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六}一世人,两段情,俩相宜
陌生手捧着《孙子兵法》,心却不在书上。耷拉着脑袋往院门口瞅。听到脚步声,一脸兴奋,看清来人,脸色一瞬暗下去。
绿筱看看陌生,再仔细看看自己,没发觉哪里不对劲。可陌生的表情实在够臭,瘪着嘴,活像欠她大笔钱似的。
“陌生,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一副很不乐意的表情。”绿筱佯装气愤道。自那日陌生醒后,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会与人亲近,人也喜欢和她亲近。说不上不好,可总觉得不是她,说话间透着一派灵气,人不知不觉的都会受她影响。说什么人人平等,叫她小姐硬是不肯,扯着她的衣服左一个“绿筱姐姐”,右一个“绿筱姐姐”。怕如果不应了她,衣服都会被活扯破。加上夫人有言在先认她作义女,心里一阵喜,她绿筱有亲人的,不是一人孤零零在世,贪恋着温暖,遂不管礼数不礼数的,把陌生当做妹妹。她发誓为义母和妹妹哪怕赴汤蹈火,此生定护陌生周全。
“绿筱姐姐,嘿!想什么呢?”陌生手捧一杯茶堆着讨好的笑容,“别气啊……容易长皱纹的。是我不好!这玫瑰花茶就当赔罪,可是美容养颜的圣品呢。喝了它,美艳无双的绿筱姐姐就更加的倾城倾国,全邺城的男子都拜倒在姐姐石榴裙下……”
绿筱瞧她边说话边比划,一副倾倒像,活脱的登徒浪子。就再也按捺不住笑意,牵着嘴角“扑哧”笑开。
“看你鬼灵精,你瞎捣鼓的这些花茶真有这么好效用,全邺城的姑娘不用涂腮抹粉的,干脆你开个店叫了她们喝你的茶得了……”
“倒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姐姐高智!”
伸着手轻指了指陌生的额角,“小财迷!”
陌生在院门口东张西望,一阵踟蹰,心里思索是否出门找陌昀殊去。自那日喝完茶后陌昀殊已有四五日没到翠屏院来。陌生早早的制好了茶等着他。不料左右没把他盼来。
陌生跳出院门,沿着荷花塘一路行去。正准备抓个丫头问问。可一路走来,竟不见人影。便叹息翠屏院的门前冷落了。目光随意的四处兜转。忽瞥到回廊上的黑色人影,不下思索,已提裙奔去。
黑衣男子惬意的播撒饵料,往塘里扔去,“未曾道这牲畜倒是较人快活!”
“子非鱼焉知鱼之愁呢?”
男子不悦的看向来人,待看清是一名稚龄女子时,脸色稍霁。依旧漫不经心的反唇道:“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愁?”遂信步走去喂鱼,不再理会她。
陌生疑狐的盯着男子,视线随着他的移动锁在他身上。虽一身黑衣便袍,依旧难掩高峻气质。眉目俊朗。尤是那对眼睛,仿佛夏夜的星空,不张扬,褪去光芒,只余得黑黢黢一团漆暗。刻意的使人不得窥内。明明是为他解惑,却反而被他牵着鼻子反斥,言之凿凿。
下一刻,陌生便与他四目相对。男子饶有趣味的睨着她。
“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风-度的男人!”陌生一字一句道。
男子不怒反笑,“你是第一个敢和我直视的女人!”
气氛一阵沉默,男子问:“看出什么?”
陌生摇摇头,“你该合适去打游击。”
子无谓笑笑。“你看着陌生,叫什么名字?”
陌生觉得这人很虚,笑不到眼里,随口答道:“陌生。”
“陌生?我在府上没见过你,当然见着陌生。”一副理所当然。
陌生无奈笑笑。这人看着精明,却也有绕不过弯来。“陌生,陌生,我叫陌生!”
男子笑了,星空揉碎在眼睛里。
“你叫陌生,可一连重复的提醒陌生男子名字,似乎别有深意吧……”
陌生蒙了。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可因为留恋那眼里纯粹的笑意,张口忘了反驳。
“这名字取得倒有意思,却也意图不浅。要人说话间都记着,是对花心男子一个好的警醒!”
原是亲情疏离的名字,经这么一解释,暖意融融。一时间心下温柔,扬声道:“你呢,叫什么?”
“易从。”男子笑意不减。
“衣虫!”陌生心里捧腹大笑,面上却一副正经:“好名字!”
男子但笑不语。陌生却是心中好一阵诋毁。比起“衣虫”,她陌生倒是待见很多。说她名儿深有用意,让人记怀,他的名字才令人捧腹愉悦,难以忘记呢……心里暗暗想到。却知道嘴上很难占到便宜,只是依旧忍俊不禁
陌生不曾想到,这名字会随她一生。
“你知道倚竹居怎么去吗?”陌生只听得陌昀殊提过他的居所。倚竹居的具体位置却是全然不知。
褪去笑意,易从答道:“我倒是知道,只不过这天下不曾有白吃的午餐,你以什么作为报酬交换呢?”
陌生环顾四周,确实没有一人。
“你倒是会算计。和趁火打劫没有区别。”嘴里嘀咕着。
易从装若未闻,只在心里忖度陌生的身份。她姓陌,看样子似乎认识陌昀殊。可陌府除了陌一末待字闺中,没有听说陌寒松还有其他的女儿。难道是陌府丫头?看气质不像。还是……不过,她倒是很对胃口,很有趣!
陌生在他思索间把小包苦丁塞到他手上。与其等其狮子大开口,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变被动于主动。她只是偶然间发现陌府种有苦丁这植物,本想做些让陌昀殊试试,没想竟便宜了他。
为之一震,易从看着手中翻落的饵料,再看看手上的小包东西,直直的看向陌生,静候着她的答案。
吞吞口水,这人不笑时眼神寒森森的。
“这是小包茶叶,我做的。清头目,除烦渴,消食提神,功效不浅。是给你做报酬的。”陌生扯扯嗓子提醒道。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心里一片轻松。
不远处,一男子疾步行来。待到她跟前,向她点了点,算是问候。然后俯身在易从耳边说着什么。陌生觉得这人眉眼很是熟悉。只是看到易从的目光在她和来人的身上逡巡,说了声“诘,走!”就提步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陌生不明所以,待想已经送出了东西,他却没有给答案时,心里暗悔。轻叹,又让他戏弄去了……正要往回走,却见一桔衣女子出现在眼前。
“我家公子让我领小姐去倚竹居。”
心里一阵喜,正要向桔衣女子道谢。
“小姐不必道谢。撷衣只是奉公子吩咐办事。”说话间,领着她向廊外走去。
陌生在背后打量着撷衣,容貌艳丽,心思细密。有这样的婢女,不知那虫子是哪棵树上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