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圆圆的挂在天空,那团圆的光辉倾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寇沙却不在此列。
他将自己蜷缩在树荫之下,努力的避开众人好奇的目光。
要知道,这可是未来的少主,那传奇的枯木逢春——就是生命之树上寇沙的那个烧焦的枝条,哪个人路过他的身边不要瞧上几眼。在努力无效后,索性坦然对视,巫族人本性纯朴,见他如此,十个中倒有九个讪讪的收回了目光。
他原是不想来的,脚却不听使唤的跟着婉灵。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么?
那美丽的花环下,是他美丽的妻。
只是,在这里,却不被任何一人承认。
他们承认的只有那生命之树洒下的蓝色光辉。
对恺和兰雅提前举行的仪式,大多数的族人除了惋惜之外,倒也没有一人提出质疑。
要知道,若不是因为恺的身份特殊,本就不需要这般的排场。
相恋的两人携手树下,将自己的血液融入爱人的枝条,本就不需要旁人的见证,这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恺望着远处树下缩成一团的寇沙,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本来这令人厌烦的仪式也突然变的赏心悦目起来。
寇沙静静的坐在那里,与树冠的阴影几乎溶为了一体,好奇的打量着手上精致的烈酒花。烈酒花是巫族特有的植物,巫族的人们将它的种子深深的埋在地下,十年二十年,如同窖藏的美酒,愈久愈香。当然那酒也就越烈。
这花与其他花儿不同,它从来不会自发的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只有巫族的族人才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其召唤出来,那一朵朵郁金香形态的花儿便如同一只只精美的酒杯,载着满满的美酒。破土而出。只是越烈的酒,对召唤者能力的要求也就越高。
寇沙低着头,一个劲的汲取那杯中的美酒,一双眼却偷偷的望着兰雅的方向。
只见绿色的藤蔓交织成一个美丽的长廊,各色妖娆的花朵竞相开放。围绕有藤蔓的四周,长廊的尽头,兰雅简单的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除了那合身的裁剪,整件衣服看不出丝毫的出彩。甚至可以用寒酸两字形容也并不为过。
但就在她踏上长廊的那一刻,无数的彩蝶盘旋而至,有序的落在她没有丝毫装饰的衣裳之上,瞬间,一件独一无二的嫁衣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女孩子们的惊呼声,男人人惊艳的眼光,一切的一切,都没能引起兰雅的注意。
她只是淡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隐隐的看见一个红衣妖娆的男子走了过来,轻轻的牵起她的手,缓缓的走过那绿色的长廊,在长廊的尽头,五位长老手持甘露瓶,依次给这对新人洒上了祝福的甘露。这,也是族长才能享受的殊荣。
最后一位长老,也是五老中唯一的一位女性,瞧着兰雅空洞的眼神,柔声道:“好孩子,你为什么不高兴呢?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还是,你有什么委屈?尽可对我诉说。”
兰雅茫然的摇了摇头,那没有焦点的目光突然看到了远处的身影,瞳孔不由得收缩了起来。
恺毫不客气的伸手将兰雅搂到一边,“筱长老,她只是有些怯场。”
筱长老挑了挑眉,“哦,是么?兴许吧。只可惜我错过了昨夜的好戏。”
恺笑的不羁,“那有什么关系?您不会怀疑我作了什么手脚吧。”
筱长老微微一笑,轻轻的将那最后的甘露点在了兰雅的额头,“那倒不至于,婉灵这丫头昨天一回来就跟我说过了。既是她亲眼所见,当不会有错。”
巫族的仪式倒也简短,赐福过后便是三天三夜的狂欢。
恺早已被人拉去海喝了起来,兰雅一人木然的坐在新房中,照规矩,这时的新娘可以和闺中的姐妹呆在一起,叙叙家常,只是兰雅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只能孤零零的呆坐在新房里。没有人打搅的新房,却也正合了她的心意,就这样,安静的呆在这里,仿佛一棵静谥的顽石。浑然不觉时光的流逝。
却听到一个女子大呼小叫的声音,“你不能进去,新房除了新郎不许男人进去的。”
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只见一名高大的男子闯了进来,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对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兰雅不由得战栗了起来。
叫嚷的女子正是婉灵,而那男子,自然便是寇沙。
却见寇沙傻傻的咧着嘴,大着舌头道:“这,又有,有什么关系,她,不就是我舅妈么?这一家人,还有这许多规矩?!”
兰雅的心不由得一痛,他居然能够叫的如此的爽快,这,就是酒后的真言么?
话刚说话,寇沙一个踉跄,险些就要跌倒。
兰雅本能的立起身来,准备扶住他倾斜的身躯,却被婉灵抢先一步,支撑住了他壮硕的身体,抬起脸来歉然一笑,“不好意思,他喝多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兰雅猛地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没听到人家说么,要带他回去么。
婉灵头痛的扶着寇沙沉重的身体,这个寇沙,一个不留神,竟然将身边所有的烈酒花喝了个点滴不剩。
因为仪式急需人手帮忙,自己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一下酒花的使用方法就匆匆的离开了,却不想他竟然能在这一小会的时间里将方圆三尺的烈酒花喝了个干干净净。
婉灵万万没有想到,寇沙这样一个新人,居然能够召唤出如此众多的烈酒花,更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年的陈酿。但单看他这副烂醉的样子,再去追究他喝了多少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摇了摇头,将他仔细的放倒在眠花柔软的花瓣上。那颇具灵性的植物轻柔地将他的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抚mo着他倔强的眉眼,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寇沙,你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