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连续睡了三天,再不醒来就要变成邋遢鬼了。”易水习惯性的伸手想要触摸杜子菲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却骤然停在了半空中。
那一头又柔顺又靓丽的长发在手术前已经被医生踢掉了,因为要在脑袋上开刀,却而代之的是小媳妇裹脚布一样的绷带,一圈又一圈地绕在杜子菲的头上。
“小蕾…….或者我该叫你小菲。杜子康来过了,他说你是她的妹妹。我不相信,可是水悠悠打了包票,确定你是杜子菲的灵魂熙蕾的身体,她还跟我讲了好多好多你们的故事。我该相信她吗?我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因为我怕如果你不是熙蕾,我就会失去你。我一点都不想失去你,就算你是杜子菲。”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杜子康像发了疯似的,他说他对不起你,他说他没有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可是我看得出他很爱你,他绝对是一个一流的哥哥。”
易水没说杜子康坚持要带走杜子菲,为此他们两个人狠狠地干了一架,若不是医生适时地出面说转院不利于杜子菲的病情,他们两个非得打得你死我活不可。
最后,杜子康妥协了,但他不是妥协于易水的黑势力,而是妥协于他对小菲的爱。他把杜子菲留给易水和JOE照顾,自己亲自去伊拉克找那个叫LEO的脑科权威。
“小菲,你快点醒来,你知道水悠悠的眼泪就跟自来水一样多吗?每次她来,我都要准备一打的面巾纸给她,不然她的泪水就会淹了这间病房。”
“现在我真心实意地承认你说的对,水悠悠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虽然我没有在第一眼就确认这一点。不过现在确定也不迟,对吧!所以,为了这么一个好朋友,你要快点醒过来。”
“那只雄性狐狸精来过了,哦,我忘记了介绍了,他就是你的天使JOE,很难相信,有男人能找得像这么漂亮。可是,对不起,我很难给他好脸色,因为他是雄心的,你知道的,在动物世界中雄性动物视同性为敌人,我不否认,对他我有很强的敌意。因为我很害怕他会带走你。”
第一次,易水不介意将自己的害怕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小菲是个爱心泛滥的人,说不定她会为了让他不害怕而醒过来。
“他几乎天天都到医院来看你,来了就不走,静静地看着你,也不说话,仿佛你们的灵魂已经搭上线,你们已经在无声地沟通了。这让我很嫉妒,非常的嫉妒,嫉妒到想要发狂。每次我都要赶了又赶,他才走。”
不,易水在说谎。他虽然嫉妒得发狂,可是他没有一次主动赶JOE,他想如果JOE真的是杜子菲的天使,也许他能唤醒沉睡的她。为了她,易水愿意忍受嫉妒的煎熬。
“杜子菲…….小菲…….菲菲…….菲儿,我决定以后叫你菲儿,这个名字专属于我,只有我可以这么叫你。
你知道吗?菲儿,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怀疑你不是熙蕾,你虽然住在熙蕾的身体里,可是你的性格和熙蕾完全不同。
我问过自己,如果你真的不是熙蕾,我该怎么办?
我无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因为我希望你是熙蕾,因为我爱现在的熙蕾比之前的更甚。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它发生得太快,快到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易水低头,轻轻的在杜子菲的额上印下一吻,动作轻柔得就像她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然后,他执起杜子菲打着点滴的小手,易水的拇指轻轻地按摩着昨天打点滴的地方,心隐隐地乏着疼痛。
她的手太白,淤青太明显,熙蕾是个爱美的女人,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身上有这样的瑕疵,不知道菲儿,是不是也这样?
他想,应该不是,菲儿太大大咧咧了,她在乎的东西一定和熙蕾的不一样。
没来由,易水心中就是如此的笃定。
“小天也每天来,这孩子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很多,明明想哭却又要故作轻松地安慰我,只是这样的坚强让我倍加的心疼。
小天说你告诉他,你是上帝创造的生命奇迹。如果,这是真的,为什么你还不醒,是不是上帝不小心睡着了,打盹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唤醒上帝。”
过去,易水一点都不相信上帝。他被遗弃的时候,上帝不在;他被人虐打的时候,上帝也不在;他第一次被人砍伤的时候,上帝还是不在…….
上帝缺席的日子太多太多,多到易水不相信上帝是庇护他们的father。如果是,它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father。
但是,如果上帝能让杜子菲醒过来的话,他不介意做上帝最虔诚的子民,照三餐祷告,外加宵夜。
“菲儿,你快点醒过来吧!别让我们如此的担心,好不好?”易水轻轻地俯身,脸贴着杜子菲的脸,泪水轻轻地滑落。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JOE推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一个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的男人正俯身贴近同样是绷带缠绕的杜子菲,他们手牵着手,牵出几分怜惜;他们脸贴着脸,贴着几分亲昵。
JOE心口狠狠地被不知名的东西撞了一下,发闷、隐隐疼痛。
这个男人让他有些搞不懂,他明明知道躺在病床上的不是熙蕾,可是他依然尽心尽力地照顾,不,尽心尽力不足以形容,应该说是掏心掏肺。
他爱小菲吗?JOE不确定,严格上说他们不过才见过几面而已。可是,爱情总是那般没道理,就像他爱她,这份感情从儿时开始延续,一路至今不曾断过。
“你来了…….”感觉到门被打开,易水快速地伸手抹了一下眼睛,低头在杜子菲的额上印下轻轻的一吻,然后转身面对JOE,“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如果JOE能唤醒杜子菲,他不介意将空间退让,但是他不退让爱情。
认准了,便是一辈子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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