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马行空感到面上几滴凉意,仰起头来,果然几滴雨点落在了脸上。雨很小,柔柔的在脸上印下一丝凉意。
快下雨了,马行空急步往郊外走去,清楚的记得来时的路上有一座荒废了的破庙。
庙虽然残破不堪,却足以遮风挡雨。
天黑下来的时候,庙里已是温暖如家。
一堆暖暖的篝火,两包酱牛肉,三壶浓郁的美酒。
就算这牛肉不是龟兹最出名的老孙家的牛肉,就算这水酒只是小酒馆里最一般的水酒,马行空此时的饮食也绝对不是一个穷光蛋享用的起的。
更何况,这牛肉确是老孙家的老卤卤出来的。这酒也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波斯贡品。
马行空绝对喝不起这样的酒,也吃不起这样的肉,所以这个人绝对不是马行空。另外在卢卡斯消失之前,任何一个行走在丝绸之路上的人们都不曾听说过马行空这个名字。
火光映着卢卡斯微带笑意的眼,神像上的蜘蛛网也在墙壁上投下密密的阴影。
雨越下越大了,这样的夜晚若还有人在郊外闲逛,那想必是个疯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浑身滴着水的人走了进来,一身裁剪得体的龟兹锦,。虽然在雨水的浸泡下不那么的挺刮,却反衬出他颀长的身材,贴在额上的湿发,丝毫无损他俊逸的面容。
他似乎也未想到这样的雨夜,庙里竟然还有人,不光有人,居然还有酒。
卢卡斯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朋友不妨过来喝杯水酒,烤烤火。”
那人也不推辞,一声“多谢”便坐了下来,一口气喝了三杯。苍白的脸上泛起些许的红晕。显是暖和了许多。
卢卡斯含笑道:“兄台不将衣服烘烤一下么?”
那人脸上一红,答道:“不了,我还要等人。”
卢卡斯一笑,“想必是个女子。”
那人的脸更红了,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卢卡斯指了指神像后面,“不若兄台去那后面暂避一下,待衣服烤干了我再掷于兄台。”
那人倒也爽快,三二下便除去衣裳,去那神像后面乖乖的待了起来。
卢卡斯喝着小酒,好不悠哉。
龟兹的气候亦属炎热,衣裳也单薄易干,是以不多会,衣裳便烤干了,卢卡斯将衣裳掷了过去,只听见后面窸窣的穿衣声。
就在这个当口,门吱的一声,又开了,卢卡斯抬眼望去,果见一个身材高挑,面目娇好的女子跨进了庙门,又迅速的将门掩了上去。
转头看见卢卡斯,不由得惊异的“咦”了一声。
神像后那人激动的跑了出来,“若珊!!!”
那女子却一把将他又推回了神像,“呆着,千万别出来。”
就听见庙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一伙手执火把的人站在门口,卢卡斯原以为来了劫匪,仔细的看了一下衣着,却似大户人家的家丁。
果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语气恭敬:“马小姐,可曾看见我家公子?”
马若珊撇了撇嘴,“己管家也是明事理的人,怎的今日竟问出这话,你家公子不见了,却来找我?”
己管家微笑道:“我家老爷派我等出来寻找公子,若是早知马大小姐在此,是万万不敢惊扰的。”
马若珊却拉下了脸,“不敢惊扰,我看你敢的很嘛,不如直接说我诱拐你家公子算了?”
己管家笑道:“马大小姐乃名门闺秀,怎会做出如此事来。只不知,这大雨倾盆的,马小姐在此作甚?”
马若珊冷冷道:“在此作甚?不是在此等你家公子么,我们约了准备私奔的!!!这样说,己管家可满意了?”
己管家还未及作声,却看见马若珊怒气冲冲的跑到了卢卡斯身畔,“你是呆子啊,别人这么说你的未婚妻,你都没反应么!!!”
卢卡斯好笑的望着她,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小妮子一个人居然也能整出这么一场戏来。明明是她与旁人私奔,却偏偏扯上了自己。
好暇以待的望着她,并不说话。
却见马若珊痛哭流涕的扑上来,一把抱住了卢卡斯,低声道:“不想死就别乱说话。”
松了手,跌坐在地上,掩面道:“难不成你也信了这厮的胡言乱语?我们可是一大早就出来游玩的呀,要不是这该死的雨,哪用得着呆在这破庙里!无端受此羞辱!!!”
女人的一哭二闹三小吊果然管用,那边己管家显是已经慌了手脚,这事关女子名誉,确是不能乱说,就算自己有九成的把握,抓不到证据也只会给人倒打一耙。
再者这马家虽然是龟兹新近崛起的大户,但在龟兹也多少已经有了几份势力。
左思右想之下,己管家赶紧赔笑道:“马大小姐且息怒,刚不是说了,要知道是大小姐在这里,我们是万万不敢前来惊扰的。”
马若珊冷哼道:“不敢?你不是一上来就跟我要人么?”
己管家赔笑道:“大小姐听岔了,我只不过向大小姐打听一下我们公子的去向而已。别无他意。”
马若珊毫不留情的指了指外面,“滚,都给我滚,本小姐不想再见到你们!!!”
己管家依旧笑容满面,“如此,打扰小姐了,我等告退。”出去的时候,居然还不忘将庙门关了起来。
门一关上,一柄犀利的匕首已经架上了卢卡斯的脖子,卢卡斯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个翻脸比翻书快的女人。
却听见神像后那人斥道:“若珊,你干什么!!!”
若珊笑靥如花,“不干嘛啊,吓吓他,免得他出去乱说。”
那人皱着眉,将若珊手上的匕首夺了下来,“不要胡闹!!!他又不是龟兹人。”
若珊斜睨了一眼卢卡斯,娇笑道:“好吧,那就不玩啦。”
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还不快走?”
那人皱眉道:“这庙本是他先来的,这火也是他生的,怎么能赶人家走呢?”
若珊咬了咬唇,“那难道要我们出去?”
那人无奈道:“本倒不用,现在倒确实该走了。”一把抱起若珊对卢卡斯歉然道:“没的给兄台添麻烦了。”
卢卡斯笑着摇了摇头,目送着这两人冲入了雨中。
突然,卢卡斯的笑容敛了起来,这丫头,这么大的雨,衣裳居然一点都没有打湿。
破空之声划过,卢卡斯应声而倒。
两个轿夫穿着的人缓缓的走了出来。
只听一人笑道:“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对不住了。”
另一人不耐道:“就你话多,快点埋了,还得回去复命呢。”
那多话之人嘻嘻一笑,过来抬了脚,“话多总比你这懒鬼好,还不快过来抬人。哎哟!!!”突的跪了下去。
另一人鄙夷道:“连个人都抬不动!!!”手一伸竟将卢卡斯一把驮在了背上,却听先前那人颤声道:“不要!!!”
在他想明白之前,一柄寒意十足的匕首已然贴服在颈畔,耳畔传来卢卡斯轻柔的嗓音,“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一阵抽搐,竟是咬破了口中的毒丸自尽了。同时,地上那人也发出一声惨呼,居然也没了声息。
卢卡斯一阵叹息,不知是怎样的组织,竟然如此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