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云初,当初被赶出京城,云梦就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云初相见了,只是现在相见了又能如何?
四目相对,尴尬无语,云初浅浅的笑,“姐姐。”
“云初~~”不清楚要说什么,所有的话哽在喉咙,手轻轻的拂过云初的脸颊,“长大了,我离开的时候,你还没这么高。”
“姐姐却没变,还是当初的样子。”
“是么?”云梦撤回手,眼中闪烁着泪花,“当初~~早就回不去当初了吧!”
云初看着云梦,拉起他的手,“现在大家都很好这才是重要的。”
“是吧!”云梦轻轻的附和着,“看到你了便再没什么所求的了。”
“总是说丧气话!”云初拍拍云梦的肩膀,“姐姐,妹妹舟车劳顿的,总不会让我一直在外面站着吧!”
“瞧我这人!见到你便什么都忘记了!”云梦拉着云初往府里走,月明、夏旗嬷嬷、江华、茗馨跟在后头,几个人进了霄云梦的王爷府。
云初和云梦坐在上座,月明和夏旗嬷嬷他们站在一起,云初瞪着月明指指椅子,“坐吧!”
“妹妹,这个人是谁?”云梦看云初让月明坐,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姐姐还记得不,妹妹小时候曾经被先皇指过婚,是前丞相陆宏的长孙陆月明,这人便是陆月明。”
“陆月明?不是早就退了婚了?”云梦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怎么又跟着你了?”
“陆老丞相也算是为皇家鞠躬尽瘁的,皇父大人听闻自从皇家退了婚,这陆月明就无人敢娶了,逐心里对陆家也有些愧疚,后来知道这陆月明也算是知进知退守本分的,就让我把他娶了。”
“哼!他们父女这如意算盘打得挺好!怕你势力做大让你娶个如此无背景的王夫!”
“姐姐想多了,是云初觉得这人还是老实的,你也知道我的,谁也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云梦听云初这一说,有片刻的呆愣,“谁也不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轻轻的呢喃着,“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话,心里还是非常不舒服的。”
“姐姐,其实你可以过得更好的,不要再想着过去了。”
“呵呵~~过去总是回不去的。”云梦端起茶碗喝茶,眼角扫过月明,平凡的五官,简单的装束,还有脸上那淡淡的疤痕,“听说当初退婚是因为陆月明破了相又破了身的,妹妹怎能娶个这样的人?”
“呵呵~~月明脸损伤了,但是身子还是完璧,是坊间以讹传讹的不能信。长相一般也就有自知之明,以后我身边肯定还要有其他人,这样的人做王夫,勾心斗角的事情总会少了些的。”
“妹妹想的总是比我这个做姐姐的周到,就像是当初安排我,也是妹妹觉得好便做了,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的。”云梦说着端起茶碗喝茶,手腕露出衣袖,上面一道狰狞的伤痕,“想来,如果当初就那么死了,总好过现在。”
“什么死不死的,活的好好的何苦来哉!”云初将视线别开不愿看云梦手腕上的伤痕,那伤痕仿佛在提醒着她自己,当初这个男人如何的执着于自己,那是份不会有结果的爱恋,兄妹之间的禁忌之爱本就不能存活于这世上,云初轻轻的掸掸衣袖岔开话题,“不知道霄侧君大人的身子怎么样了?临来的时候皇父大人还特意嘱咐了让我一定要好好给侧君大人请安。”
“醉花的毒妹妹难道不清楚?只有越来越坏哪里有越来越好的?”云梦自嘲的笑,“作为孩子连父君都保护不了已经是很不孝了,更不孝的是那仇人想恨都恨不起来。”
“年少时候做错的事情,大了想挽救都不可能了,小时候哪里想到我们姐妹三人会是现在这摸样,那时候我们一起在后花园玩耍的时候应该是最快乐的。”
“人大了心就大了。”云梦轻轻的说,放下手里的茶碗,“一说话就说了这晚了,妹妹劳顿了一整天,咱们用晚膳吧。”
“好。”云初答应着,也站起身子,“好几年没和姐姐吃饭了。”
“那咱俩好好的喝杯酒!”
有侍从引着几个人来到内厅,云初对着众人摆摆手,“夏旗嬷嬷,你带着月明他们去用膳吧,我要和姐姐好好聊聊。”
众人行礼下去了,云梦也遣退了侍从,云梦和云初两人面对面的坐着,酒杯里已经被斟满了酒,桌子上的菜冒着暖暖的气,云初端起酒杯,“哥哥~~”
云梦惨淡的笑,“听得好刺耳,哥哥?!”云初微笑着一口喝下酒,云梦拿起酒壶给她倒上,“你到底是成家了。”
“哥哥想不想恢复男儿身?如若愿意小妹定会想出办法的。”
“五年前我想过,那时候我想嫁给你,现在已经不再想了,陪着父君的生活其实也还好。”云梦说完也喝了杯酒,“酒入愁肠愁更愁,过了五年了你才来看我,是不是嫌弃我?”
“哥哥说哪里的话,现在我大了才能往外面走动,以前太小父君也不放心我出门。”云初说着话夹了口菜放到云梦的碗里,“哥哥,以前男扮女装是侧君大人觊觎皇位,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哥哥又是何苦呢?男儿总是要嫁人生子的,难道孤苦一生?”
“你会要我么?”
“哥哥,我们是兄妹,这是天理不容的。”云初皱眉,已经过去五年了,云梦还没有将这份感情放下么?
“我不在乎,你可以对外宣布我死了,你只要给我个小院子,每个月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哥哥,有些事情不是勉强得来的。”云初端起酒杯,“哥哥,我一直当你是哥哥,从没有变过。”
“呵呵~~是呀,有些事情不能勉强,我早就明了又何必多此一举,想当初我在你面前割了手都换不来你的半点青睐。”
“哥哥~~”云初站起身子走到云梦的身边,手按在云梦的肩膀上,“何苦这样钻牛角尖!”
云梦望着酒杯里的酒,他觉得云初手心里的温度正在扩散全身领周身温暖,抬头看云初,轻轻的把头靠向她,“已经放不下了。”
云初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更多的话开口很难,按在云梦肩膀的手渐渐的用力,“哥哥~~醉了,早点歇了吧!”说完这话,云初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我从没有醉过~~”云梦说着,看着云初渐渐消失的背影,淡紫色的纱衣被晚风撩起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云初啊,又也许我从没有醒过。”
侍从引路带着云初去卧房,经过花园的时候,云初叫侍从停下说自己要在花园站一会儿,几个侍从立在距离云初远些的廊子里候着,云初背着手昂着头,看着今晚上不怎么明亮的月亮,“主子!”月明的一声呼唤从远点的长廊传过来。
云初看到月明,招招手让他过来,“你怎么来了?”
“一直候着您呢!”
“没用膳?”
“想等您一起!”
“果然太聪明不好。”云初笑,“你一定瞧出什么来了吧!要不也不会叫我主子!”
“月明愚笨,瞧不出什么的。”月明笑,也看向天上的月亮,“今晚上有些冷,月亮也不亮堂。”
“像是月亮上的嫦娥今天心里不敞亮,于是连带着月亮也不亮堂了。”
“也许吧!又或者观看的人心里不敞亮,于是看着月亮也不亮堂了。”月明将手里的斗篷披在云初的身上,“夜里冷了。”
“嗯!回吧!”云初拉紧斗篷,走在前头,月明跟在后头,他抬头再次看月亮,自己也觉得今天的月亮不好看,难道自己的心也不好?看到了霄云梦,猜到了些事情,于是便害怕失去眼前的这个人了吧!
两个人进了卧房,遣了侍从,云初坐在桌子旁看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酒菜,月明从装着热水的瓷盆中端出汤盅,“先喝汤吧,刚定是喝了酒了,暖暖胃。”
“好。”云初盛了一碗给月明,“你也喝吧,我也喝不了这些个。”
“好。”月明接过云初递过来的碗,慢慢的喝着,“刚路过一院子听到里面悲切的哭声,江华听到底下下人说,那是霄侧君的院子,常年关着院门,霄侧君好像越来越疯了。”
“醉花的毒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发作一次,每发作一次,疯癫严重一重,等到第十年的时候,人就死了。”
“是你下的?”
“对!”云初说,放下碗筷瞪着月明,“你知道么,人一旦开始了杀戮就停不了了,等到停了就会发现自己竟然做了太多的事情,有的对有的错有的根本分不清对错。”
“你始终是善的,要不也不会留下二王爷,那醉花是不是有解药?总觉得你不是那么爱折磨人的人。”
“有的,本想着这次来看皇姐,如若他不再那么执着便给了他解药,毕竟霄侧君是我叔父。”云初勉强的笑,“但是皇姐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放虎归山是最不该的,但是对着皇姐我下不了手,当初最疼我的除了皇阿爸就是他了。”
“那就把解药给他吧,看着自己的父君每日里这样疯癫,滋味总是不好受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再看几天吧!”云初叹了口气,月明夹了菜放到云初碗里,云初笑,“我今天说的话,生气了么?”
“你都说我聪明了,再生气不是显得小家子气!”月明笑,“况且生气就能解决事情了?不还是摆在那里看着想着的。”
“你性子挺好。”
“磨练出来了,那些个年被人说的闲话听惯了也就刀枪不入了。”
“要是我不出现,你怎么办?随便嫁给谁?”云初问,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如果没有她,他会怎样?
“可能剃度出家了吧!总不能让族里养一辈子。”
“难道就真的嫁不出去?”
“不想嫁给你以为的人,虽然没见过你,但是很奇怪,就是觉得这辈子要是不嫁给你就不能嫁给别人。”
“迂腐。”
“还好我迂腐了,要不就碰不到你了。”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迂腐也挺好的。”
“本来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