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逍遥的身后往前走,他似乎有意绕远,一直带着我在城里绕来绕去,等我们回到叶俯的时候都已经掌灯了。我前脚刚刚跨进自己院子的大门,竹伊就扑了上来,一把拉住我,上上下下的扫描了一遍,也许是发现我没事,马上变得凶神恶煞:“你上哪去了,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啊,你连花拳绣腿都不会,不要总考验大家的承受力好不好?”
哎!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家出产的丫鬟,吼起主子来底气十足。“好了,我的错,你看,我不是没事嘛,你别急啊,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你说……”我回手想拉逍遥,可是他已经没影了,我只得讪讪的收回手,做好学生状陪着笑脸。
“你不用对我笑的这么恶心,大少爷在房间等您呢,您对这他笑去吧!顺便可以比一下,看你俩谁笑的更假。”
不过,这回竹伊说错了,怡然没有笑,从我进房的那一刻起,他老人家的脸就是黑的。在我们彼此沉默了半柱香的时间后,估计他也摆够了兄长的气势,终于开口了:“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见怡然的表情有所缓和马上窜到他怀里:“老哥,我这也是为你好,我想过了,让那个姓左的和三皇子扯上,你就不用费神保护他了。”
“谁说我要保护他?”怡然迷惑的看着我。
咦,难道我领悟错了?“你不是想保护他,那天你怎么会受伤?”
“人总有松懈的时候,我那天是大意了。我本来想把他引荐给太子。”
“什么?据我所知,太子有点残暴不仁,我还以为你得挺讨厌你这个主子呢!”
“我确实讨厌他,所以我才要用左青瓷来对付他,当然这对于左青瓷来讲,也算是一次锻炼。”
我老实的摇了摇头:“不懂。”
“据我调查,追杀左青瓷的是个关,还是个不算太小的官,追杀的理由很简单,却也很荒唐。左青瓷曾经为辽远省知府的儿子做过伴读,有一日,知府的大门口来了个道士,说,他掐指一算,知府那吃喝嫖赌抽样样皆通,琴棋书画全部有盲点的儿子今年能高中状元,但是他最大的克星就是这个左青瓷,知府老头一听前半段,乐的差点没背过去,可听到后半段,坐地就急了,立马召集人手要灭了姓左的。随便给他安了个什么罪名就让他去牢房啃窝头了,儿子无故受冤,老子当然不乐意了,那怎么办?告。可惜衙门口没走对,通河县县太爷的大堂就跟辽远知府他们家后院似的,这下可好,斩草要除根,为了以绝后患,辽远知府和通河县太爷一合计,得,老子儿子一块宰了吧!关押左青瓷的地方,牢头还算不错,知道他的倒霉事迹后,冒死把他放了,可怜他那相依为命的老爹独自一人上黄泉了。”
“可是,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怡然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你这是猪脑子吗?呸呸呸,我不该埋汰猪。”
我忍。
“引荐给太子,自然是因为那个辽远知府和通河县的县太爷都是太子的人啊!虽然你把他引荐给三皇子,也没人敢动他,可是你不觉得窝里斗要比两方对垒来的精彩?更何况,三皇子现在应该还不想和太子把关系搞僵,这种局面下,他会让自己的人和太子的人有冲突吗?”
“对吼,那已经这样了,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都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已经让云把他太子与辽远知府和通河县太爷以及他亲人的死都透露给他了,相信,这小子是有仇必报的主。”
正事谈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家务事:“你今天睡哪?”
怡然笑嘻嘻的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郑贵妃现在正在得宠期间,连皇上都要畏忌他们郑家的势力,更可况使我们,再说这是你哥我永远不吃亏,你要是闲的慌,你就替你大嫂担担心吧!”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可否请你说的不要这么欠扁好不?”
怡然突然变的一本正经:“悠然,你记住,真小人不可气,可气的是那些伪君子。她明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拖延两家矛盾激化的时间,这场婚姻就是一场政治风暴刮起前的牺牲品,大家何必太认真。”
“算我八卦,你们今天晚上要同床而眠,嗯,就不会发生点什么?”
“你呀!”怡然拍了拍我的头,“我有喜欢的人了。只要叶家彻底脱离了朝廷,我就带她寄情山水逍遥江湖。”
“切,保密工作做的不错,我好想见见她哦!”双手合十,眼神痴迷。
怡然起身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了脚步,背对着我轻声笑了笑:“傻丫头!”话落,人也不见了踪影。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真心的笑,可惜没看见脸,后悔啊!
三天后大考发榜,由于我老爹半道跑路了,监考人临时换了一批,一些消息不灵通的没有来得及及时贿赂考官,还有一些,消息是灵通了,可惜顶不住舆论的压力,谁让一些真正有才的学子在聚贤楼出名了呢!买卖贿赂官员的事情还是有的,只是今年钱花的比往年都到位,但是成果却比往年逊了好多。怡然这次是大捞特捞,聚贤楼卖出去的茶水钱都要比送出去的奖励来的多,再加上他对于贿赂来者不拒的态度,更是促使他发家致富的秘技。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怡然在开开心心数银子的时候,我却在赔银子。左青瓷通过殿试,皇上觉得他文采出众又长的一表人才,不打入基层简直白瞎了他那张“亲民”的脸。所以,皇上抬手一挥,除了状元外,还让他兼职做做巡检,专门负责检查京城的道德风化,如此一来,第一个被检查的就是飘香楼和我的妙手馆。我试图用金钱利诱加上美色引诱,可惜,碰上左青瓷,那就相当于窑姐碰到和尚——咋整都不行!我只能老老实实的纳税交罚款,还要停业整顿一个月,这简直比杀了我还让我崩溃。
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沉不住气:“我说三小姐,啊不,小老板,你倒是想想折啊,就这样让姓左的整下去,我那都快改成尼姑庵了。”飘香楼的老鸨一大早就跑到叶俯门口蹲点堵我。
“哎,也不是没有办法……”
老鸨以为我要钱,马上从袖子里掏出一打银票:“只要三小姐有折,就不怕花银子。”
“这是不能只靠银子。”
“那还有什么?”
“胆量,和勇气。”
“我不懂。”
其实就算老鸨不来找我,我今天也是打算去找她的,不过老天还算眷顾我,俗话说的好:上杆子的不是买卖。她主动来找我,我的身价马上由孙子变成了爷。“你这样……”
老鸨听了我的话,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我说小祖宗,老百姓怕官,商更不愿意与官纠,这……”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其实我无所谓,就算没了妙手馆我也饿不死,叶家不缺我这一口饭,倒是您和楼里的姐妹……”
“好!”老鸨一咬牙,“就听小姐的。”
当天下午,老鸨带足银子,直奔三皇子的府邸。行贿?算是吧,但是这个贿赂行的是有技巧性的。三皇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装,他不想得罪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手下,但是养兵花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个东西可是装不来的。所以我让老鸨投其所好,好好把握机会,就当投资入股了。顺便告诉三皇子,只要他老人家肯暗中帮着把太子引到飘香楼,他就可以安心的在家数钱了。
传闻太子残暴不仁,还好色,只要药下准了,不怕太子不出手,到时候太子和左青瓷才算是开始真正交手,当然,这一切我就是个幕后指导,策划时怡然,这小子肚子里的坏水是越积越多了。
要说这三皇子的办事效率还真高,没过两天,飘香楼这个露天表演台上就上演了一出——妓院保卫战。
左青瓷带着一堆皇城禁军和太子爷的东宫禁军对上了,姓左的手持皇帝的任命书,死活要封楼,理由是,飘香楼有碍风化。
太子手持利剑,站在禁军前面,坚决不让封,理由是,飘香楼既丰富了多元文化,又陶冶了情操,同时配合妙手馆的足底按摩技术,让人舒缓压力,放松心情。
双方各执一词,坚持不下,等皇上和众位大臣闻讯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飘香楼的众位姐妹这两天加紧排练出来的大型歌舞剧——新版小白菜。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可怜她们,步入风尘,起早贪黑,赚口饭前;自古风尘女,多被人歧视,可怜她们,招谁惹谁,凭本事赚钱,却总遭人白眼。职业歧视,还让不让人活啊!来着实属你情我愿,并非生拉硬拽,没事喝个小酒做个足疗,有事为您排忧解闷,做进力所能及之事,虽,不敢自称伟大,但怎甘被如此排挤。男人来着,也不全是为了那个,有事没事,就是图个放松,自己思想不单纯,何必强说别人不正经……”
这首歌一经唱出,简直得到了业内的好评,事后多年仍被业内姐们传唱不休。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嘛!每个人都满面红光,有人是怒火发布出来憋的,还有人是开心的,尤其是男人,估计逛了一辈子妓院,从来没这么腰杆挺直过,至于左青瓷,啧啧,这脸色,太难形容了,跟七彩云似的,变幻莫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