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这番来青州正是为了跟陆家谈一笔生意,祥国盛产雪鹿皮和貉皮,中原地区却是衣着绸缎和棉布为主,达官贵人自是穿丝绸多,普通百姓大多着棉布,除了猎户偶尔自制一些粗糙的皮具就再无其他,若是此番合作愉快,陆家拔得头筹,相信陆当家的定能多得不少好处。”呼延修雅说着,对陆小婉的称呼又改回了当初。
“呼延公子此言差矣,中原地区的百姓向来以丝织和棉布为主,这些精致的皮具在中原地区并不实用,虽耐磨,但是精致皮具普通人家缘是消费不起,夫人小姐之类女眷按风俗大部分会觉得着异服不成体统,这皮具的销路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陆小婉不紧不慢的回着呼延修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呵呵,陆当家的意思呼延自当明白,这皮具的价格自是好商量,我此番前来也多半是考察中原市场。”呼延修雅也不急,不紧不慢的回了陆小婉。
“呼延公子真是明白人,陆家的布行生意一向对手众多,若此番有所亏损,那我可是不好交待,若是呼延公子能够提供小批量先在陆家布行试行月余,再与公子详细合作如何?”
“陆当家真是狡猾过人,这布行可不止一家,若陆当家的无诚意在下自可以联系其他人家。”呼延修雅面上渐渐敛去笑容,直直的看着陆小婉。
“若是其他家呼延公子看的上眼,何必只与陆家联系,生意人虽说要承受风险,可又有谁愿意做赔本的生意?呼延公子说是不是?”陆小婉很是自信,这呼延修雅指名要与陆家合作,定是知道一些底细,这陆家虽然在布行生意上与其他两家成鼎立之势,但一向敢于出新,并不想其他两家墨守陈规,若真的是来做生意,这呼延一定也与其他家布行商讨过,自是明白想要打开中原的销路必须借助陆家的力量,若不单是来做生意的,那就更不会临场走人,相比之下陆小婉更是气定神闲。
“陆当家也是个痛快人,那呼延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皮具呼延可以免费供应,但加工出售当由陆家进行,这收入所得,陆家与呼延六、四分成,不知陆当家意下如何?”呼延沉思了一会,抛出一个极具诱惑的诱饵。
陆小婉眉头微微攒动了一下,继而舒展开来,“呼延公子还有什么条件,一并说出来就是。”
“陆当家果然聪明,”呼延修雅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在下恳请陆当家能供给在下三个秀娘。”
陆小婉眉头紧攒,“呼延公子,当朝绣制被严格保密,所有经营丝织绣品的商行都要严格记录,其间的秀娘更是人数,擅长绣制类别,户籍管理均严格无比,严禁外传丝织技术,呼延公子这番要求不是为难小婉么?”
“这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想与陆当家共谋,将陆家的布行扩展到祥国,若是以对外经营的方式,由陆家牵头自是合情合理,呼延也不欲盗取绣制方法,只是当今祥国上层以穿中原丝织为炫耀资本,在下实在不忍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陆小婉沉思了一会,“呼延公子这个想法倒是可行,其间安排估计要费些时日。”
“陆当家放心,这祥国的布行供货均由在下出钱购买,所得与陆家五五分,不知陆当家可还满意?”
“呵呵,呼延公子倒是痛快,不过这样一来陆家不是占了呼延公子的便宜?”不怪陆小婉多疑,这呼延的身份本就可疑,且作为商人,愿意如此让利与合作者也不多见。
“想多多合作,呼延自当拿出几分诚意。”呼延修雅倒是表现的坦坦荡荡。
“呼延公子也是爽快人,那这笔生意在下自是期待与呼延公子合作愉快了。”陆小婉也不再多问,有银子谁不赚,其他的事宜只能慢慢调查得知了。
生意商定,合作起来自然是快多了,那呼延修沿近几日也未再来叨扰柳离,柳离的神色明显舒展了许多,第一批的皮毛很快就送到了,陆小婉索性在青州设计式样,这雪鹿和貉子皮都处理的非常得当,柔软且质感极佳,陆小婉先是寻到几位皮具师傅,做一些粗加工,再让秀工试着按照自己设计出来的样式打造一些小且精致的饰物,递了拜帖,赠予平日里陆家秀庄的常客,中原地区多佩戴玉饰,这几家小姐看陆小婉所赠之物尤其别致,不免炫耀一番。女人之间的炫耀常常是商家无形的宣传资本,陆小婉经营陆家生意多年,自是深谙这个道理,果不其然,没过过久,陆家布行新设计的皮饰就风靡了青州和其临近的永州、豫州。
呼延修雅回祥国安排绣庄分店的事务,留了一个老练的总管在青州,陆小婉也派出一个老掌柜跟随呼延修雅实地考察,还破天荒的派遣月影的人随行护送,保护老掌柜也是顺便打探祥国的消息。
不久,六州都开始出售这种小的皮饰,有普通的,有加了些贵重的宝石装饰,以使得普通人家和富贵人家都买得起,一时间,更是连普通人家都以佩戴皮饰为耀,效果出奇的好。陆小婉便开始试着推广一些皮制的用具,先是给体弱老人家设计的护胸口保暖的小短衫,再到多层皮具制作的防身衣,还有给闺阁小姐制作的软底靴,应有尽有,慢慢的渗透到各个方面,各个阶层,一时间生意如火如荼,喜得陆家布行的掌柜嘴都合不拢。
那厢老掌柜也传了消息回来,祥国的市场值得一试,陆小婉这边于是开始着手安排人手准备绣庄的分店,逐渐派了人过去,也渐渐成了形。
派去月影的人传回的密报更是让陆小婉放了心,这呼延兄弟俩的身份果然有问题,呼延修雅的说法确是不假,确实是老一辈有人救了一位王爷,只是却是个女子。是皇室秘辛最俗套的故事,一位女子误打误撞救了被贼人追杀的当朝得宠的王爷,悉心照顾,王爷醒后见到救命恩人是一妙龄女子,多日相处之下,两人日久生情,于世外生活得自得其乐。不久,皇室人马寻来,边境有反贼,急召王爷回去,王爷深感无国何以为家,将女子托付给一位可靠的朋友后便上阵杀敌去了,女子此时已然珠胎暗结,边疆地远,王爷一去却杳无音讯了,孩子生下来,无奈未婚生子招人指点,王爷的朋友也已经有了爱人,便协商之下娶了她,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以兄嫂之礼相待。
七年光阴,王爷终于回到祥国国都,马不停蹄的赶往朋友所在之处接回女子,无奈却听到女子嫁于自己朋友的讯息,一怒之下什么解释也未听,回国都去了。后朋友寻上门,多番解释,并带上了王爷的幼子,其眉目之间与王爷及其相像,细细思量之下,这位王爷倒也豁达,忙不迭的回去接了女子过来百般呵护,却因为其占了个嫁过人问题不得为皇室正妻,这王爷倒也痴情,只有她一人为侧妃,实则与王妃无异,那当年的幼子,就是呼延修雅,原应该叫宇文修雅,只因为为了行走方便,取了养父的姓,呼延修沿则是回到国都后那女子为王爷诞下的孩子。
陆小婉了解了这段,暗忖道这王爷也还真是个痴情男子,心里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叹息了一会,也放下了心,不管这呼延兄弟有什么企图,跟皇家扯上关系的商铺必不会被人欺负了去,绣品的销路也有保障了的多,且单是做生意,布行很难牵扯到什么情报密文,反而安全的多,如此一思量,陆小婉心里也有了底,只放手让各地的管事小心行事。
忙完了青州的事情,陆小婉决定休整两天,趁着闲暇了解了解青州的地物风貌,却不想刚过一天,翎面色焦急的寻到陆小婉,双手递于陆小婉一封密函,道:“宫主,月宫传来紧急密函,请宫主查看。”
陆小婉也不避讳,抽出信笺,看了几行便面色一凝,信上赫然写着,永州杜家向陆家请求结亲。陆家与杜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陆家司路上生意,杜家长于水上生意,把持着内陆的水运航线,杜家老大早已娶妻,去年喜获麟儿自不会是他,那么只剩下一个人了,杜家二公子杜子宇,也就是毒公子鱼修。只是不知杜家是何意此时要求结亲,陆家只有两个女儿,小月和自己,自己作为当家自是不能出嫁,那么就只有小月了,想到这个宝贝妹妹,陆小婉心里暗暗思量,一定要为妹妹寻一个她自己喜欢的夫君,打定主意,陆小婉当即吩咐玉遥和翎、魇、夕准备车马,明日一早即启程回陆家大宅。