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十五}事故惊人魂,关怀疑是真
巨大的嘶吼声……
陌生掀开车帘。失控的白马臀部冒出潺潺鲜血。眼前是翻滚的红色,陌生不自觉的往车内缩进身体,强定心神望着疯狂的马匹。
疼痛的作用下,白马惨鸣,跃起前蹄疯魔般向前奔去。巨大的冲力使陌生翻倒入车内。杨从从身后托住陌生的背,顺势双手揽上她的肩膀,稳住了身形。撷衣神色森然,跪坐于杨从身后,警觉周围的动静。
“嘭……”马车顶部开裂一个大口,陌昀诘纵身穿口腾飞于上。一个空中转体,滑坐于车辕,狠狠收住马缰。马蹄子踏起地面的尘土飞扬。白马极力蹬着的后蹄子,形体倾摆,欲脱之缰绳疾奔。陌昀诘转而扶住马背,翻身跃于马前,双手抵于马脖子,阻止走势。
一股腥甜的气息袭来,陌生手背扶过脸上的冰冷液体,呆呆注视着渐渐安定的马匹和缓缓收手的陌昀诘……
“三哥,不能放手!”
陌昀诘微愕,白马抓准时机,猛烈的撞击使得陌昀诘倾身倒于侧。静而后动的白马肆虐狂奔。
车身震晃。杨从松开双手,戏虐道:“这家伙竟不足马的智力!”语音落,人形动。
陌生看着头顶的杨从,心里一阵凉。撷衣看了陌生一眼,紧随其后,穿车顶而出。
车子恍如要塌散,疾疾的风声耳边呼啸而过。陌生紧紧抓住车窗。即便如此,依旧难止倾倒之势。当下心内一片茫然,没有恐慌,只是道不明的眷恋。隐隐听到人呼声,混合着风声,那声音很淡很清……却入心。
突然想起那日街上马车内滚出的小厮,陌生无声的笑笑,那样愤怒的破口大骂想必是承受着极致的疼痛的。只是却不知自己在这样的急速行驶中滚落又是什么滋味?希望,不要太疼痛!
陌昀殊快步走至上官蔚前面,“她怎样?”
两人低头凝视陌生。静躺在地上的陌生,唇边带着一抹笑,神态似是安睡。
陌昀诘把马鞭抛给杨从,“作为惩罚,你来驾马。车夫你当定了!”
杨从无所谓的挑挑眉,“愿赌服输。只要她好!”他的目光落在陌生脸上。
陌昀诘不明所以,看着杨从拦在上官蔚的身前,蹲着身体,手轻拍着陌生的脸,“醒醒,要不我白便宜陌昀诘那小子了!”
上官蔚轻掸落袍子下摆的尘土,缓缓玉立。
挠挠头,陌昀诘疑狐的看了眼他们,顺手从马尾截下小撮毛发。
“三哥,你做……”
“小末别出声!”
弯下膝盖,陌昀诘捻紧毛束,嘴边含笑,朝陌生脸上去……
一众人忍俊不禁,默视这近乎荒唐的举动。
陌昀诘兴致满满,一阵鼓捣见陌生了无反映,顿失兴趣,一步跳开,“这丫头真被吓晕了!”表情闷闷的。
淡定如上官蔚微蹙墨眉,迈步行去马车,取来一小水袋。
陌昀诘大拍脑袋,“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对,用水浇下去……”
瞟了他一眼,上官蔚放轻手上的动作,扶起陌生的头部,把重量放在自己的肩上,看着她水一口一口的慢慢饮下,眼神一片释然。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陌昀诘喃喃出语。
“哈!”杨从仰头顿笑,“是愚者千失必有一得吧!亏得武功了得。”空余陌昀诘的愠色,视线却固在陌生脸上。
眼睫微颤,一声轻咳,陌生幽幽转醒。抬眸望去,眼里已然容不下他人。上官蔚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带着清然海风温袭而来,她感觉自己已经沉溺其中了……不,很久以前,她就眷恋上了。
一缕发丝落在脸上,熟悉的香。陌生抬起头,下意识的指尖轻撩脸庞,不料,手却在半空被有力的握住。心滞,望进上官蔚的眼中。那里闪过急促,似乎还有隐忍,还有……仅一瞬间就清平似水。随着眼中感情褪去,他松开了手,扶正她,试图站起。一个紧张,陌生顺势抬手拉向他……
“还没死吧!”杨从闪身来到眼前,阻止了她的动作。
愤愤的看了他一眼,望着走远的上官蔚,陌生将脸撇向一旁。
杨从愣住,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四妹可有不适之处?”
陌昀殊关怀的神情让陌生感动。陌昀殊蹲下身子,手背贴上陌生的额。真实的触感令陌生有再世为人的错觉,扑进陌昀殊的怀里,久久沉默。陌昀殊轻拍陌生的背,尽是安慰。
难得的安静,陌昀诘却是再按捺不住,嚷嚷道:“丫头,你是好是坏倒是出个声,这不是憋屈死人了……”然后急躁的走来走去。
“三哥,我很好!”
“啊!”这声三哥让陌昀诘呆好一阵子,看着陌生的笑颜,嘴角弯弯,出现一抹柔和的笑容。
站起身,陌生对着众人福下身体,“是陌生给大家添麻烦了,各位受惊了。”抬起头,天空已现出夕阳。余辉下,众人的笑脸温柔璀璨……
车轮碾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余辉斜斜的脱的一路金黄。
倚在车窗旁,陌生默然的看着外面的风景。从踏进马车开始,她便不曾说话。撷衣侧着头,看了陌生,再看看一路沉默的公子,一时竟是愣住了。
“喂,你喜欢他是吗?”
略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慵懒,陌生心想这是他听过的杨从最正常的语气。面对他直白的问题,陌生微微一顿,而后转过身体,看着杨从漆黑的眼眸,点了点头。这一刻,她不想说谎。陌生轻点了头,这个短暂的动作却是她从未有过的真实。那瞬间她分明看到了杨从紧缩的瞳孔。仅是一瞬。在以后的日子里她阅人无数,看穿很多人,独独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令她无措、难解。
收拾心情,陌生渐渐尖锐,“那与你何干!”
面对陌生突然的恶劣语气,撷衣不高兴的看着她。杨从却好像全然不介意的睨着她。
陌生掉头看向窗外:“你没有资格管我。”
沉默。当陌生以为将一路沉默时,听杨从轻轻开了口,“你最好不要这样和我说话。”他漫不经心的补上一句,“除非你想要我纳了你。”声音很轻,却字字有力。
“杨从,你听清楚……”陌生狠狠地直视他,“我是陌生。天底下没有你得不到的女人。但是我,我是陌生,我不是那些女人。”
“哦?那你是什么?”杨从玩味的微笑,拉过撷衣拢在怀里。
“灵魂。”
杨从一把拽过她,“别开我玩笑,那代价你受不了的。”脸色阴冷。
“你发现了是吗,你可以轻易地得到女人的身体却征服不了灵魂。你看到你的做不到。”陌生浅浅笑答。
那笑容杨从觉得刺眼,推开了她,抚mo着撷衣的脸庞,“你以为你是什么。莫不是太高看自己了。”那个“做不到”令他很难堪。费劲心思从冷宫出来,为的就是再也不会做不到!他杨从发誓。
“对你我什么都不是。这个我清楚。我更不屑成为那个是。”这刻杨从从车里飞出去的身影异常清晰,这样一个置她于危难不顾,自己潇洒离开的男人她当然不屑。
“四小姐,你太放肆了。”撷衣出声阻止她。当撷衣要再度开口时,察觉到杨从的目光,她低下了头。
马车的狭小的空间三人的不开心。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只是偶然,一个偶然的冲突。
“停车。”陌生出声叫住。之前的事故车夫不知所踪,现在是陌昀诘驾马。原来杨从负责,他向陌昀诘承诺了什么,陌昀诘就替下了。
“干嘛四丫头?”陌昀诘收住马缰问她。
陌生手扶着帘子答道,“我口渴,我想去那边河里取水喝。”
“水?马车里有。你让那小子给你拿。”
“不用了。”陌生冷下脸,径自下了马车。
陌昀诘无奈的看了陌生一眼,掀开车帘问杨从,“你怎么得罪她的?”
瞟了陌昀诘眼,杨从没有说话。
“四小姐太不识好歹了,亏得公子着急救她。”撷衣愤愤出口。
“撷衣——”杨从斜斜的看了她眼。
撷衣的一时无语,还有杨从的怪异脸色,陌昀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陌生会向杨从道谢的,毕竟他救了她。可是看来他们倒犯上仇。陌昀诘向后面的马车比了比手势,大家都停下在近旁的树木旁找个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