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五}有爱厌言亲,言亲爱中陷
下了早朝,陌寒松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脚步虚浮。一个趔趄险些被石阶绊倒,一双手及时托住了他。陌寒松无力的朝来人微笑,“上官大人令你见笑了!”
上官楚济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说石松啊,你这人就是这副死脾气,被人看了笑话就装疏离。真是应了句话‘江山易改死性不改。’!”说话间,已弯身作揖,“陌首辅,下官这厢有礼了!”
闻声,陌寒松无奈笑笑。说自己性子顽固他上官楚云又何尝变过,言语轻佻,不羁,竟没有四十多岁人的样子。
陌府从早饭后便门庭若市,来人络绎不绝。各色装束的下人进进出出,各式各样名贵礼品亦是有进有出。
锦绣园内,绿馥一手放下拜帖继而出现了礼单,循循环环,反反复复,绿馥手指微不可见地颤抖起来。无言间一个起身,把所有的拜帖和礼单全部扔到了一旁,愤怒地叫道:“水吟,把来人全部打发了!告诉守卫,关上府门,谢绝来访!”
名叫水吟的婢女领命清跑出门,刚跑出小段路,一个声音已被唤回。
“吩咐账房,拨些银子,打赏给来的奴人们。让转告各自的主子,老爷感谢他们的深情厚意,心受了。把那些礼品全数退回,挑几件普通的留下,让人记下府第。”微不可闻的叹息,绿馥轻挥挥手,“你去吧!”
陌寒松到了府时已过了午饭时间。他把下人全部打发了,端起书桌上的热茶,查未及口,已是自顾自的思绪远飞。
绿馥招了下人,才知道陌寒松下朝后一直在书房待着,遂二话不说,拔腿便去了书房。
危楼阁上,一男子双手负背,凝神看望脚下的风景。身着海蓝长衫,发挽海蓝长带,风过处,衣袂飞扬,蓝绸涌动,腰间佩戴的马形和田白玉,那马竟似要腾空随风跃去。其人态超凡脱俗。不晓仪容,光就气蕴竟让人顿生不可亵du之感。
整个陌家,上官蔚最喜这危楼阁。但凡来此,心中纷杂已一应俱去。古语有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般的高昂,洒脱参有顿悟人生之理。极目景色虽不似日常的波澜壮阔,气势恢宏,却不失小致可人,只手可摸。细想这人生看似精神的大起大落,争名逐利,在圣人眼中只恐是轻风过处,细流淌淌。究其原由,圣人之起势高,眼界深远不可置否,更主有天空之心,纳海之容。“人向镜中看,镜中人窥看人”,探究的都是自己。独上高楼,窥人生之渺渺,亦凡事不可偏执。且放下,轻松时,清风明月,把酒举杯,何其兴哉?
思动间,待瞥到西院之角,上官慰轻吟道:“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伊忙,一枝淡贮西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上官兄好兴致啊!”人未道,朗朗声先来。
陌昀殊从石径迈步向厅内,逐石凳拂袍坐下。
“上官兄也喜桂花?”
上官慰回身轻笑,“人道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我却是期望闲云野鹤,山水为伴。所谓‘梅妻鹤子’,对树弄琴,不失为人生一大享受!”言毕,已目光投向于足下风景,一派怡怡然。
“陌兄适才之意,竟有人如我这般倾心向桂?”
陌昀殊没有料到上官慰的突然发问,本以为他乃专致欣赏风景,一呆愣,释然而笑,:“我四妹!比之百花春日繁华时的锦上添花,她反倒钦敬桂树在炎夏乐为人渴时之甘露,用自身为他人蔽日遮阳。更赏叹‘独占三秋压群芳‘的金秋,满可一显身手的桂花的从不张扬……”
闻言,上官慰凝眉思索道:“有这样的女子,倒是好奇一睹芳容了……”语声轻微处随风而逝。言轻,风微撩得企盼深切入髓。
绿馥来到“鉴台思轩”,见陌寒松端坐于书案后愣神,便一步上前,一把夺过陌寒松手中的茶杯,“都凉了,我说你在瞎思考什么?”说话间,已换了一杯热茶重递到陌寒松手上。
陌寒松笑笑:“我说今日怎么尽让人看笑话,早上还被上官寒了一把,这下也被你数落番去。”
绿馥闻言表情一瞬间的严肃,思绪飞转间已似有头绪。从早上的百官贺礼和陌寒松的失常无不昭示着发生了什么。愰然间一个通透,“杨霖说了什么?”
知道瞒不过她,陌寒松遂把朝堂发生的事和国皇的旨意全盘告诉她。
“国皇册封了问天侍女,以‘昭和郡女’的身份前往祭祀。”
“昭和郡女?”
轻抿了抿口茶,陌寒松随意答道:“取自昭示和平之意,仅次于皇女地位,相当于亲王之女。”
“真是皇恩浩荡,也难怪众官拜贺。”绿馥手指了指门外,“你去看看那些拜帖和礼单,都快赶上编册出书了……”
“都回了吧!我竟不知哪值可喜了?”陌寒松眼色微微黯然。
轻执起陌寒松左手,绿馥说道:“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我已经命人回了去。至于送来的平常物品我挑着收下了,并让人备了齐等的回礼。王爷送的礼可不能悖了去!”
“王爷?”陌寒松疑道。
“嗯!就是应个景。知道你的心性遂送些不打紧的礼儿。再说,谁想让人感觉他们的奢靡。为树廉洁王的美名,也不敢大张旗鼓。众目睽睽的明赠珍宝不是?哼!都是杨霖的兄弟,一个比一个能装。”
陌寒松无奈笑笑,绿馥为人谨慎,唯独对杨霖成见很深,可杨霖已不是昔日的杨霖了,他是皇帝。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只有她敢如此直呼名讳,真是——女人啊……陌寒松暗暗摇头。
绿馥哪知陌寒松的思想啊,问道:“末儿,什么时候上朝拜谢赐封啊?”言语间淡然。
陌寒松知道她的忧虑,不舍,遂漫不经心的回道:“谁说末儿被册封了?”
“不是说册封问天侍女为‘昭和郡女’吗?末儿不是……难道说?你……”绿馥一语卡住,不成句。
“是时候该出来见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