畝。中田二歲一墾。則二百畝。下田三歲一墾。則三百畝。肥饒不得獨樂。墝埆不得獨苦。故其時出入更守。疾病相憂。患難相救。有無相貸。飲食相召。嫁娶相謀。漁獵分得。詩曰。彼有不穫。此有不斂穧。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伊寡婦之利。其效可睹矣。凡此皆井田之法之善也。夫外有以贍其身家。內有以淑其心性。常則安居而樂業。變則同仇而敵愾。古盛時上下和協。歷數百年而長治久安者。豈不以此也哉。今井田之廢久矣。當今日而欲復之。將奪富民之田以與貧民。勢必紛擾不可行。且阡陌已壞。而欲為溝洫涂畛於其中。亦必曠日持久而難行。雖然。囗法古者不襲其跡。惟其意。今井田即不可復。而其法未嘗不可師而用之也。今富民之田。皆貧民耕之也。計其力之所能耕。一夫一家。亦不過百畝而止耳。誠能相其地利。時其蓄洩。令民廣種五穀蔬菜之屬。山木以時斬伐。以養生送死。於其農之勤者。又特賚以勸之。恤其身。囗其役。俾之寬然有餘。則民自知本業之可樂。知重本業。必不輕去其鄉矣。於是倣古者飲酒讀法之制。以時奉宣   聖諭。行鄉飲之禮以習禮儀。令民廣設義學以牖其愚頑。倣古者會卒伍之法。立保甲以靖奸宄。禦盜賊。倣古者黨州相救相賙之法。令民廣建義倉以救凶荒。多捐義田以贍孤寡。則養民教民衛民厚民之政。畢具於此。民自可聚不可散。可治不可亂矣。故曰戰國以來議井田者甚多。以其制為必可復者非也。以其法為必不可行者亦非也。嗚呼。古制之不存於今日。而其法未嘗不可師而用者。豈獨井田也哉。

井田議

周濟

或曰。井田不復。不能躋天下於三代之隆。或曰。井田斷不可復。復之且大亂。或曰。必因大亂之後。乃能復之。皆豎儒之說也。井田之法。非聖人所能興。亦非庸人所能廢。聖人因而節制之。庸人者任其敝刓頹壞爾。今併莊之法存於北。而圩田之制存於南。併莊之法。非同井相友助之意乎。圩田之法。非畎澮溝洫旱潦蓄泄之備乎。能行併莊之法於南。而通溝洫之利於北。則井田之制故在。特異其名耳。然而併莊不能行於南。溝洫不能行於北。何也。南地狹而人稠。北地廣而人稀。人稠。故多以仕宦商賈致富厚。老而倦。始委重於農。而地又狹。是故畸零交錯而不可理。地廣故不惜。人稀故不勞。以不惜之地。委不勞之人。故恆多種而少穫。廢人而任天。為治者能度地以居民。使地之氣與民之氣。足以相宜而相養。然後合南北而用其長。則凡保甲社倉義學土練諸成法。皆可次第舉矣。辨埴壚墳壤塗泥。以知地之性。辨穀木蔬果糞種。以知地之宜。辨五施七施不易一易再易。以知地之力。是之謂司空之職。此之不講。而以一切施之。故其說益繁。而其功益不立。奈之何。或且舍地利而空言水利也。

田說

王效成

古者稷有司。穀修府。政首食。詩云。貽我釐麰。帝命率育。詎不重乎。塵纖子粒。生命所根。顧禹制坼廢。後世力者率蠢冥。弗達厥理。哲者厚饗。端居飧息。鄙其業而弗討。怙地棄天。苟且生活。夫舍隩析處。終歲原隴。呼率亞旅。婦孺雜作。非不勤也。囗發杷摩。烏犍水牯。叱曳乎其前。碌碡陸轉。水運龍骨。非不具也。炎蒸蘊隆。四體密勿。豕躑汙塗。踡負篷箬。凍霖淋被。膚焦而腓糜。喘風而汗雨。以呻吟乎就功。力非不瘁。而苦非不極也。然而疏餐水飲。掘野蓛。和木屑。日僅再糜之飽。歲鮮腥鮮之味。晚寒墐戶。日中起一啜。未晏聚偃。蟬息旦暮。肌體樗槁。卒有凶饑之禍。囗積罄如。里缺豪貸。相率奔流。羸老駢僵。亦有纍訴乎有司。怨號乎穹昊。困促無聊。可痛閔哉。蓋由人事之不謀。而拮据之瞢於術也。且夫治研而益精。法窮而利病析。一技之學。靡不有師授。日夕講切。而獨民生康壽之需。墮曠乖違。而蚩蚩者任之。語曰。鹵莽而耕。其實亦鹵莽而報。滅裂而芸。其實亦滅裂而報。豈不誤哉。夫山農者利川蓄。啟引灌溉。壤不糞而膏沃。無防閘之設。則縱而摒於湖。濱渚之田。不峻其陂穴。達乎灌浸。則弗收其利。而反逆溢敗稼。若夫平疇隰畝。曠莽數百里。渺綿迆衍。惜地不多瀦。隴短而洫淺。暴雨時至。原泉涌泆。接望皆渟浤目丐瀰。禾黍爛死。稌寒不秀。至涸則無為後儲。用常憂暵燥。然非獨水利然也。數口之室。貪私廣畝。塊不遑數菑。薉不遑數鏇。母費子嗇。倍十為極。食七瘞三。損耗實多。陂陀亙延。輒謂土不宜稼。棄為牛豕之區。赤手總總。而里饒荒萊。其若渠疏石歷石睪諸器。穀芨蔚囗刈鉤攝殳之屬。多弗諳備。備亦鈍獘。乃者吉貝之寶。隙壤囗囗胥宜。秋穫茸茸。制以弓車。輕溫而值殺。通豐嗇可被。而僻拙之鄉。不省植治。每冬凍雪。赤脛露肘。飢餧載道。甫田之詩不云乎。攸介攸止。烝我髦士。夫南畝之間。非絃誦之所。而秀髦興焉。其必能精講厥務。以導主伯者如此乎。責之有屬也。記曰。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為之秀者可以恥矣。夫趣避之智。十室不無。其遷機詐而篤務是。則穫必倍蓰。勉之乎。相地勢之卑聳燥溼。以施闢聚之法。蓄水土之力。稱口業多寡之宜。毋悖時訓。毋拂生理。瘠者脂之。戾者調之。芋蕎之囗繁者參之。菸草之奪害者絕之。求趙過氾勝之之遺。徵齊民要術農書之信。褚簡有不罄者。咨究以通乎變。智夫倡明。愚野播授。俾百穀豐溢。閭閻雍皞。推而廣之海內。其功蓋不在稷棄下。

說厥土惟白壤

王效成

土黑者沃。而白最多瘠。顧地不一其色。惟以柔且疏者為宜穀。冀土白薄而壤輕。厥性較為平。洵黍稷之鄉。然此其概耳。冀以東為周幽州。則宜三種。說者謂兼稻焉。大抵田之美惡。視人力為轉移。三壤者別於墾功。初不與庶土限也。土紋縱而不蓄水者。惟利旱種。他凡谷隰之區。無不可以稻矣。蘇秦稱燕民不田作。而亦有黍谷之溫。督亢之腴。民習惰於棗栗之產。地不任責也。嘗讀漢書張堪傳。其守漁陽日。於狐奴開稻田八千頃。非今之檀順間境耶。地為潮潞水所逕。匯流綦多。今之豐潤玉田。產多玉囗。而順義以北。相距不遠。游其地者。率惟禾黍。不免土俗近乎塞上耳。明徐御史貞明。諳求於西北水利。嘗奉命墾荒畿甸。募南人為導。先自永平闢地三四萬畝。未及廣所志而沮。時恆惜之。然其條議至詳。於漕運兵屯地險宗祿諸政。其所以相濟者。尤拳拳焉。古有言。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敏練而任事如貞明。世胡可多覯哉。

說海演廣斥

王效成

海岸鹹鹵之土。所在而然。不必有定指也。故謂之廣焉。青壤斗入海八九百里。並跨有海東地。經特詳其概。鹵土尟所生。資魚鹽以養。婦人有白首不識禾稻者。海港窮民。斯為至苦。然余嘗聞鹽土有二類。乘暑雨種穇屬。穫可以食。土人謂之活鹽地。其曰死鹽地者。平衍光膩若鏡然。顧以稻人法通之。滌之以水。疑若胥可芒種者。大抵築陂以捍潮入。多疏溝渠以導蓄淡水。此江浙邊海境。所以講隄塘之宜也。昔虞伯生倡京東水利之議。元托克托明汪應蛟規行之。歷有著效。然其議在用浙人隄障法。聽富民自任佃之多寡。即長其屬。視成而第之課之。佩以弁符。俾傳其子孫。此則歸利於民。一成之可以久者。抑化游悍為農。藉寬東南之運。而即用其千萬夫長。以近囗京師。使果如所籌。其為利亦遠矣哉。

附說二則

陳幾亭曰。汪司徒登原言。海水漫後。土面輒起鹽皮。易壞苗根。若田常蓄水。水鹹更能肥苗。吾再試皆然。謂海水能爛苗者。耳食之論也。近崇禎元年。海塘圯。海水溢港。鹹不可飲。農車水八田。咸懼傷禾。既則大熟。鹹水不害稼。即此可證。按如所說。海民之幸多矣。有心者察諸。

諸城志。海上斥鹵原隰之地。皆宜稻。播種苗出芸四五囗即坐而待穫。但雨暘以時。每畝可收五六石。次四五石。米白香甘滑。可比盩厔線稜。無錫之囗。貿遷得高價。若江南水地。經歲作苦。不若此中海稻。功半而利倍也。蓋瑯琊之稻。自古稱云。按史記稱齊郎邪。被海為膏壤。此自土性之美。故縵種亦宜。或亦虞伯生謂海潮日至。淤為沃壤者。未可以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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