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妹仔！可见你的价值观念运很陈旧，就像精品店里买时装，每一件当令的尺？六都在五千港纸以上。喜欢，你就买。不喜欢，你转不买，一百二百买来的街边货往哪儿放呀？有钱的人花钱叫放水，洒水，为的是赏心悦目，为的是风流潇洒。”我还是不大明白，但我有点相信。“怎么样？本周末，可以吗？”我吓了一大跳“你是在开什么玩笑眭！四姐”
“四姐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哇？我从不开玩笑，对任何人我都不开玩笑。”
“四姐！你说的那个有钱人是……“你见过。”
“我见过？”
“就是上个月到我们的外景地探班的艾先生嘛！”
“是他？就是那个给每个演职员送过一块手表的艾先生？”
“对呀！你没注意他对你特别好感吗？”
“没有，你说的就是那个左脚有点毛病年龄在七十以上的艾先生？”
“哎哟！我的靓妹仔！你管他老不老！不老他会有那么大的成就吗？沙田有一半的地产都是他的！还了得！再说，一头银发，很有型！脚是有点瘸，那是早年在黑道上遭人暗算落下的一点点残疾。艾先生不是把自己的欠缺变成了优点了嘛！他拄着一裉镶着宝石的丁冗仄，特别显得有型”
“那么多人，他为什么会对我特别好感呢？”
“靓妹仔！你知道什么叫做鹤立鸡群吧，你就是不露面，背影儿都是动人的！”
“四姐！别信口开河！”
“你四姐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艾先生对你的评价很高，他说你不凡，你听听，不凡！这评价有多么高！什么美丽呀，高雅呀，智慧呀，全都不在话下。你看，支票都开给我了。”她真的拿出一张汇丰银行的两万港币的支票，而且眉额上写着我的名字。我的心就像受惊吓的兔子，一阵狂跳……一会儿工夫，我的意识里涌进白茫茫一片云雾，双目失明，两耳失聪。她肯定又向我说了很多话，我连一句也没昕见。等我渐渐清醒以后，我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我的手里还捏着那张支票……在我第二天送四姐上飞机的时候，她在我耳边十分动情地悄声说’一“靓妹仔！你喝过你很不喜欢的汤药吗？一股子又怪又陌生的苦昧。可是，你只要捏着鼻子，一仰脸就喝下去了。这叫恨病吃药！靓妹仔！穷病要治！”说着她的眼圈都红了。那个周末，我飞到了广州，第一次赴约做了一次闪电式的“应酬”。这种“应酬”的实际经过比尤四姐设想的还要难些。那老头扑过来的时候，手杖落在地板上，像一声枪响，吓得我尖叫了一声。他脱去衣服，就像一副医用人体骨骼一样可怕。他迫不及待地抱住我，急促地喘着伏在我的身上。我恶心得想呕，但我用被单堵住了。好难下咽的一副汤药啊！好在很快，只有一分钟，他就从我身上滑落下来了。我好像听见他所有的关节都散了似的一阵响声，我咬紧牙关把毯子撩起来盖住他，他哆嗦着道了一声谢。我摸索着钻进盥洗间，在花洒下冲洗了好久。
我真不想离开猛烈的水柱，也不敢看看自己，更不敢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下半夜我紧紧地裹着另一张毯子，大睁着两眼，看着不透光的窗帘，联想到我看过的鬼怪电影《白毛罗尸》之类。我时时怀疑他也许没了呼吸。幸好他没能再翻过身来，否则，我会被吓死。天将亮的时举我才睡着……唤醒我的是那位艾先生”他已经衣冠楚楚地依着他的丁（尺站在我的床边了，一副绅士派头。叫醒我以后，他以丁冗尺为圆心，很萧洒地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尽量保持着三条腿的平衡，有节奏地高高甩动着丁〖（尺，似乎很泰然地走了出去。我一看表才知道已经快到十点了，再不起来就会误了班机。那是第一副汤药，算是捏着鼻子咕嘟下去了；第二第三副也就不那么难喝了。这次到琼雅来，从夭气和风景来说，应该说都是空前美好的。我还从来没有住过如此豪华的总统套房。特别是见到这位，杨晓军以后，我预感到这副汤药也许只有一味药，那就是甜甜的甘草。不用捏着鼻子，我自己就会主动喝下去，很可能不舍得很快喝完，而慢慢地呷着品味儿。杨晓军的迟迟出现，在晚餐中的彬彬有礼，既没有通常的赞美，又没有猴儿急的要求，反而渐渐增强了他对我的吸引力，我发现，我竟然会有点喜欢他广几乎忘了他是我的买主，我是他的卖主。但我摸不清他的心思，当他偶然注视我的时候，有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给我出的是一个什么谜语呢？我很想猜猜这个迷语。
我以为饭后他会走近我，很粗鲁或很文雅地拥有我。没想到竟只道了一声晚安就走到另一个房间里去了，使我大惑不解。我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那个装有十万元存款单的信封上……我应该做点什么，才能不再去想那张存款单所包含的全部意义呢？不可能，它就在我的眼前，我没有力量把它推开。他要换取的只是共进晚餐？只是向我炫耀他的财富的威力？只是为了从人格上对我加以践踏，或许只是和什么人打了一个赌？也可能仅仅是无聊的缘故？但我在他眼里美吗？是因为我的美对他的吸引，他才请我来的吗？是百闻不如一夜和十万元人民币的交易。但我仍然很在乎我在他心目中的印象，使得我的内心对此刻所受到的冷落，感到颓丧。我宁肯他像动物一样，一见面就扑上来，尽可能长地利用他买到的时间。哪怕是在我身上野蛮地冲刺，一元一元地大声数完他付出的钞票，像我遇到的办二个人那样，那个暴发户！当时我恨不得把他杀了！后来想想，也就心平气和了，至少说明我性感……可现在……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我以最快的速度脱得一丝不挂，披上浴衣，走进浴室，把浴池里的旋湃调得比体温还要髙，让它沸腾起来，立即跳进去，听—任热浪在我身上粗暴地揉搓。我的本意是冲去烦恼，让自尊心变得哪怕稍稍麻木些，静下来，然后蒙头大睡。而结果却恰恰相反，反而撩起我的忐忑不安和屈辱渴合在一起的冲动，而且越来越强烈。我只好放牛了热水打幵冷水，突然喷射出来的冷流使我打了一个寒噤，像是一双陌生而冰冷的手把我翻了一个个儿。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光身人猛地抱住我翻滚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尖叫了一声，立即关闭了水源，披上干毛巾跳出来。我蓦然在镜子里看到了我自己。我第一次这样全方位地看到我自己的裸体，这里四面都是镜子。只要按一下电扭，这些镜子也可以立即变成五彩大理石的墙辈。我承认我是一个敢于裸体走到人前的女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展示良己。
只有浓密耻毛掩盖着的那一小块三角地我不敢看，觉得丑极了。可我从和男人们的接触中感觉到，那也许是最使男人铕魂的地方。这大怜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吧？杨晓军我开始只想独自在床上和衣躺一会儿，以为那种欲望会死灰复燃，然后再起来，把她叫来，上我的床，或是我上她的床。没想到，一躺下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挣扎着一件一件地脱了衣服，扔了一地。头一搁在枕头上，就把我用十万元买来的一件事情给忘掉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朦胧中听到小夜曲的声音在我的梦中扩展开来，直到我注意到这是调成小夜曲的电话铃声的时候，我才伸手抓起话筒。’“董事长……是莉莉的声音。“有事吗？”个莉莉！鬼透了！她那双眼睛总在暗处盯着我。她当然知道我是独自在这个房间里，在总统套房，每一个房间，客人的流动情况随时会通过电脑转换成符号，传达到服务小姐那里。“要不要给您送一盘水果？人参茶？冻咖啡？”
“不！”我知道这不是她的目的，心态特别复杂的莉莉肯定也借故给那位明星打过电话。很难琢磨她心里的滋味……董事长！您不至于已经睡了吧？对不起！因为您从来都没有这么早就休息了……多么狡猾的女人。“没……没完全睡下……我被迫这样回答她。“这我就放心了！但愿没有打搅您。”
“没有，谢谢你”我还得感谢她！“祝您有个快乐的夜晚！”她没等我再说什么「就挂上了电话。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冒失过，是看我的笑话？还是……我有点儿生她的气，虽然我知道她在恶作剧的时候自，己也并不快乐。我完全从睡意中雇过来了……这时，听见有很轻的扣门声。我当然知道这不会是脤务小姐也知道一定是那颗星。“谁？”
“我，小丁。杨先生〖可以进来吗！”
“可以。”穿着低领丝绸浴衣的丁晓雯托着一杯酒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您的特别助理莉莉小姐让我代她给您送一杯酒来，“…说您急等着要，我就匆匆忙忙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让你？”莉莉为什么要设计这个恶作剧呢？我真想拿起电话骂她一顿，同时把眼前这个人赶出去。但又觉得这样做显得自己太愚蠢太野蛮。我坐起来，打开所有的灯，让屋里的光如同白昼。她应该从我的这一举动上，看出我的恶劣心绪来。奇怪的是她并未觉察到我的异常，也许她认为这是对她热情的欢迎。我瞪了她一眼，但这一眼反而使我的烦躁情绪平静了下来。在强光下，洗尽铅华的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突然还原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浅褐色的本来面目，真实得就像我己忆中的女知青，或女兵中的一个。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给了我一个非常意外的喜悦。她准看出了我在这一瞬间的情戚变化，她微微一笑，把酒递给我。“谢谢！”我接过酒杯。她偏着脑袋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小声说“没有事了吧？我打搅了您，告辞了！”
“不！我也不知道这个字为什么吐得这么急？既然脱口而出也就只好如此了。我尽量温和地对她说“陪我坐一会儿呀！不过，我穿着睡衣接待你，太不礼貌了，我换换衣服吧？”
“杨先生！不必了，我不也是穿着浴衣来的吗？……“是的，”我只好承认，按照莉莉的恶作剧把谎话说下去，“我突然觉得喉咙很干，但……我……并没有让你……是……“我来给您送来，您不高兴吗？”
“不，我只是觉得让客人……不应该。请坐！”
“您呢？”
“我也坐……于是，我和她面对面坐在一对沙发上。我用遥控开关把许多灯都关了，只留下一盏烛形台灯。这会儿她真的意识到，我的这二举动，是亲近的表示。她的脸上马上减去了那份局促，显得轻松自然多了。镜子里是她长发披肩的背影，显示着一种动人的简练和朴素，比白天的她美多了。我呷了一小口酒，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已经有许多年在女人面前没有窘迫的感觉了，此时的窘迫反倒让我暗暗高兴，说明我已经有点儿喜欢她了。她见我没有开口，心境骤然暗淡了下来，怯生生地小声说“杨先生！我……很可怕吗？”我没想到她会以这么严肃的方式提出问题，更加深了我对她的兴趣。我没有正面回答她，我对她说“丁小姐！你要是能在我小时候和我相识就好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比你年长得多，在我的顽童时代，你还没有出生。”她听宁这么一说，有些感动地笑了，笑得很甜“您小时候是什么样呀？”我没缚到她舍从这个话题就轻易地切入了。“我怎么能知道我小时候的样子呀？小时候我连照镜子都不愿“有不少男孩子特别爱照镜子……那么，您喜欢什么呢？”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小鸟，我不仅觉得小鸟很兼，东非常羡慕小鸟的自由自在，自信自得。它扪那对衬着瘇汚的簿麻，让我心醉神迷。特别是那些水鸟拥有的夭地更让—往。人在水里非常沉重拙笨，无论多么髙明的游泳鹌将，比起鸟儿来，都只能箅是在水里挣扎。水鸟浮在水面上，髙高地扬着头，那种优雅高责的仪态，…〃啊！可真是难以形容。它们想余挽游，想飞就飞，还可以贴在水面上滑翔。即使是编着脖子讲在树核上发愁的骞，它的目光都胃岸舲。我一奢鬼小离就会鲥笑，我父亲的警卫员为了讨我的欢喜，带我去打过一次鸟当我看见掳红中的鸟死的死，伤的伤，雪白的羽毛上沾着鲜红的血，有售乌余，和爪子还在抽搐，吓得大喊大叫，海褥的。后来，杂蒈卫员不再打鸟了，带我去鹏，夜晚鶫艘摸鸟窝，支网。可鹏抓来的鸟，没有一个不考拼命挣扎的。即使不挣扎，眼蹐里也充满奢绝望和仇恨，我就马上把它们敢了。再以后，他们为我笼养画盾鹦鹉，都不能让我像看见野生飞禽时那样高兴。后来，他们再也不再用鸟来逗我赛欢了……等到了美国，定居在西海岸。我在洛杉矶的别墅，一百多平方的宽阔阳台，面向大海，我举喜欢坐在裙台上休息。”有一次，一只海踏贴着水面慢慢慢慢向我飞过来……我用遥控幵把那盘烛形台灯的光渐渐减弱，使它在不知不觉中转换为淡漆的月光，再打开播放音乐的开关，这时只能隐隐地听见，美国目前最当红的歌星诼只丫只；丁唱的那支’汗丁只乂它？》。那真是一曲勾魂夺魄的歌丁晓雯站起来绫缓向我走来，像洛杉矶那只海鸥一样。我向她仲出手来，当时，海鸥径直落在我的手上。她考然没有海鸥那样轻，她站在我面前低着头把手交给我，久久地看着地。我抚摸着她的手，继续说“这是我第一次亲近一个自己飞到我手里的鸟，它的眼睹里没有惊慌，没有仇恨，没有疑虑。它仰望着我……这时，她轻轻地坐在我的膝头上，慢慢把身子转向我，面对着我，近得连她的呼吸都能听得见。海鸥把翅膀展开，轻轻地扇着风，把它的嘴凑近我的嘴……她就像那只海鸥一样，把嘴凑近我的嘴，突然合在我的嘴上，吃掉了我还没有说完的话。我拆见她渐渐急促的呼吸，她的双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尽可能地把身子靠紧我。我兴奋了！热情地回吻着她，用手解开她身上的浴衣钮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